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搀起徐□□。徐□□拉起钱玲,他们衣冠不整,各自整了整衣服。
钱玲仍然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奕星,南竹……该怎么办啊?”
说着又呜呜地哭了出来……
“奕星,你……你跟我们说实话,南竹到底怎么了?”
徐□□一撇嘴,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奕星难过地看了看他们,又心疼地看了看南竹。
“先把她的床整理好吧。”
说着他轻轻地抱起她,钱玲和徐□□整理刚刚的“战场”。
待把她安顿好,仍然嘱咐钱玲:“您先观察她,包括她眼睫毛眨动的速度,有任何变化,马上出来找我,我单独跟叔叔说一下她的情况。”
他们两个,第一次,以两个男人的身份坐在沙发上谈话,而他们共同爱着这个女孩儿:徐南竹。
“她的心理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大。”
“她心里有事儿吗?”
奕星明白了:他把心理理解成“心里”了,这,不太好谈啊。
“她潜意识里在跟心里的那个伤害她的东西在斗争,所以,每一次她要抗争,就要让她赢。”
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
“目前,我也不知道。她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回家第一天在楼上阁楼肯定也是发生了类似的潜意识的斗争,才会……”
所以,奕星你太不容易了。
委屈
奕星缓缓地说:
“但每一次她做了噩梦,我在身边,抱紧她,她似乎更容易平静,我想可能跟这次她遭遇的事,跟男女亲密关系有关,而且……”
他双手盖住了脸,他想到了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
“而且,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她身边。”
他诚实地跟徐□□说了。
忠伯那天避重就轻,徐□□没有多想,可是……是啊,南竹出事那天,你小子在哪儿?
但他今天表现得很克制,无论怎样,现在南竹唯一的希望只可能是他了。
“我那天,跟那个后来害她的混蛋拼了酒,结果那个王八蛋把我扔到了郊外……”
他仍然恨得牙疼,“我……如果我那天带她回家,一切都不会发生。”
事隔月余,他心里的愧疚和后悔不减反增。一想到这里,他懊恼得恨不得让徐□□揍自己一顿。
“叔叔,是我对不起南竹……”
徐□□听到这儿,却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哎……事到如今,还怪谁不怪谁的啊?南竹,南竹只靠你了。”
徐□□搜罗了一肚子话,那能怎么样呢?跟你离婚,我带她回家?明显我们两个人也比不上你一个人啊。
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既恨,又怕,还有一丝敬意:一切等南竹好了再算账吧。
奕星进得卧室,钱玲受惊一样站了起来。
“阿姨,你休息吧,我来。”
他替换钱玲,坐在了床边凳子上,抓住了她的手。
钱玲退出,他坐到了床上,靠到了床头上,把她上半身捞到自己怀里,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洁但苍白的脸。
额头、鼻子、眉毛、睫毛、鼻子、嘴唇、下巴……
他细细地看着她,好像从开始追求她就没有这样细致地看她,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绒绒的毛孔似的……他微微笑了,轻轻说:
“南南,我没变,心里没变,爱你没变,什么风浪都不会改变。我们,都不要变,好不好?”
好像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头蹙了起来,又好像睡姿不对一样,她动了动,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嗓子哑着,身上的疼痛袭来,她“嘶”了一声。
奕星没敢动,只抱着她。
“你回来了?”
她好像又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
她顺着身体疼痛的地方寻去,脚腕、小腿,还有一个断了的指甲……其他没断的指甲里好像有血迹……
“我……我怎么了?”
她惊恐地看了一眼他,他淡然地看着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一样。
是了,你知道我得了绝症,你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坐直,离开他一段距离。
他弓起身子,往她这边凑了凑。
“别过来!”
虽然无力,但是却透着冷漠和疏离。
“南南……”
他轻轻唤着她,语气轻松温柔。
或许这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因为你……你有那个情节!
而我,我也不再纯洁如初了——或者你认为的不再纯洁如初,虽然我用尽全力保住了我对你独一的忠贞。
她的心情跌到了低谷。
再一次挪了一下位置,离他更远,已经到床边了。
这次奕星没有动,他警觉地观察她现在的反应。
“你没事,只是心情可能不太好,再加上身体虚弱……”
“不……”她滑到了地上,想站起来又像没有力气,扶着床边,奕星担心,下了床要去扶她。
可她红着眼睛:“你别过来!”
警告!
“南南,你不想我了吗?我回来了……我……”
“赵奕星,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奕星错愕,不对,她现在最依赖的是我,怎么我才走了几个小时,就变成了这样子?
他摊开双手:“好……我不靠近你,可,可不可以让我在这儿陪着你?”
“不需要!!!”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南竹面上一动,我做梦了?
“什么都没梦见,你出去,我要见我妈妈!!”
奕星看着她脸上的冷漠……甚至嫌弃,心里微小地疼了一下,这些日子昼夜寸步不离地看护她,现在她这样,他心里委屈的情绪慢慢地翻涌上来。
他没再坚持,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刚一关上,南竹就滑坐到了地上,满脸泪痕。
钱玲大概是就在门口“待命”,奕星刚一出去,她就进来了。
看到南竹滑坐在地上,马上把她扶起来,毕竟是女人的力道,虽然钱玲算不得娇弱,可平常有徐□□在,她几乎没干过什么重体力活儿,把南竹弄上床去,她已气喘吁吁。
她看到了奕星出门时痛苦地对她摇着头,徐□□跟她说,南竹是心理疾病。
是什么?抑郁症吗?她一个好姐妹的儿子得了抑郁症,已经寻死觅活好几次,原来还能看到这个好姐妹在小区遛弯什么的,现在怕儿子出事,天天陪在他身边。她的命运,让她们这个圈子的人无不唏嘘,现在,轮到她了?
南竹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一动不动。
钱玲前倾了身子:
“怎么了?跟奕星生气了?”
南竹的脑袋侧过来,背对钱玲,大滴的眼泪滚了下来。
钱玲摸着她的脑袋,刚刚被她抓过的手臂带着血痕,她摸着看到了血痕,悄悄地把手藏了起来。
南竹转过头,哭腔:“妈妈,我刚刚怎么了?”
“你……”钱玲为难地支吾着。
南竹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又想起刚刚看到的脚腕……
“我刚刚是不是把你抓伤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可怕的平静。
钱玲吞咽了一下口水,没有说话。
“哦,你刚刚有一个没接的电话……”
没接的电话?刚刚?
她好像在捋着一条记忆的线往回寻找……
电话……铃声……光!!!!
她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眼神仍是瞪着,似乎癫痫的人一样……
“奕星!!!”钱玲大叫一声。
奕星撞开门,看到此刻的南竹二话不说就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头,她的上半身。
任凭她拳打脚踢,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她再次从他怀里醒来,第一反应是用她毫无力气的手推他。
而他紧紧地抱着她,说:“别动。”
坚定不容质疑的命令。
这似曾相识的命令,让她正在推他的手定在了他结实的胸前。
她静了静,赌气地说:“我不想见到你。”
“那你想见谁?嗯?”
他嘴角勾起,透着一丝痞气,她恍然地好像回到了大二的时候,他坐在她的后桌,常常如此痞气地跟她聊天,撩拨她。
她顺势抓起他的衣服,揉皱了,不停地搅动。眼睛不看他,仍然捋着记忆的线,回到了那些心意不明的初恋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