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记(21)

隋霄仲才管不了那么多呢,走到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非常随意的说道:“徐知府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这个黄毛小子计较的,更何况,里面有二哥,他哪里还会注意到我没在”,说完还让金丽丽坐在自己旁边。

金丽丽听完隋霄仲这段说得极其不在乎的话后,没有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说道:“我呀,看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才看似是在反驳隋二少爷,实则呀,是在担心二少爷,要说这隋二少爷相信孟姑娘,你呀,就是相信隋二少爷”。

隋霄仲看到自己的心思全都被金丽丽看透了,脸上升起一丝羞愧,但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胡说,我可都是替自己想的”。

“哈哈哈哈,那随你怎么想吧,我现在是丫鬟小荷,你呀,还是自己坐着吧,不过,我还是要谢谢这位孟姑娘,更敬佩孟姑娘”,金丽丽一直都希望能做一个像柳玉颜这样,不比男人差、又有胆识的女子,可又想到自己仅仅是青楼女子,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

另一边,徐公子喝下了柳玉颜配制的麻沸药后,柳玉颜便和江郎中忙活起来了。柳玉颜先是把能用来开腹的小刀,放在蜡烛上烤了一遍,又拿出自己平时缝衣服用的绣花针和线,然后,柳玉颜又对徐公子说道:“放心,你尽量睡一觉,等醒过来,你就没事了”,说完,就让江郎中随自己出来一下。

房间外面,柳玉颜对江郎中说道:“徐公子现已服下了药,估计不过多时便可会有昏沉的感觉,那时候,我们便可为他开腹,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准备足量的三七和青蒿,而且必须把青蒿捣碎成汁”。

江郎中想了一下,面露难色,一只手的手背拍另只手的手心,身体朝柳玉颜倾斜,说道:“青蒿这里倒是有,只是这三七,珲春堂从来都没进过,就连我都只是在医书上看过,具体什么样,更是不知道啊”。

……

隋霄远跟徐知府和徐夫人坐在房中,先是寒暄了几句,再是安慰两人,看着两人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便让江楷瑞照顾一下两人,自己借口出了房间。隋霄远见隋霄仲没有跟众人一起走到房间,就猜测他这是生自己的气了,果然,隋霄远走出房间,直奔大厅,便看到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的隋霄仲的背影,虽然只是个背影,还能散发出‘大少爷式’的不开心,不由得笑了一声,走到他的身后,对他说道:“三弟,怎么在这里偷闲啊”。

隋霄仲虽然没看到隋霄远的人,但凭这声音再是熟悉不过了,酸溜溜的说道:“二哥,忙着谄媚,还能想着过来找我,不容易啊”。

金丽丽听到隋霄仲这话,说的有些失礼,就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并对着隋霄仲,用眼神扫了一下隋霄远。

隋霄远赶快用笑声,掩盖此时的尴尬,又立刻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不知孟姑娘那边怎么样了,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然后,隋霄远又看了一下金丽丽,用眼神求助她的帮忙。

金丽丽收到隋霄远的眼神后,连忙把隋霄仲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说道:“三少爷,咱们去看看孟姑娘那边怎么样了吧”,随后,推着隋霄仲往柳玉颜和江郎中治疗徐公子的房间走去。

隋霄仲嘴上说着不去,一脸的不情不愿,但身体却很诚实,迈着大方步子。其实,隋霄仲也知道,隋霄远给自己个台阶下,若自己还是阴阳怪气、不依不饶的,怕是最后两个人颜面上都不好看。

正巧,隋霄远等三个人,刚走到医治徐公子所在房间的拐角处,便听到了柳玉颜和江郎中的对话。隋霄仲心系隋家,担心若是因此,没有治好徐公子,隋家就要跟着遭殃,便快步上前,对柳玉颜说道:“那我现在就派人尽快到别的医馆买三七”。隋霄远和金丽丽见状,也跟着隋霄仲快步走到了江郎中和柳玉颜的身边。

柳玉颜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过来,被隋霄仲焦急的一声,吓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向隋霄仲摇了摇头,说道:“珲春堂应该是平江最大的药房,这里没有,只怕别的医馆都没有,况且三七这味药材,多生长于大理一带,平江本就少见”。

“那是不是这个徐公子就治不了啊?姓孟的,你可害死隋家了”,隋霄仲面红目赤,说完,还把两只手放到柳玉颜的肩上,使劲摇晃。

柳玉颜被隋霄仲这么一晃,头昏昏的,想推开隋霄仲,但奈何自己的力气太小,根本无济于事。好在隋霄远出手,拉开了隋霄仲,并呵斥他到:“隋霄仲,你冷静点,听孟姑娘把话说完”。

柳玉颜见隋霄仲没有再攻击自己,便一脸平静的,又说道:“各位莫急,三七主要的功效是治疗外伤出血、具有消炎止痛的作用,既然三七没有,那还请江郎中准备足量的穿心莲、鱼腥草、马齿笕,这三味药的功效与三七类似,可做替换,将其捣碎,敷在徐公子的伤口处,以免伤口感染,影响治疗的效果;还有青蒿具有清热解毒、止痒的作用,徐公子治疗此症,需要把肚子拉开,这样就会留下一个伤口,大家如果受过伤,便会知道,伤口愈合的时候,会奇痒无比,若将青蒿敷在伤口处,能有效的止痒,减轻患者的痛苦;最后,我会开一副药方,让徐公子口服七天,彻底治疗肠痈”。

隋霄仲虽然没怎么听懂柳玉颜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女子有办法救徐公子,所以,看柳玉颜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柳玉颜身后的一个声音制止了。

“江郎中、孟姑娘,徐公子睡了”。

柳玉颜听后,回头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对各位说道:“孟遥还有一事相求,方才,人多眼杂,隋二少爷说愿替孟遥担保,我怕有心之人从中作梗,所以,我想请江郎中亲自负责草药的配制,隋二少爷请您跟我到里面,配合我医治徐公子,隋三少爷,您可以在我医治的过程中,守在门外吗?除非我出来,否则任何人不得进来?”。

大家点头同意后,纷纷行动了起来。

……

隋霄远跟柳玉颜进到房间中后,被蜡烛、绣花针、小刀、盘子等装备有些震惊到了,柳玉颜看到隋霄远后,猜到了隋霄远的心思,便趴在他的耳边说道:“相信我,待会儿我说什么,你递给我就行”,然后,离开隋霄远的耳边,往后退了一步,向隋霄远点了点头。见隋霄远也回自己了一个点头,便从桌子上拿起了小刀,转身走到了床边,跪在地上,开始了。

之前,柳玉颜已经吩咐人把徐公子腹部右下处的衣服剪开,在他疼痛的地方,用毛笔做了记号。现下,柳玉颜拿着手上的小刀,在做了记号的地方,比划了几下,最终选好一个位置,便果断的用手上的小刀划开了。

隋霄远站在一旁,很是惊讶,按理说,柳玉颜这一刀刺下去,血是一定会喷出来的,但她现在这一刀,不但没有喷血,反而连血都很少流出来;而且,眼前这个女子,下刀的速度如此之快,且没有任何胆怯之势,心中既有敬佩,也有疑惑。

柳玉颜顺着刚才划开的口子,用一只手,扒开伤口,这一下,伤口处有血流了出来,柳玉颜便说道:“拿布来”。

隋霄远听到指令后,立刻把桌子上的布拿起,递给了柳玉颜。

柳玉颜轻轻的擦干净了徐公子流出的血后,发现自己一个人无法做到既撑开伤口,又切掉阑门,焦急之下,额头都是汗,又担心汗水会滴到伤口里,只能跟隋霄远说道:“帮我擦下汗”。

隋霄远一个被人从小服侍到大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求自己给他擦汗的,但在此时此刻之下,隋霄远还是放下了少爷的架子,拿起桌上的布,走到柳玉颜身旁,柳玉颜抬起头,隋霄远帮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随后,柳玉颜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个纯银的簪子,递给一旁的隋霄远,说道:“拿去蜡烛上,烤一下,然后拿给我”。

隋霄远接过簪子,按照柳玉颜的吩咐,照做了。片刻不曾耽搁,隋霄远把烤好后的簪子,交给了柳玉颜。

柳玉颜接过簪子,把簪子贴着伤口处,轻轻的插了下去,然后,向相反的方向用力,这样一来,伤口就在一定程度上被撑开了,接下来,就可以进一步寻找阑门,并将其切除。顺着伤口,柳玉颜用刀的刀背,寻找阑门,很快就找到了位置,说道:“把筷子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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