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叹口气,不知道今天的采访算不算成功,还是先整理一下,发给沈鸣商量一下好了。
当天晚上,叶晨把草稿整理好以后发给了沈鸣就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沈鸣接收到邮件后就秒回:“我现在就看,你先睡,明天联系你。”
“……不用特意熬夜的啊……”叶晨自言自语了句。
等到大概9、10点钟,沈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今天有空吗?我昨晚把意见整理了一下,觉得还是当面跟你沟通比较好。”
“哦,我都在家,熬夜到很晚吗?不用急着过来的……”叶晨有些抱歉道。
“没事睡够了。那先发给你看一下,我等下就过来,拜!”沈鸣挂掉了电话。
叶晨接收到沈鸣的邮件,边看边对比着自己的草稿。难怪她写的时候总觉得思路虽然顺了,但其结果好像与预想的结果有出入。她被周游带离了思路,通篇都好像褒扬的态度,而沈鸣的点拨,让她可以回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上来,而增加的一点点批判,就能让整篇稿子变深刻很多。
感慨地边抓住沈鸣带给她的灵感,边修改草稿,等到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叶晨打开门,沈鸣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袋包装盒,“没吃中饭吧?打你电话没接,就随便买了个披萨……”
叶晨让开身,“哦,手机静音在卧室,我在书房改稿子。谢谢。”
边吃边聊,沈鸣大口吸着冰可乐,边和叶晨讨论自己的思路,叶晨又拿出笔随时记下有用的东西。
“……所以你后面还要采访李国元?”沈鸣问。
“是啊,”叶晨咽下口中的披萨,说:“周游现在不肯透露什么,让我亲自去课题小组。到时会有更多素材吧。”
“那你想过对李国元的采访稿吗?要问什么问题?”沈鸣抬头看着她,叶晨刚解决完一块披萨,把指尖在嘴里嗦了一下。
“还没想好,今天整理完现在这些的话,明天可以开始考虑李国元的问题。”叶晨吐了下舌头,假装没事地回答。
“……嗯。我明天中午的飞机……你如果着急,可以今晚都帮你搞定的。”沈鸣说。
“啊,这么快到时间了吗?”叶晨惊讶了一瞬,回想了下时间,已经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提前去也好,可以多玩几天熟悉下……但是你最后一个晚上了,还是好好陪父母吧,我先试着自己搞定,不行的话,再发邮件问你?”
沈鸣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晚饭可以回家吃,下午能做多少先做多少好了。”
“不不不,我不忍心师哥最后一天被我的麻烦事浪费掉。下午我们出去玩吧?上次的射击馆没去成,今天补上?”叶晨建议道。
“……那,记得一定要给我发邮件。唉,我不在北京,你有问题一定一定要联系我,千万别自己做太危险的事。”沈鸣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声音也变轻了很多。
所以这个下午,她们吃完披萨以后直接去了城郊的射击馆。车在穆安宁那里,两人地铁转地铁再转公交车,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拥挤的车厢,他们贴着人群站在一起,沈鸣一手拉着拉环,一手为叶晨撑出一小块自由之地,周围人的汗味,叶晨头发上散发的香味,带着一丝丝酸楚和一丝丝对未来的期待,冲入沈鸣的鼻腔,直冲得他的心也酸软成一片。
“如果下一次见面是一年后……”沈鸣想到这里,几乎要掉下眼泪。
射击馆很好玩,虽然叶晨经过一路的颠簸已经很累,但真正玩起来,精神上的亢奋完全让她忘记了身体上的疲累。沈鸣也是从头笑到尾,他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就好像想把她印在脑子里一样。
两人最后是在地铁站里告别的。
周五的晚高峰时间,分别的地铁站无比喧嚣,好像每个位置都挤满了人。但在叶晨和沈鸣的气场里,像时间停驻一样,面对面站着,叶晨对他微笑,沈鸣也不开口,用微笑回应她。
“记得给我发邮件,多联系我。”沈鸣说。
“嗯。师哥好好学习,注意身体。”叶晨回。
“……”沈鸣抿抿嘴。
“……”叶晨继续微笑。
“那……再见!”沈鸣闭了下眼睛,轻轻对叶晨说。
“师哥再见。”叶晨叹口气,停顿了一下,然后上前给了沈鸣一个拥抱,“师哥,谢谢。”
沈鸣紧紧回抱住她,想按住酸软的心,一瞬间像永远。
沈鸣走了。叶晨那天中午抬头看天,想象着沈鸣的飞机带着他远行而去,叶晨忽然就难过起来。
两个人认识了一年,一开始,沈鸣只像其他追求者一样让叶晨无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以接收到对方的目光;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鸣悄悄地、经常出现在叶晨的生活里,他的包容,他的专注,他的目光,他的柔软……润物细无声。
叶晨心里有他了吗?就像燕子,像穆安宁,她心里有他。
但叶晨喜欢他了吗?……好像……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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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周游电话通知叶晨说李国元回来了,可以跟他一起去课题小组看一看了,叶晨放下电话,又满心紧张地开始检查对李国元和小组成员的采访稿,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求收藏!!
☆、第 33 章
脑科学研究中心,位于北大不远处的一栋楼里,斑驳的外立面上布满雨水冲刷和污垢的痕迹,连大门都是油漆裂开的年代感。
“从分子与细胞,系统,认知,行为等方面对人脑的结构和功能展开多层次的,跨学科的综合研究,探索大脑信息加工的认知和神经机制等等,是我们国家重要的研究方向,极具高效与前沿性……”李国元肥胖的身躯穿着白大褂,带着叶晨参观研究中心的展示窗,又慢慢带她走到心理学与脑科学交叉学科研究小组的办公室门口。
透过门口的玻璃窗看到里面就像典型的电影里的实验室,各种高科技仪器参差排列,年轻的研究人员们匆忙地走来走去,不时拿笔记下什么。
李国元说:“这些都是我们优秀的青年专家,有博士、博士后,有大学副教授,还有国外聘请的专家小组。他们的研究关系着我国对脑类重大疾病的攻克成果,也代表着我们最高级的研究水平。”他对着叶晨点点头,背着手说,“来,我们去办公室谈。”
“我看了你给周游老师的采访方案,想要了解现代年轻人的心理状况和我们的交叉研究。这个想法很不错,你很优秀!虽然我们的一些研究成果和研究方向不方便公开,但在面对你所想了解的这个问题上,我和周老师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会毫不保留地回答你的问题,期望对你的采访,你的调查报告,甚至对年轻人的启示上,能够有所帮助……”
这样交流着,叶晨又产生跟采访周游时一样的感觉,对方都是围绕着外围展开回答,不会这么容易透露他们的核心内容。或许再得到更多资料,接触小组的人,能够让她做出很不错的暑期调查报告来,但对她想知道的,对她本身面对的问题,影响真是微乎其微。
李国元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不用叶晨问他就能长篇大论地讲出来,端着搪瓷茶杯,讲的口沫横飞、神采飞扬,叶晨只用点头回应,就好像足够鼓励他了。
又接触了几个小组成员之后,李国元送她离开,到门口时他笑着伸出手来,和叶晨一握,然后……竟抠了抠叶晨的手心。
叶晨收起脸上的微笑,假装无视发生般走出研究中心的大门,她对李国元的暗示无比愤怒,又对这好像无用功一般的调查报告感到沮丧——
她究竟怎样才能详细地了解“大脑细胞切除术”呢……
忽然又抬起被抠过的右手:如果……
突破口只能是李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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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噩梦又来了。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除了恐惧和绝望之外,还有挣扎。
好像有个庞大的阴影罩在她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想摆脱阴影,但抬手推出去却什么也没有。她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泪水在脸上肆虐,她好像哭求着“不要……不要……求你……求你……”没有人听。没有人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