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183)

只是他到底心向国朝,做手脚也做得不干净,故意留下破绽给穆澈破局。

“所以我出刺杀燕十三王子的主意,并非欺诈,你别疑我。”

并不光明的里子被明晃晃撕开,穆湘昀依旧秀直如松,条理清晰地分析:“眼下战局十分不利,你要拖到天黑,为什么我不问,但单靠这些兵马绝对顶不住。”

穆澈静静听着,不置可否。湘昀继续道:“我若不是怕义……怕他手底那批人对你出手,这会儿已经去做了。但惟有我在这镇着,他才不敢胡来。我不动,良朝你要派武艺高强的人去做,越快越好。”

穆澈还是不说话,穆湘昀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不要疑我为了引开你身边的人,我……”

“我信你。”穆澈从来都信他,蜷指道:“只是,太危险了。”

他身边的好手如今只剩下洛诵一个,刺杀王子这种事,派一般侍卫去不管用,派了高手去,便是身陷虎穴蛟宫,九死一生。

他舍不得。

明知前方所有人都在拿命拼挣,明知这一朝一夕是拿命来捱,明知临敌最忌的就是侥幸,可他,还是心软。

粼鸢说她记得住麾下每个人的名字,他不敢想半日苦战后,这些姓名有多少湮灭在风尘,他只想让他熟知的每个名字都长长久久地存在。

这很自私,但他生而如此,别无他法。

“我去。”

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静默,洛诵快步走来:“我愿前往,公子不必担心我。”

他不知听了多久,冷毅的目光转向穆湘昀,“昀公子,我能信你吗?”

穆湘昀与这如剑出锋的少年人对视,郑重点了点头。

洛诵见公子还漠漠看着他不说话,就知公子不同意。可他刚才听明白了,这个办法虽然危险,却是个绝好的机会,没理由大家都抛头洒血地守卫国土,他空负一身武艺,却来做缩头乌龟。

“昀公子画张地形图给我,我这便动身。”

穆湘昀犹豫了一下,“……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方才我提出这个建议时忽然想,冷流千怎会料不到我兵行险招?如果他早已预料……”

洛诵马上反应过来,“所以燕王子未必在他帐营之中,我得向不显眼的地方摸?”

“如果他连这一点也料到了呢?”

洛诵看向说话之人。

穆澈这句话一出口,就代表他同意跟了他十年的人去孤身犯险。

他按着洛诵的肩膀,嗓音瞬而沙哑:“往阵仗大的地方去探。……活着回来。”

千万句叮咛嘱咐,抵消不了他的恐慌,只有掷地一声:活着。

洛诵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我必好好回来见公子。”

西天残阳,被苍山的阴影一点点吞噬,斯杀声时起时落地折磨着耳膜,好像燕兵快要冲进城里。

短短一个下午,连传二十九道险报,每当北营与临闾马上就要顶不住的时候,那两道看似不堪铁蹄一击的防线,却依旧奇迹般地固守,始终未令异族染土一寸。

一令一令的叠加,是不知几多将士血肉的堆垒。

穆澈做了他能做的,剩下的只有等。吉祥陪着他等,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冷肃的脸色,也知安慰无用,便张开手臂揽住他,想给他一点依靠。

穆澈一遍遍唤她:“吉祥、吉祥。”

自从他得知吉祥的身世,这个名字已经久未叫过。吉祥容与一瞬,忙把人抱得更紧,“我在呢,良朝,你别怕。”

这话由她说来或许可笑,连她自己还需别人的保护,可她就是想让穆澈别怕。

“吉祥。”穆澈任她抱着,吸着淡淡的花香,又唤了一声,“你叫吉祥,有你在,定当大吉。”

第167章 堕马嵬   不是会煮茶吗!让她出来,给咱……

此时的欢宁,正在昙王妃的寝殿中陪伴娘亲。

不用离开家的喜悦于他不过短暂一瞬,随后欢宁便明白城外出了事。

小孩子最为敏感,何况还有隐约的炮鼓声佐证,欢宁心里有点怕,不,他很怕,但他还是稳稳握着昙氏的手,小大人一样道:“娘亲不怕,有爹爹和姑姑在呢。”

昙王妃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伸手抚摸爱子柔软的额头,“欢宁在这儿,娘什么都不怕。”

“我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就能帮爹爹,还能保护您。”

欢宁生在昌黎,长在边关,对兵战之事比寻常小儿镇定许多。从前范阳王在时,不论一日多少仗,欢宁从来都不会怕的,他一想到祖爷捋着胡须逗他:“等阿爷把锦山的雪狮雪豹都抓来给你当宠物,再带你渡江,去看阿爷打下的疆土!”小小的心里,便满是自豪和欢愉。

他,想念祖爷了。

“我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

听着稚嫩认真的话,昙王妃眸中清泪涟涟。

她情愿自己的儿子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在她的庇护之下,也好过这样早早懂事。

可一个男儿,尤其将门之后,总有一日要再次踏上他祖辈父辈的征途。昙王妃忍泪微笑:“好孩子,你在娘眼里已经很好。若想快快长大,欢宁便要听那位穆侯爷的教导,跟着他学本事,懂得么?”

提起那个人,欢宁立即回复小儿心性,小脸一扭:“我不理他,他不是好人!”

昙王妃无奈:“好与坏不是这样容易分辨的……”

她身子尚虚,哄了几句话便困乏了,欢宁乖乖替娘亲掖好被角,不吵闹她,娘儿两个脸对脸睡着了。

昙王妃是被使女桂叶叫醒的,桂叶的脸色很惨淡,昙妃见此心里咯噔一下,很快镇静下来,“说吧,怎么了?”

“王爷要过去前线,领兵亲征。”

即使粼贞裔先前错判,他这名义上的幽州王,依旧是昌黎的一杆旗,这杆旗倒了,人心就散了。昙妃想,如果不是到了最着紧的关头,他不会行险。她问:“什么时辰了?”

桂叶道:“酉时正刻。”

酉时。还有六个时辰才能天亮。

“娘娘,”桂叶犹豫道:“是否要让小世子去见一见王爷?”

昙妃的指甲扣进掌心肉里,风萧萧,暮沉沉,这个时候的送别,总隐喻一种不好的结果。

她像否定自己冒出来的坏念头一样摇头,“不,等欢宁睡醒一觉,他就会回来了。”

……

“王爷决定了?”

听说荣弈王决意亲征,穆澈赶来兵堂。铠甲在身的粼贞裔比之前多了分锐气,双手承接父亲的战刀,目光啸利。

“我家妹子还在前头拼命,我纵不济先父,总不能到头来不如一个女子。本也该,是我护着她的。”

粼贞裔肃穆抬头:“我欠侯爷良多,若能回还,我愿一笔笔清算。还是那句话,其它便托付侯爷了。”

穆澈目光凝重,点了点头。此时一个府卫奔来:“报王爷——”

粼贞裔忡然变色:“前线失守了?”

“不是。”府卫道:“仇筅抓到了!”

粼贞裔的指骨毕剥一声,合了刀柄的刻纹,目透凶煞:“正好!拿他祭旗!”

穆澈看着迈步向外的男人,忽道:“王爷。”

粼贞裔脚步略顿。

穆澈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请王爷恕罪,掳走欢宁的,是家兄。”

如果不是此战生死难料,穆澈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这种坦白,是大义面前的一种默契,一份尊重。

粼贞裔的背影有刹那僵直,但他没有回头,顿止一许,重新踏步向外,“好!等我回来,剥了那小子的皮!”

穆澈在空无一人的兵堂默默立了一刻,面对着老将铁甲,旧日峥嵘,忽觉从前安闲于府邸一隅的生活变得虚渺。

韶京的钩心斗角是他不喜,边关的血染杀伐于他不忍,世道从来两难,他夙愿取中无扰。

却好像,做得并不那么好……

没有其它人在场,穆澈的神情寡淡于透明,他独自站了一会儿,回到北苑,却得知一个消息:容许不见了。

初听见这句话,穆澈没有反应。他足足在原地怔了一柱香,才想明白:容许去找洛诵了。

吉祥担心地看着他,甚至不敢拉他的手,“……我们等着,我陪你等着,良朝你放心,大家一定都会平安的。”

穆澈对上她清明而坚定的视线,缓了缓,眸底的黑潮渐次褪去,转看远远守在回廊的穆湘昀:“昀兄,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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