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穿着腿上绑着小皮带的情趣服饰唱歌的时候明釜推开门兴高采烈的准备和妈妈分享他幼儿园得来的五角星,但是却看到了这样的母亲。
他尖叫着跑出去,抱着妹妹坐在桌子底下,母亲脸上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他不敢相信那是那个牵着他的手带他回来的女人,这个人太陌生了。
女人慌忙下了直播,换了衣服奔出去看到儿子抱着妹妹躲在桌子底下一颗心落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了,是时候要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了。
大学时她学的是服装设计,也是个灵感很好的人,她满怀信心地出去应聘,也递交了作品上去,但是因为她中途辍学没有学历被所有的公司都拒收了。
女人被迫回到家,听闻绣品的卖价高,所以跟着网上的视频开始学习刺绣,想用刺绣换来一些收入,她的手指很修长,很巧,上手也快,但是刺绣太耗费眼睛了,没日没夜的绣也要一个月才能出来一件成品。
长久下来她的视力下降的很快,也因为一直低头患上了颈椎病,她不得不放弃这个营生的办法,但是她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孩子又快上小小学了。
明釜五岁那年大病了一场,肠穿孔要做手术,当时她没有存款,只能卖掉了房子,但是后期恢复的时候买营养品花了不少,预留给他的学费不能动,女人被迫走入了高利贷的漩涡。
但是她为了救儿子咬了牙,儿子出院后高利贷的人上门寻债,她一贫如洗,还不上,说再宽恕几天,但是人家不依,一路追到他们落脚的出租屋。
棍棒声将铁门敲得咚咚想,屋子里面用衣柜挡着也似乎隔不住外面人的耀武扬威,女人再一次离开了,写了一个地址给儿子,告诉他带着妹妹去找外婆,学费在卡里。
她不得不再次进入红灯区,那里姿色好的陪酒女运气好的话一夜能被大老板赏几万的小费,她多陪几次酒欠下的款就能还上了。
她还上了债,但是代价是被毁了容,左脸处被剪刀划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口子,没了漂亮的容颜她连陪酒女都当不了了,好在一个酒吧不嫌弃她的容颜同意她做蒙面驻唱。
她每日都唱歌,舍不得吃好的,一有收入就打到那张卡里,每日以便宜的泡面度日,偶尔吃一次便当,她觉得自己苦点没事,只要两个孩子不陪她颠沛流离就行,跟着外婆起码有口吃的。
儿子乖巧懂事,女儿还小,但是作为哥哥的明釜总会带着妹妹,尽量不给外婆添一点麻烦,妹妹的病是在他三年级的时候查出来的。
那一天是外婆第一次主动给母亲打电话,让她自己看着办,外婆不是不想给孩子治病,只是他们的退休工资一个人只有一千多,自己生活已经勉强,哪还有闲钱给外孙治病。
第3章 再次尾随
艾尘一直是叛逆少女的化身,她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却又因为善良所以不会伤害到别人,明釜隐藏的阴沉让她忍不住去探知去发掘,与她相似的人实在过于少见,这使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她做出跟踪他的决定就在一瞬间,但是没有任何的恶意,那一天放学她跟着他从医院走到那个不足四十平米的容身之地,潮湿的出租屋已经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地方,没想到在他的家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整个心灵都受到了震撼。
原来在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也不缺乏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可是他看上去那么的美好,像一个王子,为什么会是从那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走出的。
她不经意地闪出身触碰到了树叶,发出沙沙的响,明釜转了身,下意识的躲藏让艾尘有一种探知别人秘密的感觉,少年一步步地走进,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为什么跟着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明釜突然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邀请她去家里坐坐,这样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一向嚣张跋扈的艾尘有一种很不好的体验。
但她还是因为心中的好奇走入了那扇门,迎接她的是两张憔悴的面孔,一张来自于明釜患尿毒症一直需要透析的妹妹,一张来源于明釜一直来回奔波的母亲。
艾尘很有礼貌的和那位整张脸因为憔悴和一道疤痕都遮掩不住年轻时的美丽的女人打招呼,又点头和明釜的妹妹示意,有些尴尬地笑笑。
明釜唤了一声“妈”,然后向家里两位成员介绍艾尘,“这是我的同班同学艾尘。”客套的介绍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甚至连“朋友”这个词汇他都不舍得用。
艾尘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但在对面的阿姨险些笑出眼泪的时候又不忍心转头而走:“好好好,这还是小釜第一次带同学回家,你们要好好交流,小釜成绩还是挺好的,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提。”
一声没有情绪的低喃让女人止住了接下来的话:“妈,别说了。”女人一直觉得亏欠儿子,他身边的朋友不多,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回一个同学。
女人将两个白面饼装入保鲜袋,她要去赶下一份工作了,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她临走前给了艾尘意味深长的一瞥,让艾尘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屋内归于寂静,艾尘喜欢热闹,首先打破了僵局:“对不起,我无意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她根本不会说谎,善意的谎言也编不下去,她总不能直说自己就是好奇他这样带着微笑面具清冷的人背地里是什么样子的吧。
明釜站在她面前,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开门见山:“你只是好奇,现在都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这样明显的逐客令艾尘怎么会听不懂,但是她选择装傻,眯着眼睛对着那个女孩笑:“小妹妹,你是明釜的亲妹妹吗?姐姐带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一直都在生病,没有机会和同龄人玩,她所经历的大多是医院里的患儿,透析的这些年里她见惯了生死,显得有些早熟。
“姐姐,你喜欢我哥哥。”
她尴尬的不知该笑还是该点头,不置可否,换来小女孩的一笑,她发青的眼圈下展现出一丝释然,主动用枯枝般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又牵住哥哥的手放在一起。
“哥哥很好,姐姐替我好好照顾他。”
她似乎对于自己等不到换肾,即便换肾生命也是有限的结局很清楚,只是觉得亏欠家人太多,她扬起脸看向艾尘,灰败的脸颊上挂着的笑有些阴森。
“姐姐,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你对我哥哥有好感。”
女孩叫□□,明釜拧起眉对她说着:“□□,胡闹,你这是干什么?”他一直对于妹妹都尽力教导,从未想过妹妹也变成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扬起头来看着哥哥,呵呵笑了起来:“哥哥,虽然你和妈妈总是说病可以治好,但是我自己比你们清楚,活着不过是一种奢望,我想和正常人一样去上一天学。”
她的笑看着是那般的刺目,虽然说着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让听着的两个人都感觉到一丝讽刺,明釜感觉听了妹妹的话头痛得厉害,唇边的血色褪尽,显得有些疲累:“我出去一趟。”
小女孩没有再喊哥哥,而是拉着艾尘的手走到一个橱柜前,她拉开抽屉,抽屉的左侧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明釜的奖状,右侧摆满了药。
艾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她将一打奖状都拿出来,那双带着灰败神色的清瘦脸颊上挂了一行泪,让艾尘手忙脚乱起来,她知道□□生病了,这样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孩不该像她一样。
□□将奖状塞入艾尘的怀里,枯瘦的手指抚摸在药盒上,再度看向艾尘:“姐姐,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因为这些药他险些要辍学,我知道我们很穷,但是希望你不要丢下哥哥,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几年又可能十几年。”
□□像是操纵人心的巫师,利用自己是弱势群体的这个特性成功将第一次被哥哥带回家的女孩的心掌握在手心,在暗处那酱紫的唇牵扯出的笑意带着一丝得逞。
哥哥为她这短暂的生命做出了这么多奉献□□也想为他做一件她认为值得的事,这个姐姐她悄悄地打量了很久,看上去像是与他们一类人,但又有那么一丝不同,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正适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