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游莲继续敞开怀抱与赵焱干杯,能和游莲一起喝酒,赵焱很高兴,一直在回忆从前二姑姑是怎么照顾幼小的他的。
“二姑姑总是会让我开心,因为你总有那么稀奇古怪的好点子,让我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二姑姑不能解决的麻烦!
记得小时候你偷父皇种在院子里的小帝王树,那树也有人手腕子那么粗,你就那么一拔,竟然连根都拔起来了。这时父皇正好带了臣工们走过来,你扛着树远远看见,一下就想出来一个好方法!你叫我把帝王树支楞在原地,拿手就那么扶着,就像那树还栽在原地一样,结果我父皇愣是就没有发现!
当时我就在心里想,二姑姑真是天底下最有能耐的人,连父皇都不是你的对手!”
赵焱端着酒杯,挤到游莲的身边来,向她诉说自己内心的崇拜。
游莲笑坏了,抬起白腻腻的手指重重的点赵焱的额头:“傻瓜,你傻不傻!哪是我有能耐,那是找你当替死鬼呢!被人卖了还能帮着数钱,说的就是你这种笨蛋!”
赵焱也笑,一点都不介意游莲说他傻,他就势抓住游莲伸过来在他额角作乱的手,包进手心里紧紧握住了,送至自己唇边密密地亲吻: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二姑姑,不介意被你卖掉,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赵焱二十出头,虽然尚未蓄胡须,但他嘴角残留的胡须根硬梆梆的,亲吻在游莲手上的时候,那种柔中带刺的碰触带给游莲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周身突然一个激灵,这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游莲,坚硬须根带给指尖的痒麻刺痛感变身成为一种有生命的神奇力量,瞬间穿透游莲的四肢百骸,钻进她的心里,也钻进她的小腹——
她想要他。
当游莲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身体里的这种欲望时,她惊呆了。
游莲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想要赵焱?可身体里的真实欲望如此强烈,强烈到游莲以为自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心底的震惊无以言表,游莲不敢动,她呆呆地看着赵焱亲吻自己的手,脑袋里像塞了一堆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似乎窥得了游莲心底的那个秘密,赵焱开始很“配合”地朝游莲张开了双臂,他把游莲轻轻拢进怀里。
“二姑姑,焱儿喜欢你……”赵焱滚烫的呢喃灌入她的耳朵。
周身脱力一般软成了一滩烂泥,游莲毫无还手之力地倒进了赵焱的怀里,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滚落在地,溅落的酒液染污裙摆。
“酒……这酒……”游莲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赵焱的脸。
赵焱却不答,他伸手把游莲打横抱了起来,走到幔帐后,把游莲放进了角落里的大床上。
赵焱把游莲放好后,便也爬到游莲身边,朝她跪下了:“二姑姑,我也不想这样,焱儿喜欢二姑姑二十年了,二姑姑也疼了焱儿二十年,可现在你说不要我就不要了,二姑姑,做人不可以这么狠心!”
赵焱说话的语气很伤感,情绪也很激动。他趴在床上,对着游莲不停地磕头,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包满了泪,满头满脸全是湿漉漉的汗。
游莲的身心都备受煎熬,她想推开赵焱,手脚却都不受控制。看见赵焱对自己磕头,游莲也心碎了,她想叫赵焱走,自己不怪他,可是游莲说不出话来,张嘴就只能瞎哼哼。
赵焱磕完了头,便伸手开始解游莲的衣服,在翻动游莲的身体时,他看见游莲脸上纵横的泪。
赵焱心疼了,伸出手来帮游莲擦脸,嘴里念叨着:“二姑姑,你别这样,我只是想爱你……”
可是游莲不想让他爱,她做不到才爱了完颜宗懿,又来爱赵焱。于是游莲的泪便如决堤的河,流不完也擦不净。
赵焱劝不动游莲,咬咬牙继续自己的计划,当周身血液开始沸腾的时候,赵焱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伏下身,想要虔诚地亲吻自己从小到大梦里最高贵的那个女神时,赵焱感觉到了喉间一丝冰凉。
他抬头,看见眼前一段光溜溜的皓腕,素手纤纤颤抖着,却捏着一把匕首。
游莲衣衫不整,她喘着粗气,双眼迷离,却捏着那把匕首,坚持不懈地试图靠近赵焱的脖颈……
如有一盆冷水兜头盖脸的泼下来,赵焱无比痛心地拨开了喉间的匕首,朝游莲发问: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游莲说不出话,哼哼着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赵焱朝那握匕首的手狠狠一巴掌,游莲的手便软绵绵地倒下去。可那匕首却如她最宝贵的生命线依旧紧握在手,不过一转眼,便又举起横隔在了她和赵焱之间。
心底狠狠一击钝痛。
对赵焱而言,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莫过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他举起屠刀。
赵焱哭了,他放开了游莲,趴在游莲身旁的褥子上难过得呜呜直哭。就像今晚遭到凌.辱的人是他,而不是游莲。
游莲听见了赵焱的哭声,她很痛心,痛心那个向来温暖懂事的大男孩竟然试图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游莲又难过,难过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游莲,赵焱也没办法再是从前那个赵焱了。
终于,赵焱再也没办法坚持下去了,他起身,胡乱穿好衣服后,默不作声奔出了大帐。
游莲躺在床上,喘了好久的粗气才挣扎着爬下了床。她爬到了床尾搁水盆的地方,那里放着自己傍晚梳洗过还没倒的水。
游莲扑到这水盆旁,用尽全身力气把这满满一盆水按翻倒在自己的身上,像一只濒死的鱼,寻到这可怜兮兮的一丁点水源,卧倒。
第145章 天崩
完颜宗懿还是没能在蒙古人兵临上京城下之前把高瑾赶进大海,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赶,还是蒙古人冲关的速度太快,就在宗懿准备放弃广南北上勤王的时候, 达及给宗懿带来了自宫里传出来的信。
这封信很短, 还不足十个字:
“敌已至,帝禅位骏王爷。”
陡然看见信上的这句话, 向来沉稳如斯的完颜宗懿也愣住了,信笺悄然落地,拿信的手微微颤抖……
……
完颜宗烈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绝望过, 如果说身体上的伤痛他还可以忍受,但精神上的压力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君王也彻底失控。
完颜宗烈屈辱, 痛苦不堪,他对皇后赵念说:
“我没有像桀、纣那般骄奢淫逸, 也不像杨广那般固执狂暴,更不像赵胥,庸碌无能……可是现在,我却跟他们一样,要被史书记载到荒淫之君那一类去了。”
女真早已不是从前白山黑水间那个强悍的女真, 蒙古人的旗帜已经插上了外城的城头,完颜宗烈却找不到可以御敌的将领。
城门上守城的人手已经不够了,不得已, 完颜宗烈把自己的仪仗兵都派上了城头。连宫里身强力壮的太监都换上了战士的衣裳, 和士兵们一起, 在城头上御敌。
就在永平六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的除夕晚上,完颜宗烈过了他这辈子最凄凉的“正旦节”。没有灯笼,没有歌舞, 就连酒菜都是没有的。完颜宗烈领着他的皇后赵念,与几个体态龙钟的臣工们一起,最后一次祭拜了完颜家族的列祖列宗。
回到内城的完颜宗烈当天晚上就来到了幽禁多年的骏王府,六年来他第一次站到了自己这个二哥面前,亲口为他颁布出了最后一份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王爷完颜宗骏,罪大恶极,被先皇帝幽禁于二王府。但今家国有难,苍生不保,特赦完颜宗骏过往所有罪过,领天下军马旌节,受禅大宝……”
完颜宗骏哭了,这位正值壮年的汉子此时哭得像个孩子。他虽然曾经很渴望那个位置,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宗骏跪地恳求宗烈派他上城楼,他说“我完颜宗骏虽然荒废了六年,但蛮力还是有的,就算倒下去也能压死几个敌人”。
完颜宗烈却很坚决,他撩起自己的袍角,让宗骏看自己腿上的箭伤,依然濡湿渗透了一大片绷带:
“我受伤了,一直不得好,随时都有可能金创痉爆发死去。与其浪费掉这个位置,不如趁我现在还没死,骑马上战场去杀死几个敌人。我把皇位让给二哥,也是因为二哥身强体壮,功夫好,你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女真冲出重围,保我完颜家族一丝血脉,他日或许还能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