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拨出了泷川葵的号码——通了,但无人接听。
阿真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他又颤抖着拨出了安室透的号码——这回更干脆,根本打不通。
阿真带着哭腔报了警。
警察效率蛮高地出现在小区,这才发现木村宽已经晕了半晌,连忙把老大爷送去了医院。
“来,别急,慢慢说……你家的贵重物品是不是都不见了?”
阿真吸了吸鼻子,哑声道:“相机没了,家里放的现金也没了……但我出门的时候真的锁好了啊……而且,而且我姐联系不上了……”
警官耐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再打一下,我们的人已经在去泷川小姐公司的路上了。小区的监控被破坏了,别的住户也发现了门锁被撬的痕迹,很可能是入室盗窃……”
“可是,”阿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控制不住了,“他们偷东西还偷盐罐子吗?而且……”
而且渡边财团可能盯上我们家了。阿真一句话堵在胸口,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发觉相关的事情,都是泷川葵在处理,他说着要长大,却还在姐姐羽翼庇护下像个不知疾苦的小孩。
现在得靠他了。
阿真顺了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理了理来龙去脉:“我之前被绑架过一次,这事儿挺复杂的……”
*
泷川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背后。一月下旬天气还冷,四周更是阵阵阴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抬眼四望,大致判断了一下,自己应该在一个废旧的工厂内,阴影绰绰的阳光从铁窗里漏进来,能看到空气中飘着细小的颗粒。
“泷川小姐,”麻生勇辉开口,“初次见面——哦不,你第一次见我,我可不是。”
泷川葵看着面前的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但看到他正擦着枪管,心脏瞬间悬了起来。
这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和一个持枪的人离得这么近。
“别怕啊,”麻生勇辉看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一下,“你并不是我的目标,只是诱饵。你说降谷零会不会来救你?”
泷川葵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他不在东京,别白费力气了。”
麻生勇辉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居然带了些怜悯的语气:“自己的行程连女朋友都不告诉啊,还真是符合他的风格。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十二点半的飞机,不出意外,他已经收到了我的消息,你说以他的能耐,多久能赶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股复仇的快意。
是零的仇人吗?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航班?为什么知道他们的关系?
“泷川小姐也是不容易,渡边财团都能惹上,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女中豪杰?渡边财团的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你家了。”
这打击一波接一波地袭来,泷川葵觉得眼前一阵黑,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阿真还在学校,应该不会有事。”
“你是谁?”她艰难地问道。
“麻生勇辉。”男人垂下眼睛,如实回答了她开口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麻生勇辉……麻生……麻生旬……
她记得去医院那次,手术室里救回来的警察,就叫麻生旬。他们同姓,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这个人,难道是公安警察?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零一定已经在路上了,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了一圈,一边继续摆出害怕的样子,一边慢慢挪动,靠感觉摸索着有没有生锈或者裂开的铁栏杆,能够把绳子磨断。
“麻生先生……为什么要让零过来?”
麻生勇辉倒是态度很好,颇有兴致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啊,降谷零这个人……”
他语气陡然一跌,冷的像冰块一般:“是个自私自大的疯子。”
“泷川小姐不知道吧,”他接着讲道,仿佛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降谷零,警校传奇人物,警备局中流砥柱。你觉得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地夸赞他吗?你见过他的冷酷和决绝吗?他……不择手段,置战友生死于不顾……”
“不会,”听到这里的泷川葵骤然打断,“麻生先生,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一个想法在泷川葵脑中逐渐成型,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背在身后的手已经触到一块尖锐地方,她努力拖延时间,一边小心地在铁尖上蹭着绳子。
怪不得这么有手段,普通警察查到这里,可能还要些时候,泷川葵心思几乎都在零身上,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下不知情况如何的木村宽。
但麻生勇辉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不像是会相信“误会”二字的人:“他和麻生旬一起出任务,自己毫发无损地回来,麻生旬呢?他……他……”
他顿了几下,像是陷入了无比痛苦的回忆。
“报告上说,降谷零带着证据先走,麻生旬断后,那本来就是山路……那么曲折,后面跟着四五辆丧心病狂的车子……他不是厉害吗?啊?旬……出了事情以后,明明离得很近,为什么不回来救?”
“我看着他一次次被推进手术室,一次次从鬼门关回来,后续治疗无止境地受着罪,降谷零在哪呢?他和麻生旬不止一次一起出任务了,危险的时候都是旬扛过去的!”
泷川葵看着情绪逐渐激动的麻生勇辉,忍不住插了一句:“零有自己的任务……”
“你不用维护他,我查过。”他攥紧拳头,“降谷零不是擅长非法行动吗?我也越权查了他。他的时间一半都是空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那天在医院,我才明白,原来是在风花雪月里享受啊。”
泷川葵心下一凛,那会儿她看零的状态太差,想方设法地逗他笑一笑,不会恰好被麻生勇辉看到了吧?
“他和你谈笑风生的时候,”麻生勇辉冷冰冰地接着说,“旬刚发现自己失去了双腿。”
“你不知道吧……他被推进手术室,做的是截肢。我的命是他救的,我……对警徽的热爱是他给的,但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环生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枪响,工厂的南门“吱呀”了几声之后终于被人推开,一道光顺着门射进来,不习惯这个亮度的泷川葵甚至觉得有些刺眼。
安室透直接用枪打碎了门锁,进来就看到了高处的二人,大喊了一声:“小葵!”
“零!危险!别进来!”泷川葵也顾不得许多,刚刚磨断了绳子,扑在栏杆边上,探出头对他大喊,太阳穴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麻生勇辉用枪口对准了她。
“别耍花招,”他冷声道,“就在这看着。”
安室透从收到消息,心脏就开始狂跳,那个未知号码发过来的是泷川葵不省人事的照片,嘲讽般地附上了地址。而看见这个画面,他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耳机里刺啦一声,远藤焦急的声音传来:“是他吗!”
“真的是你,”安室透和麻生勇辉对上了目光,顺便回答了远藤的问题,接着压低声音,“一点钟方向,从房顶找找入口。”
远藤收到消息,连忙带着几个人开始了营救工作。他咬牙切齿地分了工,其他人都默契又迅速地执行了下去。
“X”就是麻生勇辉。查“X”这件事情,一直是远藤和安室透一起负责的。虽然早就知道可能是内部的人,但这真相赤/裸/裸地摊在面前,要和自己人斗,远藤还是一万个不爽。虽然安室透讲明了麻生是冲着他自己来的,也说了只让他进去,否则不保证小葵的安全,远藤还是恨不得冲进工厂踹飞麻生勇辉。
“想不到你还挺重感情,”麻生勇辉看着安室透,“那你怎么对旬这么冷血呢!”
“麻生,你冷静一下,先把小葵放了。”安室透强装平静,用余光观察了周围——右手边有一段破旧的阶梯,但他从这里上来,怕是会逼急麻生勇辉。
他对麻生旬和麻生勇辉的关系略有耳闻。在作为“波本”潜伏于组织之前,麻生旬是他的老搭档之一。麻生旬心气儿高,虽然表面一直是不服气他的样子,但真正做起事总是一百个靠谱。
勇辉是靠自己通过考核进的警察厅,但不免有小道消息说是靠着麻生旬的关系,毕竟,他是一桩案子里的幸存者,是麻生旬拼命救下的孤儿。勇辉谢他敬他,自己孤苦无依,便把麻生旬当成了信仰,甚是冠以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