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小说着生气,喝了一大口汤好像要压住要喷发出来的愤怒一样。
转念又掉下眼泪:“奕星,你一开始那么生气,我还不理解,可是现在……我真觉得没脸见你。”
不料听到这句话的奕星突然轻笑,语气充满了不在意:“林姐,你家酒柜里的那瓶康曼笛卡萨图还能待得下去吗?”
林小小先是一愣,后破涕一笑,起身到酒柜里拿酒。
南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奕星,却觉得他整个人今天都怪怪的。
林小小边拿酒杯边说:“真是抱歉……哎,今天的菜也不合适啊,是我准备不周。”
奕星开玩笑:“林姐你这是怨我菜做得不好呢。”
林小小一听,知道自己说错了,又笑了:“是我不好,晚上我去买点儿好肉,我给你们做牛排和烤肉吧。”
奕星不依:“你的意思是这顿不让喝了呗?”
林小小边倒酒边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贫成这样?”她给南竹拿了一杯酒,“南竹怎么受得了你?”说着瞪了他一眼,完全不在刚才悲伤难过的状态里了。
奕星揽了南竹,凑过去看她,她只敛眉微笑。
林小小递给他一杯,叹了一口气:“哎,你们真好。”
“林姐,我不该说这话,可是我觉得你真该找个姐夫了。”
奕星边摇晃酒杯醒酒边说。
林小小摇头:“原来工作太卖力了,现在想有个肩膀依靠了,才觉得自己已经这么老了。”
“林姐,你多漂亮多精致啊,‘老’字哪敢找到你?”
南竹适当插了一句,林小小更高兴了。
奕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说:“林姐,跟我去南城发展吧,你们都去!”
林小小一愣,好像没明白他这句话一样:“什么?去南城?魏清源也去吗?”
“我说的是你,和你刚才说的‘我们’。”
林小小刚才说的“我们”,当然不包括魏清源。
但是魏清源怎么办?
奕星接着说:“至于魏清源,我还没问他。我们来这儿之前跟他说了会儿话,我觉得他不会走,也没多说。”
“如果他不走,你不打算帮他吗?”林小小对魏清源还是有感情的。
奕星不置可否:“要看他拿什么诚意出来,让我能帮他了。”
南竹有点儿意外地看着他,她未见过他处理事情冷静理智至此,不知该说他一句“无情我喜欢”还是“好帅我喜欢”。
“就算是你大哥,也不行。”奕星看南竹眼神异样,轻抿了一口酒,慢品,悠悠地含着酒香吐出这么句话来。
南竹大概没想明白,但这句话却好像提醒了林小小,她不再多说,只说了句:“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无论我去不去南城,剩下想要去的,我也帮你联系。”
“为什么不约大家在一起吃个饭?”
奕星喝酒很慢,南竹用手在桌下捅了他好几次,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再无所顾忌地喝酒,任何场合都是。
不帮
林小小顿了顿,然后说:“你想……认识他们?”
奕星伸开长臂,搭在南竹的椅背上,坦诚轻笑:“可以吧?”
他根本没在跟林小小商量,这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你终究不要奕磊,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们了呢。”
林小小的语气和情绪中掺杂着不解,甚至……委屈。
奕星交握了自己的手:“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想跟这个家有任何联系。”
那时正是追求南竹的时候,他以为那样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追求她了。
“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还记得魏清源要跟奕磊合作的时候你劝我的话吗?我现在就是那么想的,没错。”
若不是南竹被迈克欺负,我可能没能醒得这么快。但是……却是以伤害她为代价。
他的脸色冷起来,霸道的气场让林小小和南竹都心里一惊。
林小小心里想:你终于是长大了。
“那我们这个周末约个地方吃饭吧。”
她不再坚持自己的“自以为”,原来是对赵宣然,现在是对赵奕星。
南竹和奕星从林小小家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这中间魏清源打了几次电话,奕星都没接,他后来没再打,而是给他发了信息:林姐那边什么情况?务必回我信息。
南竹就在他身边,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对魏清源,这一天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南竹揉着脑袋,看着飞驰而过的窗外街景:广深纵然繁荣,却总感觉这热热闹闹的外表下掩藏着冷清孤独和寂寞。
奕星也不说话,他如刀刻的侧影在车窗里一闪一闪而过: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
“我们去哪儿?”
小八开车,很少说话,可是他现在不知道该往哪儿开。
奕星好像回过了神儿,抓住南竹的手,拽了她一下:“去哪儿?”
他的语气是带着温度的,这是让她熟悉而心安的声音。
“我们回出租屋吧。”
他都已经不接魏清源的电话了,回他给的房子,岂不是别扭难受?
“好。”奕星说完这句好,就抿唇不言,抓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她的心一顿一顿地难受:她不知道该困惑于自己对世事简单的想法,还是怪奕星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坦诚的交流,一味地沉浸在夫妻之间的亲密当中。
我们只用“行动”表达爱,可是用语言构筑的思想,却在“行动”停止时,出来作祟,挑拨离间。
离开月余,出租屋里的空气不清,他们一个一个地开着窗户,没有说话和交流。
南竹养在南阳台的植物有黄叶子的,除了多肉、仙人掌、蟹爪兰这些厚叶的花,其他的大多干死,南竹边收拾它们,边叹着气。
奕星这回接了魏清源的电话。
魏清源:林姐怎么样?
奕星:她挺好的。
魏清源:她……还能原谅我,回来公司上班吗?
奕星琢磨着白天跟林小小的对话,回了一句:不能。
斩钉截铁,异常笃定。
卫生间有哗哗的水声:南竹在洗澡了。
魏清源:为什么?林姐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误会,奕星,你把她的电话给我。
奕星:我答应她了,不会把她的电话给你。
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魏清源没有底气:
奕星,就算大哥求你了。她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奕星:你不想被奕磊吞掉,总归是有办法的,大不了你现在申请破产,还能保全资金,解散员工,你自己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魏清源跌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办公室乱糟糟的,跟他现在心情相得益彰。
可,如果是申请破产,我和苏美晴就彻底完了!
挂断电话,奕星立在卫生间门口,跟要出来的南竹差点儿撞个满怀。
“你干吗在这儿站着?”南竹是真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卫生间氤氲着热气和沐浴露的香味儿,而她像一个刚刚洗过的青翠欲滴香甜可口的苹果。
奕星倚了门,举了举手机:“我刚跟魏清源打了电话,我劝他把公司申请破产。”
南竹稍微一愣,用毛巾擦了一下滴水的头发,“哦”了一声,趿拉着鞋子出了卫生间。
“你去洗澡,我简单做点儿吃的给你吧?”
她没接他的话。
她做好一菜一汤,而他坐在她的对面,让她觉得如清风拂面。
“所以,你这次不想帮大哥了?”
她缓缓坐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她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他伸长的筷子顿了顿,然后说:“我现在也是在帮他。”
“可是他想要有自己的公司。”
“问题是他自己把自己的公司拱手让人的。”
“那你,不能帮他把公司夺回来吗?”
奕星摇头轻笑,半晌才答:“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南竹敛眉,不再说话。
“你跟魏清源,真的有很深的感情吗?真的,是兄妹?”
奕星见她不说话,气氛也实在尴尬,问的这个问题,却也是他很长时间都想问的。
“嗯……”南竹直起身子,想了想,“怎么说呢?就是他曾经说过,我们就像兄妹一样,只是,说完这话不久,他就出去实习了,这么多年,也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