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晕乎而犯困的脑袋直往下掉,她一边拖着一侧,一边滑开微信。
有很多条。
她一条条往下翻,仔细地、认真地,盯着那一个个滑下去的名字,甚至还点进了朋友圈里确认了一遍。
翻了好久,翻完了。
翟北祎的微信很安静的,也很冰冷的,没有任何动静。
他总是……总是在她的面前撩她,但那又怎么样,就那么一次,他主动找她,还是为了一只猫。
她还不如一只猫重要。
这个混蛋,混账,狗男人!
她生气地把手机狠狠扣到了桌上,将那已经空掉的被子震得“哐当”一弹。
沉底的红紫色液体还剩一点,几乎溅出来几滴。
空气中除了酒气,还弥漫这一种燥热。
从身体一直传到脑子里的那种热气,让她的四肢发麻,让她的脑袋变重,让她的眼睛发酸,让她的胸膛燃起怒火。
“文……文茵……你……你怎么不喝了……”
李罗琳已经喝趴了,举着空杯子还在胡乱咕哝着。
文茵的行动有些迟缓,目光凌乱地四处寻找着酒瓶。
对面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住了她的杯口,五指修长,将她的被子扣回了桌面。
“别喝了。”
从对面传来的男音如沐春风,斯文又好听。
文茵双手托着脑袋,一头暗红色的头发散在了颊边,盖住了部分泛红的酒气。
她捏住了太阳穴,尽量克制住自己此时的暴躁。
“你……你别瞎管我的事儿。”
说着这句话,她并没有抬起眸来,不是那种严肃的语气。
但是,也不是醉醺醺的胡话,文茵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只是借着酒劲儿把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告诉了他。
氤氲的眼里弥漫着朦胧的雾,那不是清晨的朝露,也不是晚间的水汽儿。
那是泛着粉红的娇憨,文茵藏着气恼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些女人的可爱。
李泽祁的指尖搭在桌面上,浅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犀利,旁若无人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文茵。
她的独立、专业、社交能力他都已经见识过了,他现在要看看那个无所畏惧的小太阳,她骨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有点受到了蛊惑。
他的指尖停顿了下来,李罗琳就趴在另一边,也许明天还能记得他说过的话。
但他知道,就算是她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也停不下来了。
对于文茵,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耐心。
他缓缓俯过身,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半边桌子。
清冷的话音并无醉意,凑近了她的面庞,他低声问道,“我是谁?”
文茵的脑袋一沉一沉的,让她止不住的犯困,李泽祁的问题就像是傻话一样,令她笑出了声。
“李泽祁。”
脱下西服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一点野性,他的眉峰忽然变得凌厉。
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住,“文茵,你心里是明白的吧。”
突然转变的话题就像一个棒槌,一下把文茵从迷糊中狠狠震醒了。
她还来不及抬起脸,李泽祁的嗓音压得更低的说了一句,“我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不想让你喝酒。”
文茵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抬起的脑袋才到一半,她此时不知道是要继续装醉,还是拿起包就走人比较好。
“别再把我往外推了,我对孟冬或者是别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李泽祁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坚定,是那种捅破了窗户纸的坚定。
她后颈僵硬,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抬起了头。
那双温柔的双眸里不再是彬彬有礼的退让。
文茵的喉头突然卡住了,她的大脑没有了思考。
第27章 二十七片玫瑰
“我喝多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文茵迷朦的杏眸渐渐恢复了一点清明。
潮红的面庞在灯光下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新鲜空气沿着鼻腔流进了大脑。
她抬起眸来,和李泽祁互相对视着。
那双桃花眼依旧春风拂面,但微微敛下的眼皮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褐眸,唇角依旧挂着礼貌的笑意。
但让文茵看得有点浑身难受,比酒精上了头还难受。
她现在想醉都醉不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她从胸腔用力憋出了一点浑浊的酒气。
一边揉着剧烈跳痛着的睛明穴,她一边说道,“你喝多了。”
李泽祁面色平静地从乱七八糟的酒瓶里,拎出一瓶凉水,然后倒进了文茵的杯子里。
随意笑道,“我喝多了?”
文茵端起了那个微凉的玻璃杯,压在了唇边,灌了太多酒的喉头有些沙哑,“你现在不理智。”
李泽祁望着那个杯子,徐徐勾了唇,“那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对吧。”
捏着杯子的指尖僵住,文茵的喉头梗在了那里,不上不下,凉水舒服,但她的肚子里很胀。
索性就杯子重新放回了桌上,她避开李泽祁别样的目光,转而看向李罗琳。
“罗琳,罗琳,醒醒。”
李泽祁背靠在椅垫中,话音不疾不徐,平稳有力,“她已经醉了,你喊再多遍也没用。”
深夜的包间内,静谧得连时针的“咔哒”声都清晰可闻,窗外亮起的霓虹遍地开花,城市的灯火在居民楼里一盏盏亮起。
文茵收回视线,话音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泽祁蹙了蹙眉,语调冷静,“刚才要喝酒的是你们,你现在却来质问我想干什么,让这个局面变成现在这样的人。”
——“不是你么,文茵。”
浅色的眸光在夜里变得深暗,李泽祁温柔的面容逐渐幻化成了另一幅皮相。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衬衫下的身躯依旧端正地坐着,右手的指腹在茶杯的边缘滑动着。
他并不着急文茵给他答案。
反而任由着这种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情绪蔓延,胸腔内似乎扯开了一道缝隙,里面爬出了灼灼的火苗。
文茵在他的窥视下,抬眸和他互相注视,水光潋滟的杏眼里,闪烁着震惊的眼色。
对他这番话的震惊,又像是对他这个人的重新认识。
斯文与教养对于李泽祁这样家世的人来说,是信手捏来的一项技能。
他从小就被周围欣赏、羡艳和喜爱的目光包围着,不管他做什么,他的目的总能达到,也总是会被理解。
一样东西得到的太顺利、太无趣,时间久了,连人生都会丧失了乐趣。
本来他是不必如此,也无需用这样的方式去得到她。
但真的这么做了以后,他又觉得停不下来。
失控的感觉会上瘾。
文茵的面容浮上薄怒,李泽祁是故意的,他对于她的小小心机都看在眼里,而非理解包容。
“我不太舒服,去趟洗手间。”
李泽祁修长的双腿随意站了起来,“我陪你去吧。”
体贴的话音从他的口中说出,让文茵不寒而栗,头也没回的,赶紧爬了起来。
*
位于里层的几个包间是没有配备洗手间的,沿着走廊往前走右拐,有一个公共的洗手间。
从包间跨出去,一灌冷风,果然脑袋那种晕乎的感觉更甚了。
李泽祁从后方伸来的臂膀托住了她的小臂,他压低下巴,双唇擦过她的头顶。
“小心点儿。”
他的指腹平滑,不似一般男人那么粗粝,甚至文茵感觉,他那双手都有点不像男人。
而触碰到她皮肤的温度却没有看起来那么温和,一瞬间,她就向左避开。
“我能站稳,谢谢。”
她努力清醒了一下神志,锤了锤额头,单手扶着左边的墙壁,脚步刻意放缓了一点,将李泽祁的目光忽略掉。
身后的男人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温度已经离开,但他还是僵持了两秒。
面色清冷,他收回了手臂,只是无言地跟在她的身后。
洗手间的门口有一张长条的琉璃台,弧形的洗手池嵌在了半空中,金属的水龙头在白炽灯下闪过一圈寒光。
文茵快步往女洗手间走去,急匆匆的背影很是显眼,好像在逃离什么人的追赶似的。
在门口撞到一个穿着黑白套装的年轻女人,瓷砖刚被拖把拖过,还很滑。
文茵下意识回过头去,见那人踉跄地退了两步,幸好旁边是门板,被她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