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小女匪(29)

作者:君一醉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此时雷电乍亮,巨大的雨幕中,一骑将士飞奔而来,行到拦路的断树前,瞧见前方火光翻身下马,单膝点进积水的黄土坑路面上。

“报!大人!前方山体坍塌!恐有洪涝!不能再行进了!”

纪枢紧皱着眉遥望不远处的山头,顺帝给他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按照芙蓉城主唐未深提供的线报,齐天寨那窝土匪,半月前在青岳夹道劫杀了流放远东的长公主府余孽,他此行,便是要来寻找横尸,看看会否所获。

奈何天公不作美,前行意味着涉险,他只能再耐心等等,垂眸叹息一声,纪枢掉转马头,回身命令道:“去方才经过的村庄落脚!”

骑兵们闻言心底松了口气,好歹一向古板的纪大人通了回情理。

一行五十余人拉了缰绳,不疾不徐掉头往山下村庄走。

青岳山脉脚下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农户,此刻油灯明亮,蜿蜒点缀在黑夜里,远看像一条匍匐在脚下的长龙。

骑兵队行至戊时三刻,才寻到村庄落脚。

村长是个白胡子老汉,腰背佝偻脚有点跛,披了蓑衣带着竹编斗笠,撑着根黄荆[1]拐杖,由两个壮年村民搀扶着立在村头,把纪枢接入了村,一路同他交谈。

“官爷,赶路辛苦,不嫌弃的话就在本村歇了吧!”

纪枢抱拳:“多谢!热食备妥,银钱自不会少你们的。”

村长老汉点头哈腰:“岂敢岂敢,能招待官爷是本村的荣幸。”

骑兵们个个牵马经过农田田埂,然后被热情的村民带着挨家挨户分配了住宿,纪枢便随村长老汉同住一屋,村长老汉给纪枢备了饭菜,等他吃完后又拎了一桶热水进屋,让他洗漱。

临走前,村长老汉神色复杂地看了纪枢一眼:“官爷,夜里若听见么子奇怪的声音,不要出门,好生安歇即可。”

纪枢就着热麻布洗了把脸,随手将麻布一扔,转头叫住他:“哦?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村长老汉嗓子一沉,压低声音朝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说不得说不得,恐冒犯了‘它’。”

纪枢眉头皱紧,心里觉得莫名其妙,抓起放在身边的佩刀啪嗒一声按在木桌上,追根究底道:“不得隐瞒!”

村长老汉哪经得起他这般吓唬,立马扔了拐杖噗通一声跪在了门槛边,颤抖着肩膀道:“官爷饶命!是、是长公主的冤魂……在此徘徊亦有数日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据说她被土匪……乱刀砍死抛下了山崖,就在前面青岳夹道,时常夜半啼哭……像是找不到土匪窝,寻不到人索命呐……”

“此话当真?”纪枢闻言,脸色白了几分。

大蜀敬畏鬼神,他自小耳濡目染,猛地一听,心里一咯噔。

莫非,唐雨遥真的死了?

村长老汉拱手匍匐在地上:“不敢欺瞒官爷!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惹‘它’,管保相安无事啊!”

纪枢呼出一口白息,起身过去把那吓得不轻的老村长搀扶起来:“老人家,多谢你,夜深了你也快去歇着吧。”

村站老汉杵着拐杖去了偏房。

雨夜里,拐杖敲击石子地面的声音,嗒、嗒嗒,听得让人顿觉诡秘。

夜半,简陋小木床上,纪枢翻来覆去回忆老村长的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屋顶雨声沥沥,想是雨势小了。

房内烛火燃了一半,猛起一阵大风破开轩窗,扑灭微弱的烛光后,呼呼风声伴随窗外树叶沙沙作响,一抹幽影自窗前极速闪过,辨不清何物,只听“嗖”地一声远去,随后山洼村庄里隐约传来女子啼哭,嘤嘤切切,十分凄惨!

纪枢心里一激灵猛地翻身坐起,顾不上穿靴,提了刀追出去,屋檐下的灯笼剧烈摇晃,雨幕朦胧,四周一切如常,根本不见半点人影。

女子啼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见声音源地,却声声钻入人心,村庄家家户户门扉紧闭,被这声音扰得皆无安宁却无人敢出来探看。

纪枢聚精会神眼扫四周,忽而身后风响,幽影“唰”地一下飘过,随之而来屋内桌上的烛盏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谁?!”纪枢爆吼出声,惊恐地回过头。

依然,什么都没有!

他胸如擂鼓,脸色白得瘆人,再不敢多留,急忙进屋锁上门栓,爬床裹紧了被子,默念着:唐雨遥,别来找我,不是我要杀你的!

不远处,村庄外的隐秘小道上,时武戴着斗笠,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里牵着另一匹马绳,见到穿囚衣被淋了个透心凉的时快划破夜空飘然而至,落到马背上,冲他嘿嘿一笑。

“别说!你这小模样一装扮,还挺像水嫩的女娃子!”时武打趣道。

时快咧嘴伸手握拳在眼皮下转了转假哭着:“嘤嘤嘤!大哥声音真洪亮!”

时武一掌拍过去:“呿!咋样啊,那龟孙吓尿裤子没有?”

“吓得不轻,估摸着小五准备的两个法子极有可能用不上。”

“小五那鬼机灵,出的主意真损,且看着吧,不来咱也可以用,吓不死他!”

时快扯了缰绳一夹马腹:“大哥,你被小五带坏了!”

时武挠头:“哈哈,我哪有!那些兵牙子明日不会发现吧?”

时快轻笑一声:“放心,这大雨一夜,明日冲刷得什么足印都看不见了,走吧,回寨。”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策马往飞渺山方向狂奔去了。

暴雨连下一夜,次日太阳总算从云层中探出了头来。

纪枢头天没睡安生,顶着两个黑黑的大眼圈将将出门,手下一名将士便脸色凝重疾步跑了过来:“大人!出事了!”

“又什么事?”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纪枢很暴躁地问。

“村子边上的小溪流飘来不少肿胀的浮尸!确认是长公主府的人……”

纪枢一听,心中打了个突兀,脚下快步往外走:“带路!”

“是!”将士抱拳,小跑到他前面领路。

小溪流边上围满了村民和纪枢手下的骑兵,个个脸色沉重成群.交谈。

纪枢上前一看,水流并不湍急,但水面闷黄,不复往日清泉,想是昨夜青岳山体坍塌造成的洪涝冲刷下来,才让这些深谷里的尸体顺着溪流一路直下。

纪枢一到,人群便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骑兵们已将浮尸挠了起来,并列放在田上,有的断胳膊断腿,有的缺少头颅,有的拦腰只剩半截,这些浮尸有男有女,多半穿着囚服,少数是官兵打扮,因在水里泡得久了,通体肿胀,五官已辨析不清。

是长公主府流放的队伍不会错,他一个个看过去,尸体实在太多,这要从中找出唐雨遥的尸首,只怕是难办,断手断脚还好说,找不到头的无头女尸该如何辨认?

他看得一时头大,心中沉了沉,看来只能如实上报了。

刚上任就被顺帝委以重任,这差事办得,算得上糟糕透顶,等待他的,也许是一顿奚落。

“走吧,回芙蓉城。”纪枢抬头,认命地看了看天。

也好,如此一来,若唐雨遥已死,他便用不着亲自动手了。

他手下一个将士还在那里数尸体有多少具,闻言小跑到他跟前:“大人,不清点人数么?”

纪枢正愁没人撒气,一脚把那年轻将士踹翻在地:“数个屁!这山沟子里顽石众多,没冲过来的呢?人死多久了?被野狼叼去呢?愚不可及!”

等纪枢一群人走远了后,村民群中两张陌生面孔悄声交谈起来。

“阿娘,你说他在骂那小兵牙子还是骂他自己哦?”

“噗,当然是骂他自己了,这些尸体被咱们刨出来才泡一宿,要是抛尸的话,身上得被秃鹫啄掉多少肉,经过昨儿老四那么一吓唬,今天人都变得傻了吧唧的。”

“嘘,阿娘你好像聪颖了不少。”

“二娃子,你皮痒啊?”

“啊?”

“我的鞭子饥渴难耐……嘿嘿嘿。”

“阿娘我知错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芙蓉城中,两个少年并肩同行。

红衣那个相貌平平个子稍矮,面露微笑,手中持一把素面折扇,折扇铺开放于胸前缓缓地摇,蓝衣那个玉冠高束,五官清泠可惜右颊上有一大片青色胎记,覆手款款往前走,眼光低垂,分不清神色。

市集热闹,他们走得不算快,路过一家门口挂着旌旗的酒肆,红衣少年忽地顿住了脚步,遥指酒肆内:“有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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