狐狸羡与乌鸦叽(二)
在魏婴彻底昏迷的前一秒,他隐约看见一束蓝色光芒从天而降。
蓝湛今日在外时,便觉得心有不安,收服他的一品灵器“避尘剑”时好几次走神,差一点就失败了。本来还想在寻些果子回去的,却感觉到内心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他也不知何故,只觉得可能是耗费了太多灵力,需要先回去修养一下,果子的事儿,待会儿再出来,想来前两天带回的果子,那个小狐狸还没有吃完。
蓝湛在回程的路上听到山中的兽鸣,这座深山中,野兽不多,如此暴戾的、凄厉的嘶叫声更是少之又少,但这声音听着不免有些耳熟。蓝湛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的,不会的,魏婴,别出事”,蓝湛一边念着,一遍火速顺着声音赶往现场,是两匹野猪在围攻一只狐狸,那火红的身影,不是魏婴又是谁?那一声“蓝湛”成功的唤醒的蓝湛身上从不外露的怒火。蓝湛一挥翅膀,唤出佩剑,震开野猪,护住魏婴,与此同时自己在空中念了几声咒,化成了人形,飞身而下,抱起那只已经不省人事的小狐狸,左手输送灵力,右手捏了剑诀,避尘如有意识一般的攻击着两头野猪,最后双双精疲力尽,灵力枯竭而亡。
蓝湛抱着魏婴回到洞里,给他清洗和治疗伤口。
一天,两天,三天,伤口愈合了,呼吸也平稳了,想来魏婴也快醒了。蓝湛到溪边,洗了洗脸,整了整仪容,雪白的一身衣服,搭配的黑色的卷云纹,一条雪白的抹额佩戴在额间,刀削斧劈般的精致容颜,俊秀又不失男儿气概的身段,果真是没有辜负自己平常那么爱惜羽毛、爱惜容颜还每天都强身健体的工夫。
魏婴悠悠转醒,“哇,好痛,浑身都要散架了,死灵也会感觉到痛吗?”
“别乱动,好生休养,我在,不会让你死的。”蓝湛拎着果子从洞外走进来。
“我没死?你是谁?等下,你听得到我说话?”魏婴一边问,一遍偷偷地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防备起来心道,“莫不是那猪妖准备换一种虐我的方式?”
“果子,给你的,我是谁,自己想。”蓝湛把果子放到地上。
魏婴刚想说不吃,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算了,死也要当个饱死鬼“,捡起果子尝了一口,“你,你,你,你是蓝湛?”这熟悉的果子味道不会错了,只有蓝湛带回来的果子里会带着一股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悠悠香气,吃起来舒服极了,他自己找到的果子,就算是品种一样,也尝不出来那种果香。
“是我,我回来了,抱歉,我来晚了。”蓝湛答道。
“不晚不晚,我还活着,就不晚。谢谢啊蓝湛。” 魏婴嬉笑着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下次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了。”蓝湛抱起魏婴,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
“我一个人在这儿也可以的,你都能化成人形了,想必快要离开了吧,我不想耽误你。”魏婴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还泛起了一丢丢的泪花,仿佛在说,“我不可以的,你看到了吧,你刚离开那么一会儿,我就成这样了,留下来吧”。
“我听到了。”蓝湛说罢,只看到魏婴一脸蒙圈,知道是这小狐狸又犯糊涂了,“听到你最后喊我了。”
狐狸婴耷拉下了脑袋,窝进蓝湛的怀抱,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也想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
“所以,你愿意和我走吗,一起去红尘中,走一遭。”
魏婴闻言,脑袋嗖的一下钻了出来,小耳朵扑棱扑棱的竖了起来,眼睛都快冒光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蓝湛看到魏婴这么高兴,知他是愿意的,心底也泛起了一层浅笑。
魏婴激动地蹦了起来,一把抱住蓝湛的脸,大大的亲了一口,“走喽走喽,下山私奔喽!”
“你……”,蓝湛话到嘴边,却不忍再训他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也许魏婴永远不知道,蓝湛吃东西很挑剔,总是先把自身的灵力注入到食物中,才开始享用,而这样的食物,会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香气;也许魏婴永远不知道,蓝湛是为了提升魏婴的灵力,后来才主动扔果子给他;也许魏婴永远不知道,蓝湛靠着那束芍药花睡觉的时候,睡得格外舒服;也许魏婴不知道当他看到鲜血淋漓的魏婴声嘶力竭的喊出蓝湛的时候,他唯一想的就是救他,然后送他们下地狱;也许魏婴永远不知道,蓝湛早就可以化形了,只不过一直拖延着不告诉任何人,不想那么早入红尘,不想那么早离开他而已;也许魏婴永远不知道,当他被魏婴抱着脸亲了一口,还说什么私奔的时候,他的心都化了。
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魏婴很怕蓝湛不理他,每天都变着法的捉弄他,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每次魏婴都把果子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慢慢吃;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魏婴看到另一只乌鸦从蓝湛窝里飞出去时,气的摔了好几个果子;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蓝湛第一次直接扔下果子没理他的时候,魏婴觉得自己过分了,反思了很久,从此开始小心翼翼的不烦他;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魏婴跑了几乎整座山,才找到自己满意的几朵芍药,也因为这无心之举,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引来了杀身之祸;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魏婴看见他把芍药带回去的时候,开心的像个孩子;也许蓝湛永远不知道,魏婴临死前唯一的念想只有蓝湛。
虽然有很多很多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的是,陪自己山间清修百余年的是谁,陪自己阅遍红尘的是谁,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是谁,执手相伴一生的是谁。
魏婴:“蓝湛蓝湛,我有没有告诉我你,你这身黑白搭的不好看,不如换成蓝白色的~”
蓝湛:“好。”
魏婴:“蓝湛蓝湛,你这抹额太真丑了,我帮你改一改好不啦~”
蓝湛:“好。”
魏婴:“蓝湛蓝湛,你看,我帮你抹额上加了蓝色的卷云纹,没那么披麻戴孝了~”
蓝湛:“好。”
魏婴:“我说什么你都说好,蓝湛你真是太宠我了~快快,本狐今天心情好,也想宠宠你,你说一件事情吧~”
蓝湛:“天天。”
魏婴:“¥%……%*¥???!!换一个,这个不行!”
蓝湛:“晚了。”
魏婴:“我去。你放我下来,你还真是个行动派,靠之~”
初见
姑苏有画师,姓蓝,名湛,字忘机。于当地颇负盛名,技艺纯熟,尤善绘活物,七分形似,三分神似,常有人慕名而来,求绘丹青。
湛游于外城以寻灵感,偶见一鲤于溪中,鱼身漆黑,鳍尾鲜红,其眸若九天之星,璀璨含光。湛叹曰:“世间鲜少有鲤形容精致如此,若入吾画,吾必倾毕生之力留其容颜于纸上。”
鲤于溪中游玩,见溪边一男子,一席蓝白之衣,卷云纹抹额系于额间,虽面容板正,然不减其天人之姿。鲤见其似观赏自己,遂以十余种游弋之姿,尽展已之风姿,见岸上之人沉迷,且欲以己入画,窃乐之。
湛缓步至溪边,抚心,欲于鲤对话,“吾前去取篓,待吾归来,若尔犹在,吾将待尔归家,何如?”
湛此举恰中鲤之下怀,鲤跃于水中,以示赞同。
此后数日,湛与鲤朝夕相处,丹青水墨只为鲤绘,婉拒世家子弟,名商富豪于门外,为表“得鲤如此,夫复何求”,湛为其取名“无羡”,己之居所更名为“无羡居”。
每每作画之时,鲤必戏水于湛,或翻尾为露,以湿其画,或于水中螺旋而游,碍其捕捉姿态形容,或佯死翻白于水中,更有甚者,以缸为龙门,翻越并翻滚于湛悉心之作上。逢鲤作恶,湛常揪鱼尾于空中,稍作惩戒。
数月之后,邻居谓湛”先生脸色愈发不好,可是长期作画之故?虽爱溪鲤,更应爱自身之体。还愿先生早日康健如初,吾等盼得先生更多佳作。“
湛亦知体质大不如前,寻遍城中医馆却无人知晓何故。湛隐约有感,是为溪鲤之故,却不知何故。
归还
鲤每日与湛相处,取之阳气,增自身修为,数月之余,溪鲤已从初得灵识修成半人半鲤之身。溪中时,曾有灵妖引导于他,诉之世间如何美好,凡人如何邪恶,更受其快速增进修为,为溪中生灵报仇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