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说是你射中的?我当即冷嗤一声:“我的箭可还在上面呢。”
那男子脸上是将信将疑的表情,待看到确有其事,不禁轻叹一声,“姑娘箭术不输男儿。”
我傲娇的一挑眉,“知道就好。”
男子道:“我乃铁木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亦干脆:“镜悠然。”
第15章
“悠然妹子果然爽快,”铁木真压下眼底的那一丝灼热,“既然这只鹰上插着两只箭,不如我们以赛马来确定鹰的归宿,”铁木真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并非游牧民族的缘故,铁木真以为我必输无疑,已被激发了斗志的我慨然应允,“比就比。”
一时间两匹蒙古马都扬开了四蹄,待天光黯淡仍未分出胜负,我率先开口:“既然分不出胜负,索性就一人一半,”马儿已尽了全力,虽同为蒙古马,然却比不得铁木真坐下的神驹。
“好,”铁木真无奈应了,虽然奈何不了一个女人让他多少有些不爽,但到底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也不取出佩带的弯刀,两手一撕,竟硬生生的将鹰一分为二,然后扬起了手。
以为他会往空中一抛,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接手的准备,谁知他只是递给了我,我笑着接过,正待与之告别,忽然山谷出口处方向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嚎,登时意识到这是遇到了狼,还不止两三只,而且俨然是发现了我二人,而这是我们返程必经之路,以前曾经来过几次,却未发现有狼,是以这狼来得很有几分蹊跷。
铁木真见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怕吗?”
我反问道:“怕有用吗?”
铁木真摇头。
我道:“既然没用,我为何要怕?”
“悠然姑娘,”铁木真神色沉凝,“为今之计,唯有你我二人结伴而行方才稳妥。”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铁木真道:“我的马是千里挑一的神驹,骑我的马走。”
“好,”我翻身下马,轻抚马儿的鬃毛,看它往相反方向逃走,这才借助铁木真的臂力跃到马上,坐在他身前,手指向山谷的出口,“那是无名谷的出口,咱们眼下正处于山谷的中间地带,这一带的地形我还算熟悉,不如由我来带路?”
铁木真不由分说一勒缰绳,“好。”
“慢着,”我记忆中这附近应该有一棵树,果然就在左手一侧,忙道:“铁木真,快用你的弯刀砍截树枝下来做火把,”一面自袖袋里取出火石。
铁木真当真立于马上砍了块适合做火把的树枝下来递给我。
眼看就要抵达山谷的出口,天将黑而未黑,谷中静寂无声,鬼火一般的绿光在出口那边荡漾,看着有些瘆人的幽光我道:“前方有狼群,而且为数不少,”一面点燃了火把。
铁木真皱眉,“大概有多少?”
我道:“大概有二、三十只,你的马未必能突围。”
铁木真道:“马的速度你不必担心,可若是狼咬伤了马腿,那就难说了。”
想到以前在无影谷曾读过汉代恒宽所著的《盐铁论》,里面似乎提过一嘴革制的马鞋,仿佛叫“革鞮”,若是用带有铁钩、铁环等的铁板在蹄底处固定,是否能护住马蹄,甚至避开狼的攻击,我竟然道:“若今日能侥幸离开,你可以试着给马装上马蹄铁,”当时的我何曾想到一句无心之言,竟让铁木真真的组建了一支叱咤风云,横扫千军的“铁骑”。
铁木真若有所思,“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试试。可……眼下该怎么办?”
我忖道:“试着以鹰为饵,来引开狼群。”
铁木真道:“若是引不开,或者只引开了一部分,又当如何?”言中有疑问也有试探。
我不假思索道:“如此,唯有放手一搏。你的弯刀锋利异常,我的九节鞭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冲过去,丢下猎物,若是还有狼,你一手控马,一手挥刀;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用九节鞭攻击。”
铁木真的声音透出真诚,“我们交换位置,我岂能让一个女子行如此危险之事,你来断后即可,”相对而言,前方的人比后面的更容易受到恶狼的围攻。
我摇头道:“你的弯刀虽锋利,然可攻击的范围相对较小,而我的九节鞭攻击范围要广得多。”
铁木真坚持道:“你把鞭子给我。”
“时间来不及了,别婆婆妈妈的,”我道:“再说你会用吗?我的九节鞭和骑马用的皮鞭可是大不一样,别说这些了,赶快坐稳。”
铁木真也不忸怩,“好。”
我迅速用九节鞭将分好的鹰,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狼向我扔鹰的位置奔去,可是出口处还有七只狼,居于正中的狼看起来更为强壮,且尾巴翘得最高,身边还有三只母狼,毫无疑问这是狼王。
阿真骑着马冲了过去,我适时开口:“我扬鞭之时,你一定要先攻击中间那只狼王,须得一刀毙命。”
铁木真道:“好。”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出一鞭,横扫绕在狼王身边的狼,将其弹到百步之外,狼王疯狂跃起的一瞬铁木真将全身之力灌注到弯刀之上,对准狼王的咽喉猛地一刺,狼王带着不甘的嚎叫倒地,余下的狼又朝这边扑来,我的九节鞭使得密不透风,马儿的周遭被围得严严实实,铁木真一夹马肚,马儿箭一般射了出去。
按着记忆的指引,我们很快到了一个小镇。
铁木真忽然有些兴奋地向着我道:“悠然,前面有个摊子,去吃点东西吧,”经历了无名谷的同生共死,他连称呼也变了。其实悠然是娘当初为我起的小字,原本是希望我可以把日子过得从容甚至有滋有味,镜这个姓则是我胡诌的,当然也有让自己心如止水,斩断旧情之意。
我道了一声好,也是时候补充消失大半的体力。
马儿被拴在摊子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啃着附近或深或浅的青草。
我和铁木真寻了个位置坐下,铁木真望着摊主:“可有什么好吃的?”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着还算憨厚,当即应道:“有撒子,奶酪饼,还有才出炉的烤羊腿,马奶酒。”
铁木真道:“撒子与奶酪饼各十个,一只烤羊腿——将肉片在碗里呈上来,再来两袋马奶酒。”
摊主看了我一眼,晓得铁木真怕我用不惯刀,倒也应道:“好嘞,”不一会儿工夫就将我们所点的东西全部端了上来。
“这酒舒筋活血,驱寒暖胃,”铁木真说着先递了一袋马奶酒给我,又道:“权当是压压惊。”
我没有说话,将皮囊打开,见酒白如奶色遂喝了一口,但觉酸中带甜,甜中带辣,忍不住又灌了几口,撒着香菜的羊肉甚是可口,比起奶酪饼,我更喜欢撒子——颇有几分像汉人的油条,不过更细短一点,口感似乎更好,待结完账我们便离开了。
因为我没了马儿,所以铁木真特地陪我去了一趟马市,此时接近收市,报价相对更低,最后以四十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一匹青骢马,也就是如今的青儿。
目送铁木真转身离开,我也准备在镇上寻一家客店。忽然听得铁木真离开的方向传来了厮杀声。
我骑着青儿掉头,才行百步就见数十骑将一人团团围住,正想策马上去看看中间那人究竟是不是铁木真,就听边上一个壮汉狂笑:“哈哈哈,铁木真你逃得了狼群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落到我等手中,是自行了断还是被射成马蜂……”
窝字尚未落下,只听得一声弦响壮汉已落下马来。
“嗖嗖嗖”的弓弦再次响起,倒下的人愈来愈多,但还有十几人,想必铁木真的箭快要用完。
果然不出所料,狼群是那些人诱来对付铁木真的,我登时大怒,抡起了九节鞭,打得数人摔下马来。
浑身是血的铁木真趁着那些人分神的机会,用弯刀刺进了一人胸膛,而这时恰好有人以长刀刺向他的坐骑。
马儿将倒未倒之际,我伸手将铁木真捞上来,然后一夹马肚,青儿便载着我与铁木真扬长而去。
直到漆黑的天空布满了星光我才让青儿停下来,算算脚程已经在千里之外了,仍不敢寻客栈或蒙古包落脚,于是就近寻了一处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山洞安置了铁木真,替他包扎了身上数处伤口,又用他的弯刀砍了树干枝条若干,做了一道密密实实的枝叶门堵住了洞口,以免有野兽寻来。又在靠近洞口三分之一的地方升了一堆火,驱一驱寒气,好在这洞够高够深且够大,容纳两人一马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