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记(26)

隋老爷早就听说了,前几日付氏去柳家提亲未成之事,本以为付氏会就此罢休,可没想到付氏的执念竟如此之深。隋老爷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说道:“夫人,此事咱们各退一步如何?我本就不同意,你为霄伯办冥婚的事,如今,我同意,也愿意跟你一起去合适的姑娘家提亲;但你也退一步,不要选择柳家的小姐,如何?”。

付氏目视前方,说道:“老爷,此事我不会退步”。

隋老爷对付氏十分客气,也尽最大的可能做出了退让,可换来的却是付氏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根本没把自己这个丈夫放在眼中。隋老爷见付氏主意已定,旁人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既然,夫人心中已打定主意,为夫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既然如此,那夫人请回吧,提亲之事,我不答应”。

付氏一听,直接起身,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就走,临到门口的时候,付氏又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说道:“老爷,妾身请您扪心自问一下,霄伯在世的时候,您陪他玩耍过几次?他第一次开口叫爹爹的时候,您又身在何处?他两岁时高烧不退,整日哭啼的时候,您有多加过问一句吗?他最后孤身一人躺在床上,全身冰凉,绝望的合上双眼的时候,您有体会过那种恐惧吗?您都没有,可您在干什么呢?您在外面为了所谓的生意,跟一群人面兽心的人觥筹交错;您在青楼、在偏院,跟一群狐媚子夜夜笙歌、欢度春宵;且不说,于我,您不是个合格的夫君;可于霄伯,您根本不配称为父亲。这25年来,您亏欠霄伯、亏欠我的,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完”。付氏越说情绪波动越大,身子也有些向前佝偻,到后来完全是含泪说完的。

付氏走后,隋老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有很多话,想当面跟付氏说清楚。霄伯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记得霄伯刚出世的时候,自己也是抱着襁褓中的小肉球,终日不肯撒手,看到他笑,自己也会不自觉的跟着笑,听到他哭,自己又会变得十分焦急。后来霄伯渐渐的长大了,身体却不是很强健、三天两头的就会生场病,自己为了霄伯能有个健康的身体,到处访医问友,寻了不少名贵的药材,为霄伯补身体,但在付氏眼中,却变成了自己不陪儿子、不为儿子着想。更何况,隋家一大家子,儿子还小,经营家业,全是靠自己在支撑,在无数个酒过三巡的夜晚,自己期盼能回家,跟妻子儿子有说有笑的吃一顿家常的晚饭,可如若不是自己舍弃了寻常人家的欢乐,又何来隋家富贵的生活,想到这些,隋老爷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

从隋老爷的院中出来,付氏的心情非常不好,不想立刻回自己的院子,便在府中四处逛了逛。

百合搀着付氏,看着付氏难过的样子,又想到梅花口中郭大娘的话,计上心头,对付氏说道:“老夫人,切莫太过忧心,万事还请以身体为重啊”。

付氏倒是不遮遮掩掩,抬手拨弄着树上泛黄的叶子说道:“哎,你们这些丫鬟,各个都让我注意身体,可霄伯的心愿都完不成,我还要这身体有何用”。

百合又说道:“夫人可还记得,今早梅花说的话?”。

付氏是个直肠子,凡事最烦这些欲说不说,故弄玄虚的把戏,语气中没有以往的顾影自怜,取而代之的是冷淡,“有话就说,别绕弯子”。

百合被付氏突如其来的冷淡,有些吓到了,但还是非常平缓的说道:“百合不敢,奴婢只是想起了,清早梅花传达郭大娘的话,郭大娘说提亲之事,必须要有男子在场即可,奴婢想着,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不一定非要老爷出面,三少爷也可以”。

付氏受到百合的启发,立刻来了精神,觉得百合说得十分有道理,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导致顾此失彼,白白耽搁时辰了,甚至还采了小路旁的一朵鲜花,放到鼻尖闻了闻,对百合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

“是”。

又走了几步,付氏停住了脚步,扭头对扶着自己的百合说道:“隋霄仲做事鲁莽,不计后果,到柳家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这样,你派人分别去隋霄远和隋霄仲的院中通知一声,让他们明日一早,务必随我到柳家提亲”。

百合一听,心中暗爽,果然,机会都是靠争取来的,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有机会可以跟少爷们有正经碰面的机会了,自己可一定要把握好啊,虽然还在搀着付氏,但百合还是略微弯曲双膝,向付氏行了一礼,说了声“是”。

……

隋府的另一边,隋霄仲因为金丽丽还在珲春堂,早早便出现在了珲春堂,但奈何,昨晚隋霄远按照柳玉颜的话,派人守在了徐子烨房间的门口,以“无关人等不得入内”为宗旨,拦住了隋霄仲。而江楷瑞则以这里是医馆为由,阻止了隋霄仲大喊金丽丽的声音,一门之隔,隋霄仲甚是头疼。

而隋霄远晚了隋霄仲一刻的功夫,也以看望徐公子的病情为借口,出现在了珲春堂,与以往不同,隋霄远的腰间还佩戴了一枚玉佩。

隋霄远一到徐子烨的房间前,隋霄仲就杀了出来,质问隋霄远为何不让自己进去。隋霄远先是朝隋霄仲笑了一下,用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后颈,说道:“昨日太晚了,我就直接按照孟姑娘的话,吩咐下去了”,然后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说道:“能恪守职责、不畏强权,很好”。隋霄远看着隋霄仲满腔愤怒,但却无话可反驳自己的样子,十分好笑,便安慰隋霄仲道:“待我先进去询问孟姑娘后,再做打算,只能委屈三弟在门外候着了”,这话一说完,隋霄远还拍拍隋霄仲的肩膀,才走进房间。

……

房间中,金丽丽趴在桌子上小憩,柳玉颜坐在桌子的另一旁打着哈切。柳玉颜看到隋霄远进来,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略带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想着自己一晚上衣服也没换、也没有梳妆打扮一下,就这样见人有些不好意思,发觉自己问的问题有失身份,便立刻低下了头。

隋霄远悠哉游资的走进来,从柳玉颜的身旁经过,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问道:“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早过来,难不成孟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完,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回水壶时,还刻意用很大的力气,水壶碰到桌子,发出了“咣当”的一声。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金丽丽,直接被这一声响吓得站了起来,看到隋霄远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后,立刻清醒了过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隋二少爷”。金丽丽站起来的比较突然,撞倒了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椅子倒地的声音,吵醒了在床上睡觉的徐子烨。

徐子烨睁开朦胧的双眼,向外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正好看到站着的金丽丽,而隋霄远和柳玉颜挨得很近,又正好被床头的帷帐挡住了,所以,徐子烨根本没看到这两人。徐子烨刚刚睡醒,嗓子有些沙哑,喊道:“丽丽”。

由于徐子烨的声音很微弱,那三人根本就没有听到,金丽丽还是站在原地,盯着隋霄远。

隋霄远没有理会金丽丽一脸惊恐的表情,扭头看着柳玉颜,看似十分惬意的问道:“还是,孟姑娘是觉得我是无关之人,不该来?”。

柳玉颜现下十分疲惫,没有精力跟隋霄远周旋,直接行了一礼,说道:“民女不敢,这整个珲春堂姓隋,更何况其中这小小的一间房”。

此时,徐子烨见金丽丽没有理会自己,又放大了些声音,说道:“丽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金丽丽站在原地,终于听到徐子烨的声音了,赶快跑到床前,应和徐子烨。

隋霄远自然也听到了徐子烨的声音,知道他醒了过来,也起身,在金丽丽之后,走到了床前。

徐子烨本想跟金丽丽再多说几句话,但看到隋霄远不得不马上要起身,对金丽丽说道:“隋公子来了,丽丽,快扶我起来”。

隋霄远见状,赶快摆手,说道:“徐公子,快躺下”,然后转头问柳玉颜:“孟姑娘,请问徐公子现在的病情如何了?”。

柳玉颜站在众人的后面,听到隋霄远的话,上前走了几步说道:“回隋二少爷,徐少爷吉人天相,只要继续再吃几副民女开的中药,便可完全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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