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我了?你们这届,我是副班主任啊,魏东来。”
“啊啊……”南竹摸了一下头,两下头,该死!你得有多么的不尽职责,你是副班主任?我怎么不知道……
礼貌一笑:“学长……你,还没毕业吗?”
“早毕业了,现在在学校当辅导员呢。”
“啊,这么好……”
“好什么好!你的考研成绩在这届学院里都是最高的,前任辅导员一个劲儿给他们那些考研的鼓劲儿,二本怎么了?照样考一本好专业!”
他憨厚一笑,然后说:
“哎?赵奕星呢,他没回来陪你毕业啊?”
眨眼,疑惑:为什么他要陪我毕业,还回来?
“你俩?不是在一起吗?”
“哦……那是传言……”
“不可能!赵奕星从你一来学校就要追你的,你在基地那一年,我不知道给他拍了多少你的照片……”
说完为了摘清自己,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可都发给他了啊,我没存。”
南竹的身体僵了一下。
礼貌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你……没事吧?”
“没……事。”
“听说你们最后在一起了啊……”摸头,“我想赵奕星这小子也挺有韧劲的,你又是咱们学院公认的才女美女,真般配。”
“那个,学长……我先走了啊……”
落荒而逃。
魏东来又摸了摸头:“也对,奕星去英国了,怎么陪她毕业?没准儿正闹情绪呢,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南竹:谢谢您给我提了这一壶。
hello,广深
南竹噙着泪逛一条街:我们在这里相遇、在这里给明老师打电话,他吃了感冒药还要喝酒、在这里我给他践行他点了苦菜馅儿的饺子……
都是你,都是你又怎样?
本来我的大学,都是你!
南城的开学季就够热的了,广深更热。
南城是因为在盆地中间,像被炖在砂锅里的一碗红烧肉;
广深是因为经纬度优越性,被太阳划清了界线宠着。
徐□□这次没送南竹。
“她那么厉害,让她自己去,尝尝滋味。”
鲁迅先生睚眦必报我想想能忍,我爸这么睚眦必报我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所以当徐南竹搬着行李,直起腰,摇着手扇风,在宿舍楼下感受里面一阵阴风吹来,竟然有种冲动:快收了我吧,累死老娘了!
她环视四周,宿舍对面有个水吧!
就像在沙漠跋涉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人看到了绿洲,南竹扔下行李,就去买了个冰激凌和一瓶水。
等人回来,行李不翼而飞!
脑袋嗡的一下:大学校园也有贼!第一天来就遭贼!!
虽然行李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初来乍到的,妈妈给带的生活用品还是很重要的。
她抬头看了一下,宿舍门那儿有个监控。
“阿姨,您好!我是研一新生,我宿舍在……”
阿姨怨怼地看了她一眼:“你有啥事儿?”
“刚刚,就刚刚,我行李没了!您看看……”
能不能帮我查查监控?
“刚才有个说是迎新的男同学给你搬上去了啊。”
“啊?”
谁想做雷锋不留名的?
她把水留给了宿管阿姨,混了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
所以:只要想讨好宿管阿姨,每次只要给她带点小东西就行了。
本科的时候,呆萌的徐南竹可没那么讨喜。
谁还不长大呢,是吧?
等她蹭蹭蹭跑到了306,行李好好摆在印着她名字的床号下面。
没有其他人了。
哎,真不该又去买了一瓶水——想着人家给搬东西,喝口水总是应该的吧。
那人可能等不了我,又去帮别人了吧。
转念一想:也不对,也没跟我说话就知道我的宿舍床号,是什么操作?
啊?不会是?
她马上打开行李箱查看里面的东西:衣服、鞋子、书、生活用品、钱玲给做的肉干……赵奕星留下来的书!
她一件件翻看,没有丢失哪怕一个线头、一张纸片!
所以,还真个是雷锋。
瞬间对广深大学无限好感。
但是她收拾好行李以后,没再动,她怕那个给他送行李的人,像当年的赵奕星一样,再回来找她。
后来又羞耻地笑了:我既然决定等他,怎么可能还会等另外一个人?
说着就要走,同宿舍来了一个女孩。
瘦得吓人,那身板,纸片人,脸是长的,眼睛扣在眼眶里,除了身材以外,可能没什么是别的女孩想羡慕的。
真是,太瘦了。
“你好,徐南竹,中文系的。”
“啊……你是中文系的啊?应届吧?”
“这……咱们都得是应届的吧?”
“我可不算,我是参加工作了以后回来读书的。哎呀,你不知道啊,考广深真的是太难了,你看我瘦的……”
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呢,大姐!
“你怎么自己拎着行李上来的?”
“不然呢?这点不好,也没个接站的什么的。”
“不是……宿舍门口有学生给搬行李吗?”
“鬼没见到一个!热死了,你怎么不开空调……”
鬼没见着一个?那我真是见鬼了!
南竹匪夷所思地呆了一会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一见钟情那种情绪困扰着她。
刚才那个瘦得吓人的女孩叫李湘,是历史系的。
她收拾好了,提议去校园走一走。
建议不错,但南竹兴致缺缺,又不想扫她的兴,毕竟以后三年相处着,第一次给人不好相处的印象,也不好。
现代大学校园的建筑特色其实并无太大特色,尤其是广深这种窗口式的大学,好几个地方围着巨大的围栏在施工,只有他们文学院是个老红楼,带着点儿年代感,里面的设施也旧,光历史传承的故事和照片讲了一个走廊。
徐南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历史系近些年跟日、韩、美的交流比较多,故而在历史厚重里透着现代感。
李湘一边走一边跟徐南竹打听户口似的问。
家里有没有弟弟妹妹啦,父母是做什么啦,本科在哪儿读的啦……
“那你有男朋友吗?”
“我……”
还没等南竹回答,她就自说自话起来:
“我本来跟男朋友一起备考,结果他没考上。”
轻笑。
南竹心里一惊:您这声笑,是幸灾乐祸吗?
“那你们两地?”
“那怎么行呢?我们分手了。”
“哦……”
“以前在一起工作,一起学习,现在不在一起了,就分手了,家里也不同意,毕竟我们学历层次不同的,在一起以后都没有共同语言了。”
“他也是要考历史系啊?”
“是啊。”
我去,这是神马逻辑!难道历史还有两个历史?
“你这么漂亮,又是中文系的……我告诉你哦,没来广深就听说广深中文系女生是全校男生的梦想……真羡慕你,得天独厚。”
“是嘛?”
南竹没什么兴趣。
“好不容易换到这个平台上,你不想在这里找个学历和能力都配得上你的吗?”
配得上我的?除了赵奕星那小子,谁还配得上我?
看她有点儿心不在焉,李湘停下脚步,对着她的眼睛说:
“能住在一个寝室就是缘分,按理说,我也算你姐姐,好妹妹,嫁对人特别特别特别重要。”
她的一句“好妹妹”,唤得南竹是酷暑天里见寒霜,好一顿鸡皮疙瘩落了下来。
“嗯嗯嗯。”
她觉得跟她就在两个频道上,就像跟徐□□似的,认怂是对待这样人的百变灵药。
不过,这一逛,倒是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食堂旁边,有一湾内湖,湖中种了大片荷花,此时正是风光正好的时候,只是,有些早开的花,是有些败了。
一边是生机勃勃,一边是颓废萎靡,生命的往始在一湾荷塘里静静演绎,也是别有情致。
进到湖心小亭,亭口写着:心上。
可能因为小亭地势高一些,学生来往并不多,都从下面栈桥过去了。
“南竹,帮我拍个照片吧,我给我妈发过去。”
南竹拿着李湘的手机给她拍照,特意把“心上”这两个字给避过去了,她觉得李湘配不上“心上”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