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案不行,报失踪总是可以的,尤其一起失踪的还有婴儿,老婆可以说是离家出走,孩子总不能了吧,这都涉险拐卖犯罪了。宁佳书脑子一转,立马联系律师征询可行性,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一回,昆士兰的警方总算帮忙,查出了周映在三天前的出境记录,目的地是个对澳免签的亚洲小国,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
有一说一,宁佳书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够不称职的女儿了,没想到周映比她还狼心狗肺一百倍,她妈那么多年含辛茹苦供她上大学,她倒是卷了钱就跑,完全没顾虑过自己的母亲会怎样。
还有孩子的爸爸是谁,这也是个问题。
以她这么自私的性格,逃跑还要带上儿子,对那个那人肯定有几分真心,说不定他们还是一起跑的,那个人会是谁?会是方醒川吗?那个健身教练也是忽然变卖俱乐部的股份出国的。
宁佳书想来想去,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但又没有证据能让她彻底下决定。
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隐隐有种笃定,周映肯定还会回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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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大概八个小时之后,宁父终于醒了。
宁佳书在监护室外头趴得眼睛酸,头一啄一啄差点砸坏玻璃,还是霍钦那手背给她垫上了。等她睡得更熟了,才把头挪到自己肩膀,好让宁佳书睡得更舒服些。
宁父睁眼,隔着玻璃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麻醉后遗症让他的视线还不是很清晰,只是看见一个肖似女儿的轮廓,靠在另一个高大身形的肩膀上。
隐约能猜到,这大概就是女儿的男朋友了。
宁父浑身还不能动弹,戴着呼吸机,喉咙干咳也说不了话,但头脑是清醒的。
他有些想流泪,从前佳书忙着读书,他只身呆在澳洲,有时也总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后头周映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果然在这世界上,除了孩子,没有谁是真正靠得住的,他病了,也只有佳书还守在身边。
霍钦一直醒着,才见宁父睁眼,手臂也隐隐约约抬了一下,赶紧拍女友肩膀。
“佳书,你爸爸好像是醒了。”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宁佳书半梦半醒间听见这个好消息险些以为是做梦的幻觉,直到握着父亲的手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爸爸!”
宁父应不了声,只能发出短暂的气音应答,但也足够宁佳书欣喜了,“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她委屈擦眼泪的样子像个孩子。
宁父想抬手给她擦一擦,这么大姑娘了还哭成花脸,只是手上一点力气没有,抬不动,努力间,霍钦已经用手帕帮宁佳书擦干净了。
“伯父您好,我是霍钦,佳书的男朋友。”他在床边蹲下来。
第一次见面,真是太没有威严了。宁父心想,但还是用指尖敲了敲握着他的手,以示回应。
他本来叮嘱朋友不要告诉女儿,就是怕佳书一个女孩子承受不了,但既然人都到昆士兰了,其实他内心还是很感激有人在佳书无助的时候能陪着她承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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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父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才算勉强能下床。
昆士兰的公立医院可谓是天价医疗,但好在服务也非常细致入微,宁佳书紧张了几天,直到宁父床前禁食的牌子拔掉了,她才算放松了一些。
陪着父亲这些天,宁佳书一次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周映,就假装自己还不知道,也不愿说起来令爸爸伤心,暗地里却是一点儿没松弦,发动国内的亲友地毯式搜索,务必要找到周映的母亲住哪儿。
最后一次通电话,总算是拿到了那个女人的具体地址,是条宁佳书在上海生活二十几年连听都没听过的破巷子,拿着地图导航都还不一定能找着儿那种。
第79章
“周映在哪儿?”
朋友转头问了一句, 回来道:“她说不知道。”
宁佳书有点急这朋友脑子转不过弯,“你这么问她肯定不能知道啊。”
“不是,这老太太胆子特小,我随便问几句她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了, 我不敢大声。”
“电话递给她, 我亲自来。”
宁佳书不怎么贯彻尊老爱幼的美德, 等人接过电话她直接开门见山就开口了。
“伯母,我不管你真晕还是装晕, 都没用, 你知道诈骗四千五百万什么罪吗?你要现在肯说,你女儿还有一线余地,只要款项大头追回来了,我爸也不会为难她, 难她好歹夫妻一场, 大家好聚好散。”
“你要不肯说, 等逮到她,你女儿下辈子都等着吃牢饭吧。我爸是文明人,我不是, 卷了我的东西,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是要找着的, 要是躲得久了我找得生气,回来后是缺胳膊还是断腿,我可不敢保证了。”
周映母亲是见过宁佳书的,一看就不是个心软好惹的主,她嗫嚅,“佳书,周映怎么都给你爸爸生了一个孩子——”
“您可别提孩子了, ”宁佳书直截了当打断她,“您还不知道吧,那孩子压根儿不是我爸的,是个小野种,你女儿带着他跟奸夫一起跑的。”
打上回周映装肚子疼,宁佳书就看出来了,甭管周映他妈看上去个老实样儿,骨子里还是小市民欺软怕硬的心理,越顾忌她心里越有依仗。
一通大棒之后,女人有些慌了,“佳书,我真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她心里是善良的,肯定是被男人怂恿了,她又年轻,什么也不懂,容易被男人骗……虽然上个星期她是给我打过电话,但她一个字也没有提要去哪儿啊……”
终于有句真话了,宁佳书心说,嘴上却附和:“是啊,容易被男人骗,你也知道,天底下翻脸不认人的骗子那么多,那人要是个负心汉,钱骗到手就跑了,她们孤儿寡母在国外,日子怕是不好过。”
周母呜呜哭起来,“好不容易嫁个好人家,我早说要她惜福,她就是不听!这个孽障,就是要气死我。”
“行了,”宁佳书听得心烦,“她才不管你的死活,不然也不会骗那么多钱跑了,留着你应付我们,四千五百万你知道什么概念吗,放赌场里够人家把你扔海里喂鱼好几次了。事到如今,你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我先把人找到,钱追回来我就看在你的面上放她一马,听懂了没有?”
女人唯唯诺诺应下。
“那我问你,方醒川这个人你认识吧?”
“……听说过,是周映的同学。”
“什么同学熟到连你也认识,”宁佳书皱眉,“什么情况我早差得清清楚楚了,我最后警告一遍,你最好说实话,我没我爸那么好蒙。”
“那个瘪三,”女人一咬牙,终于小声含混道,“从前骗我女儿为他流掉了一个小孩。”
果然!
宁佳书没想到还能炸出这种猛料,对原本的猜测又多出四五分肯定。
“去年过年,周映一个星期回几趟娘家,就是找借口跟那男人见面去了吧?”
“我不知道。”
佳书不用听内容,只听她心虚的声音就已经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想了解的东西问得差不多,宁佳书直接挂了电话。
她压根儿没指望周母能帮她把人劝回来,有问到的这些内容已经够了。
她现在几乎确定了方醒川就是跟周映一起跑路的奸夫。
周映能扔着母亲不管,那个健身教练总不可能真的断掉和所有亲人朋友的联系吧?但凡他有什么遗漏,宁佳书就能把人找出来。毕竟她还有个在网安大队搜查科工作的高中同学李衡,网络定位搜查是把好手。继上申航女乘务发帖造谣,他帮忙出手之后,宁佳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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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在那边电话里忙着布置时,霍钦正在病床前给宁父削苹果聊天。
宁父手术做完没几天,说一句话喘三口气,但硬是撑着把霍钦的上到三代,下到鸡毛蒜皮的习惯嗜好刨根问了个清楚。
可见霍钦真的是个完美的人,因为宁父问得这么详细,竟找不到一点儿霍钦令人不满意的地方。
平常年轻人,条件好的,要么太浮躁,要么太傲气,霍钦全然没有,他是温谦稳重的,像块儿质地上乘的玉石,没有坏习惯,对人也心怀善意。
和长相、家世这些外在因素无关,单纯就论他们对待旁人的态度,对待感情的观念……佳书要不是自己的孩子,宁父都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两个人是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