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还有她刚刚洗澡时的热气和香气。
这个澡,他洗得既沉醉又忐忑,这是他跟她单独在一起住的第一晚,而她刚才的情绪又充满了距离感……她刚刚滴水的头发似乎挠抓着他的心。
他一阵燥热,水挡调低了,用凉水让自己降温。
他洗完了,她还在沙发上等他,只是头发被她梳开了,随意地披在肩上。
他立在卫生间门口,她回头,满脸泪痕。
他现在只想冲过去,抱着她,再也不分开,可是脚上像注了铅——她为什么哭?这哭给他带来了无名的危机感——本来他以为两个人已经开始走上正轨了。
而她这泪,像极了她最后一天跟他分开的时候的泪。
额……我不需要你流泪,我只需要你留下来。
“过来。”
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他得令坐了过去,一阵燥热又包围了他,她身上的香气,她湿湿的头发,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抓住了他的手,但他仍未敢冲动,把持着。
她的一句话,让他的燥热退避三舍。
“我今天整理社会新闻的时候,看到了一则四年前的新闻……”她回头,泪光闪烁,“是关于广深奕磊集团总裁的新闻……”
那个时候父亲已是重病在床,广深企业和赵家的一切动向都是社会新闻头条。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就让他放心了。
他抓起她的两只手,拉过来,揽上她的肩膀。
“嗯。”
她在他怀里轻轻啜泣。
我知道,你在心疼我,有这些就够了。
“所以,你现在……”
她满脸泪痕仰脸看他。
别再这样看着我了,我的宝贝,我不想哭了,这真的……太累了。
是的,我是孤儿了,再去看望爸爸妈妈,只能去墓地看望了。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已经接受了。”
他本来想安慰她,却换来她更凶猛的哭泣。
“那你怎么办?你……”
就没有家人了,你放假了回家去哪儿?你委屈了找谁倾诉?
有人说:父母还在的时候,我们尚有来路,父母不在了,我们就没有归途了。
她越想越伤心,手环住了他的腰,哭出了声。
他用一只大手抱着她,一只大手轻轻地上下扶着她的背。
“都过去了,不哭了。”
虽是安慰他,但他感到了自己眼里的温热,泪水还是从深邃的眼眶滴到了鼻尖,滴到她的头发上。
她感到那温热:嚎啕大哭。
只能抱她更紧,这个世界上,我已没有家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伸手擦了自己的泪,手摸着她的头,又吻了她的头发,她仍是不能自已,吻她的额头,她抬眼看他,却越发心疼。
她也不顾形象,不顾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邋遢了,哭的鼻涕和眼泪胡乱地流在他的身上,他只是安慰她,并未在意,只是心里疼得难受: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可知你们未来的儿媳如此哭你们,你们,该含笑而眠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在睡觉?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在了哪里?又是跟谁?
好像并不难过,却偏偏心里堵堵的。
这是梦吧……梦中暖暖的,但却带着淡淡的伤心,徐南竹抽泣着,有一滴清泪流出了眼眶。
她醒了,与赵奕星相拥睡在沙发里。
她在里侧,枕着他的胳膊,他高大的身体护着她,像一个床上忠实的护栏。
他的眼睛狭长而闪烁,透着热度看着她,看她眼角的那一滴泪,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伸手把她的那一滴泪擦掉,用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她不想说话,只想享受这温暖而轻柔的拥抱……
看天色,应该是她一向醒来的时间。
“现在几点了?”
昨天晚上哭得太凶了,还有重重的鼻音。
“五点。”男孩温热的气息呼在头顶上,她舒服地抱了抱他。
“你……为什么换了睡衣?”
他并没有穿她给他准备的那件睡衣。
“嗯……我换了。”
他没说那上面都糊满了你的鼻涕和眼泪,一会儿去卫生间,你自然自己知道了。
“你做噩梦了吗?”他轻柔问她,眼睛离不开她。
“没有……不记得了,可能是一个让人哭的梦吧,并非是噩梦。”
是啊,除了恐惧让我们流泪,通常温暖和爱,也会让我们流泪,甚至更甚。
“你现在没有了家人……”
“嗯……”
“那,我们结婚吧?”
他揽着她的手一顿,他身体的紧张她也一定感受到了吧?
“你……不愿意吗?”
她昨天哭得,眼睛还肿着。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他恨不得对全世界说:我愿意。
“还是你,有什么顾虑?”
她在他怀里缩了缩,然后若无其事地说:
“是了,你还有个女朋友呢。”
她撇撇嘴:
“如果你非她不娶,我就做你妹妹……亲妹妹……”
“好了”还没出口,已经被他的唇齿堵住。
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不许说话,睡觉。”
他命令道。
她又往他的怀里缩一缩:好吧,就这样吧。
约法三章
再次醒来已是八点,徐南竹猛然起来,一脚把赵奕星揣到了地上。
光溜溜的地板,赵奕星本来肉不多,完全没有防备被来这么一脚,还真是……说不出来的酸爽。
“啊啊啊,不行,不行,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还没等赵奕星完全醒来,徐南竹拳打脚踢地对着沙发发泄,头发混乱地散着,随着她的怒气上下翻飞。
赵奕星一脸懵:看样子那些药贵是贵点儿,但也挺管用的啊,小丫头猛醒不晕了啊……
他嘴角一笑,伸出手来,让她拉他起来。
她却对他一瞪眼睛,把手臂抱在胸前:
“你干吗?”
“拉我起来!”
“你自己不会起来啊?”
好,我自己当然会起来。
他慢慢自己起来,拍了拍身上,不怀好意地看着南竹自己生气,慢慢踱到沙发前,突然两个手臂支起沙发,把她困在了中间。
她一愣,又起一脚,被他夹住了。
剩下一只脚,调\\戏地揣着他的腿,没有用力,但一下一下没有停。
“你干吗啊?人家还是黄花大姑娘,二十多年守身如玉,你这样,算什么样子?”
人家还是黄花大小伙子呢,被你又是环抱,又是啄、又是撩,我说什么了我?
“你说要……结婚的。”
他说的时候仍然紧张。
她不动了,抬头抬眼看着他深邃含情的眼。
他挑眉:难道四个小时之前的话,全让你在梦里吃了?
啊……对啊,好像想起了什么……
坐跪起来,他手臂支着沙发,她两个手臂勾着他的脖子。
他的唇凑过去,她并不躲,马上到了嘴边,她才悠悠地说。
“婚肯定要结的,但在合理合法之前,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说着跌到了沙发里,他直起腰:
“好。”
别说三章,就是三千章,大哥也从了你。
“这是你我共住的条约。”
她并不说同居,这很好,免得人家误会。
“第一条,不得越界。”
好。
“第二条,不得越界。”
好。
“第三条,不得越界。”
……
你这叫啥约法三章,明明就一个,好吧!
他斜睨了她一眼,有点儿不满的眼神,立马让她理直气壮起来。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那么……他又把两个手臂支起来,把她困在沙发里。
这次她被困得特别坦然。一脸呆萌地看着他,让他很想吃一口。
“什么界?”
低沉沙哑的声音告诉了她,他接受,只要她能说得出来。
她一下子得了理一样,在沙发上站起来,也不过是和赵奕星一般高而已。
来回走着,掰着手指头。
“比如……不得同床,更不得……”好像为难说出来似的,一挥手,“哎呀,你懂得啦,最后的防线……”
我可以懂,也可以装作不懂!反正你也说不清楚……他嘴角勾笑。
“……不得拥抱……不得接吻,等等……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