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52)

作者:咸柠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如果真想报恩,你就该不管不顾地离开,从此与我一刀两断。

引管事打量着丘文殊的神色,低声道:“少爷放心,我们的人都乔装打扮一路跟随,我等必定拼尽全力,护送您安全返回大宁。”

丘文殊放下帘子,恹恹地“嗯”了一声,他看着膝上的蓝底织锦,反反复复想的却都是宁琛。

宁琛的好,宁琛的决绝,宁琛的声声质问。

良久,丘文殊闭了闭眼睛,道:“我们,说说话。”

引管事惊异地看了丘文殊一眼,随即点点头,可想了很久,却都想不出能跟自己的主子说些什么。

丘文殊问:“助我,回大宁,你在三苗,苦心经营,的一切,皆有可能,分崩离析,你心里痛快吗?”

引管事想都不想就说道:“我的命都是丘家给的,倘若为了这点身外之物便要背弃主家,我这辈子都难以开怀。”

丘文殊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若他是引管事,他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丘家严厉的教养,将每个人都包裹在道德规范中,一旦行差踏错,首先发难的,是自己。

三年前他误以为宁琛是女子,为了负责,为了躲开自己对自己的责问,他对他关怀备至。

今天,宁琛决定了他的报恩方式,他只要乖乖跟着走,便能无事一身轻。

可听着车外的喧嚣声,一想到那一把把染满鲜血的横刀终究会朝向宁琛,丘文殊便痛苦异常。

身旁的引管事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喜道:“少爷,城门快到了,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丘文殊看去,巍峨的城门大开。

丘文殊回头,掀开车帘往后看去,来时的路不断消失在眼前。

若按宁琛的方式走,此次一别,将是诀别。

这样报了恩,宁琛不在了,他这辈子能有展颜的一天吗?

丘文殊痛苦地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再难以忽视内心的渴求:“我不能走,我要回去救救宁琛。”

引管事惊讶地看着丘文殊。

很快,引管事听从丘文殊的吩咐,不仅立时安排好一切,还请求丘文殊即刻返回医馆,这能极大的保全丘文殊的性命。

可丘文殊解了马车的套索,不顾一切上了马,扬鞭就往客栈而去。

策马扬起的风吹得他衣摆尽数往后掠去,似是在劝阻他,可他没有停下。

此次如若失败,他就算躲在医馆里,也终将死去。

反正都是死,若和宁琛死在一起,他还有机会告诉宁琛。

他也不是世人心中所想的那种正人君子。

危难关头,他不想报恩,只想自私地顺从己心。

一路景色飞速掠过,转眼间,客栈已在眼前。

丘文殊带人冲进来时,客栈已陷入混战,刀剑相击声,惨叫声接连不断,举目皆狼藉。

丘文殊一边打一边往里走,搜寻宁琛的身影。

待走至北苑,他听到了齐王的声音。

“阿琛,丘文殊被掳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丘文殊绕进北苑,看到宁琛和齐王举剑对峙,他暗自着急,想到自己不善武艺,贸然上前也是添乱,他悄悄摸走地上死去士兵的弓箭,藏到树后。

“自从你在金銮殿上,以齐地为诱,要本王扶丘文殊一把的时候,本王就知道你的软肋所在了。”

树后的丘文殊怔然,原来就连那次,也是宁琛帮了他。

见宁琛不为所动,齐王眸光一闪,惋惜道:“可惜你喜欢他喜欢得要命,他却不怎么喜欢你。”

两人刀剑相抵,宁琛背靠墙,右臂上的伤口淙淙流血,唇色渐白,已有劣势。

齐王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重力压去,剑锋眼看就要贴上宁琛的脖颈,他骤然浑身震了一下,宁琛趁此机会横刀反击,一刀了结了齐王。

鲜血四溅,齐王的尸首倒地,他后背上的箭矢掉落下来,箭头只沾了少许的血,可见射箭之人并无蛮力。

这样的手笔熟悉得很,宁琛微怔,下意识搜寻某个身影。

很快,他看到丘文殊站在树后,四目相对时,丘文殊说:“我…他给我的毒匕首…”

刚才他用衣摆擦拭毒匕首,再抹到箭尖上…没想到这样的法子也有一定作用…

说话间,丘文殊沾满鲜血的手微微抖着。

宁琛猛地冲了过去,抓起丘文殊的手,着急一抹,没瞧见丘文殊手上有伤疤,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耳畔犹响着击剑的肃杀声,他随即又生气地甩下丘文殊的手,喝问:“你回来干什么!愚蠢!”

宁琛的表情凶狠,丘文殊又亲眼目睹他杀了人,听到宁琛的喝问,他心底战战兢兢,宁琛粗暴地将他拖起来,他亦没出一声怨言,只是说:

“我带来,五百余人,与你们军服,一一致,皆着红衣。”

宁琛红着眼说:“把你的令牌交出来。”

丘文殊毫不犹豫地递出。

宁琛接过,道:“我会让他们把你接走。”

丘文殊一听就知道宁琛还不肯接受他的帮助,连忙说:“不用,我能自保。”

宁琛不回应,绝美的容颜上溅了不知谁人的血,显得异常冷漠无情,他左手拖着丘文殊一路往院子无人处走去,丘文殊被拽得跌跌撞撞。

丘文殊着急之下,伸出自己的双手,摊在宁琛面前,说话都不结巴了:“你昨天不是问过我吗?你瞧,这是我的答案。”

——你不肯杀我,到底是因为你心悦我,还是因为你的手不敢沾血。

——你瞧,这是我的答案。

第65章

宁琛骤然停下脚步,红着眼眶看着丘文殊。

丘文殊说:“我回来不、不是为了报恩,我想想你活着,你懂吗?”

宁琛偏头看向别处,眨去眼底的湿意,他环顾四周,举目皆是刺眼的血色,在这里呆着,生死不过一瞬,他将丘文殊重重拖到枯井旁,焦躁地喝令:“躲进去!”

丘文殊说:“我能自保,你你不必顾我。”

宁琛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喝道:“齐王的话你没听见吗!”

丘文殊连忙道:“我听见了,我知道,三年前——”

“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别人要是拿刀架着你的脖子,逼我自戕,你说我会不会照做?!”

丘文殊怔怔地看着宁琛。

“进不进去!”

丘文殊默默爬进枯井,井外的宁琛匆匆寻来物什将他掩护。

宁琛似乎很着急很难受,做了很多掩护,教他如何保全自己时语气很冲很急,丘文殊一一记下,等宁琛要走了,他站在井中,仰头看着宁琛,认真地说:“只要你活着,你以前问问过我的的话,我认真去想,通通,通通都会给你答复的。”

宁琛垂眸掩去情绪,转身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丘文殊的面前。

丘文殊独坐在井中,没等到引管事的人来接他,他隐隐有些安心。

这一日过得极为漫长,丘文殊坐在枯井中,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直至日出。

最终,丘文殊等来了孟关,他急忙问道:“宁琛呢?”

孟关板着脸道:“大胆!不得直呼琛王名讳。”

若宁琛有事,孟关又怎会计较他的无礼。

这么一句话,丘文殊便已知晓宁琛无碍,他知礼地致歉。

出了枯井,丘文殊在引管事的接引下,回医馆。

路上,引管事低声同丘文殊述说昨日的战况,末了,又心惊胆战又敬佩地说道:“琛王这一赌,不仅替三苗换了个皇帝,还得来自己边境三十年的安宁。”

担惊受怕了一天,丘文殊略略点头,只觉宁琛能安全便已是最好。

不多时,医馆已到。

丘文殊回房梳洗,平复心情后,他匆忙给兄长修书一封。

不过一日,三苗的天便已变了。

宁琛的胜利也就意味着睿王的势力大增,大宁皇位之争风起云涌,这些皆要第一时间告知兄长。

丘文殊忙完后,又觉宁琛必定比他还要忙,他不敢打搅宁琛,满心想等宁琛空闲下来再谈论两人之间的事。

这一等,就等到了宁琛拿着和谈书,回到属地的这一天。

琛王府为庆贺这一事,筹备了晚宴。

许是丘文殊那晚也有过援助,琛王府给丘文殊送了帖子。

为了能早些见到宁琛,丘文殊很早就去了,可…

“丘公子,王爷暂时不见客。”孟关抱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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