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姨娘有事?”苏木问。
游莲点点头,指着黑洞洞的远方问:“前头有什么,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苏木一个拱手对游莲说:“没事,只是先锋官回来说,骏王爷的马车在前头停着的。我们不知道应该走还是等,所以派了传令兵去问九王爷的意思。”
“骏王爷的车在前头停着,可是挡了路了?”游莲问。
“是的,他的卫兵们拿挡子把路全挡了。”苏木回答。
游莲无语,心说宗骏这个怪人又发什么癫了!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把路都挡起来。
游莲不想等,便跟苏木支招:要不咱们绕其他路走?
苏木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意思就是,没有九王爷的示下,咱也不能走,哪怕绕路也不行!
游莲没有办法,只能百无聊赖地在车里等着。不一会,就看见马车外急匆匆策马跑过去几名军官,一会又急匆匆跑回来,如此往返几次后,游莲看见宗懿骑着他的十一美,提着大刀,奔去了黑暗里队伍的前头。
宗懿也没有看游莲,只自顾自骑着十一美飞奔,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队伍的前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十分不悦。
游莲再度叫来苏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九王爷怎么这么不高兴?苏木依旧支支吾吾,只叫游莲等着,九王爷很快就好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宗懿回来了,他依旧毫不停留地略过游莲,直接回了队伍的最后面,事情经宗懿这么一处理似乎就顺利解决了,马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车队终于再度出发了。
游莲的好奇心被吊起老高,她实在太想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人告诉她。
游莲一个人在车上疑神疑鬼地猜了半天,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多时,车队又停了下来,苏木告诉游莲说,馆驿到了,十二姨娘快请下车。
游莲应下,敛敛仪容,从车上下来。入目一处宽大的宅院,高高的墙,重檐的顶,搭配粗大的斗拱,屋檐下一溜红彤彤的大灯笼,映出门廊上头挂的一块檀木匾额。上书四个鎏金大字,“福州官驿”。
屋檐下站了一圈人,有全副武装、披坚执锐的士兵,也有一大群丫鬟仆妇。游莲定睛看去,映月正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见到游莲下车,映月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十二姨娘到啦?奴婢来接十二姨娘了。”
第26章 同伙
游莲在馆驿里住下后,映月便带着人送来了洗漱的水。映月还送来了宗懿的话,说九王爷要十二姨娘先安置,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游莲点点头,毫不意外。细眉毛郡主在这里,宗懿自然不敢放肆了。
从来不问宗懿家事的游莲终于想起来问映月:跟着九王爷的那个松月郡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映月告诉游莲,说纳兰松月郡主是当今大妃的娘家侄女,是指给九王爷做九王妃的。
听见细眉毛也姓纳兰,游莲立刻就明白了:宗懿看似霸道,不可一世,实质上依然还是小瘟鸡一枚。从前那个被狼群围攻后,只能选择默不作声的小男孩依然没有长大,也就只能仗着一点小聪明,在她游莲的面前逞威风罢了!
游莲笑了,在心底里鄙视这种仰仗女人鼻息过日子的男人。游莲想,如若宗懿不是仗着他女真九王爷的身份,在从前康皇帝掌天下的时候,宗懿这种男人,搁游莲面前,是会被她羞辱至死的。
一想到自己也可以用这种鄙视的目光俯视宗懿,游莲就莫名地心情愉快。洗漱妥帖的游莲实在不想睡觉,便趁着映月她们也安置下后,从床上偷偷爬起来。掀开二楼的窗户,一个梁上飞燕翻上了房顶……
游莲只是想在馆驿里随便转一转。
馆驿里的人很多,两位皇子的卫兵们把馆驿的里里外外都锁成了铁桶。游莲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就碰到两队人马巡逻。
左躲右闪费了老半天劲,游莲来到了一处荷塘。荷塘内碧波漾漾,荷叶田田,有清香远送。游莲觉得心旷神怡,便在荷塘边,一处假山的背后坐了下来。
还没坐多久,游莲就发现在荷塘的另一边,人来人往的似乎很忙碌。有手提药箱的医官药童不停地跑来跑去,下人们也很忙,端水的接送人的,来来往往如梭织。
游莲心下正疑惑,忽听得身后传来人语声。
听那声音,身后来的是两名仆妇,其中一名仆妇应该是汉人,有明显的齐鲁口音,而另一名仆妇是女真人,为了能让这名汉人仆妇听得懂,便用了很蹩脚的汉话交流。
女真仆妇告诉汉人仆妇,说今晚真的是要累死了,脚板底都跑大了。上房那女人怕是不行了,血流不止,到现在都还没止住。
汉人仆妇有些惊讶:“不对啊,莫非王爷用了其他东西?没道理还能给捅穿了?”
女真仆妇笑:“这哪里是捅穿了,而是捅漏了吧。骏王爷那体格,还须得着用其他东西?就这样都喂得饱四五十房姨娘呢!”
两名仆妇的话低俗又露骨,游莲回味了好半天,总算听明白了这俩妇人究竟在说什么。她心里头一个哆嗦,直觉猜到她们说的那女人就是潘儿!
游莲炸毛般耸立在假山石的后头,壁虎似的贴在那石头上,仔细偷听两个仆妇说小话。
女真仆妇神神秘秘地告诉汉人仆妇:“你是不知道,骏王爷有走谷道的习惯,今晚那女人伤的就是谷道。只是骏王爷平时与自己的姨娘们在一起时会控制,但是一遇上那些身份低贱的妓女们,他就原形毕露了!搞得那帮歌姬们啊,是一个个哭爹喊娘的……”
听得这番话,游莲惊呆了。
谷道即为后窍,只因那后窍乃五谷残渣之泄道,所以被人称为谷道。游莲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如此臭烘烘的地方。游莲甚至突然开始感到幸运,好在宗懿不会像宗骏那般不正常,都只喜欢走传统的那条道。
“听说那女人是在回馆驿的路上就伤到了?”汉人仆妇问。
“可不是嘛!”女真仆妇饱含感情地喟叹,游莲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假山石后会有怎样一副惊世骇俗的表情:
“听车把式说,骏王爷在回来的路上就忍不住了,在车上把人给办了。因为那女人哭得太惨,动静太大,侍卫长怕影响不好,便把车停在隐蔽的路边,被后面走过来的九王爷知道了,还派人去提醒骏王爷注意影响。结果你猜骏王爷说什么?”
汉人仆妇问:“说什么?我猜不出。”
女真仆妇说:“骏王爷说那女人忒棒了,让九王爷也过来一起……”
游莲惊悚,胃里头一阵一阵的犯恶心,快要开始干呕起来。眼前浮现出马车外宗懿那张黑沉沉的脸,现在游莲总算知道那个时候宗懿的脸为什么这么黑了。
“好在九王爷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他以骏王爷涉嫌犯下强奸罪为名拿刀喝止住了骏王爷,不然如若继续任由骏王爷这样肆意妄为,那营妓怕是要直接死大街上了。”女真仆妇说。
“哎哟哟,这可怎么得了哦!”汉人仆妇痛心疾首地叫起来:“就算没有直接死大街上又怎样?这谷道都破了,那营妓这往后呀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了。”
“可不是嘛!那里一直流血,吃也吃不得,拉也拉不得。你说每去一次茅房,屎呀尿的一泡,这伤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两名仆妇絮絮叨叨地一边说着,一边往院落深处走去,留下游莲一个人立在假山石的背后,呆若木鸡……
……
游莲很担心陈潘,却也无计可施。辗转反侧一整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宗懿来了。
“怎么顶两个黑眼圈,昨晚上可是没休息好?”宗懿问。
“唔……可能有些认床,昨晚是没有休息好。”游莲心不在焉地回答。
听见游莲这样回答,宗懿也不多问,只随便扫了她两眼,便招呼映月摆早饭。
“昨晚本王去了骏王爷那边,跟他吵了一晚上的架。”宗懿一边吃早饭,一边状似无意地说。
游莲放下手中的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宗懿淡淡地笑,主动告诉游莲说,今天随军的队伍里面要多一个人了,陈潘得跟着大军北上上京。
“骏王爷伤了那营妓,为顾及影响,本王建议他去教坊司把陈潘的妓籍给讨出来。可二哥觉得这会影响他在朝中的声誉,坚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