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距离极近,这男人趁着夜色浓重暗自离她挪了好几分,启唇轻声呼唤她时,有清冽的草木气息萦绕在脸庞消之不去,刚醒来的她竟被弄得红了脸。
好在夜色浓重, 大白幕上又是一片黑,没人注意到她。
电影结束,喧哗声四起,众人不是在讨论剧情就是在讨论影片中的主角儿,热闹得紧。
时刻关注着这两人动静的钟惠惠被突然站起来的村民们彻底挡住视线,等到她皱眉挤出人群之外,樟树下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
……
距晒谷场一里外的乡野小路上,两道漆黑的浓影交叠在一块儿,步伐缓慢悠悠。
“你说…你姐要是知道咱俩, 会不会...”温黎低低笑, 趴伏在萧贺钦背上的她, 用那清脆的鼻音在他耳际轻哼,“你说话呀,闷骚。”
“什么是闷骚?”萧贺钦问。
‘骚’这个词听起来应该不会是啥好词,可温黎为什么要叫他…闷骚?
温黎在他背上笑得喘不过气,搂紧男人的脖颈摇头晃脑开始编造。
“闷骚呢,就是说你又闷…”
萧贺钦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话。
“骚呢……”温黎故意停顿,把身下男人急得额上都渗出薄薄的汗液。
“骚就是说,你很骚咯!哈哈哈——!”
“温黎。”一颗心虽是缓缓放下,萧贺钦还是无奈,见她笑得如此开朗也不生气,脚步却逐渐愈发放缓。
天上一轮圆月明黄澄亮,把两人前行的路照得清晰。
他这次回家选了一条稍微偏僻点,一般不会有人走动的道,四周寂静无声,若是在夏日还能有蝉鸣声蛙声作伴,现在除了一地的落叶簌簌作响,旁的就只余温黎的叽叽喳喳。
“叫我干嘛?”温黎伸手戳了戳他的侧脸,软乎乎的,又带了点硬度,摸起来有些干燥,手感不错嘛,而且除开他的小麦肤色,皮肤还是很好的。
瞧瞧,摸了她一手的滑嫩。
小鲜肉啊可不是?
没等萧贺钦回答她,温黎好奇问:“诶?你多少岁了?”
话说自己都来红旗村好几个月了,也没好意思开口问过他。
“二十一了。”
“啊?”果真是鲜肉中的鲜肉。
“你怎么这么小啊……”温黎感叹。
萧贺钦不解,背着她稳稳穿梭在杂草旺盛的草丛边,夜间露水打湿他的裤腿。
“你不也才十九?”
“我都!”温黎及时停顿,那句‘二十四’差点脱口而出。
“是啊哈哈。”她尬笑两声,愈发加紧了环抱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对哦,我也才十九呢。”
白白年轻了几岁,若这是真的才好,可惜了,假的!
原主温黎今年确实才十九岁,高中毕业一年多了,下乡来到红旗村年纪也算是知青里小的,而且现在的她虽然真实年龄大,外表却十分显小,因此从未有人怀疑过她不是正主。
“你要是再白一点就好了。”温黎偷笑。
萧贺钦更加不解,“白一点?”
温黎‘嗯’了一句,点点头。
背着她的萧贺钦突然想起,县城里那个赵副处长,他好像…确实比自己白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就一点点。
原来温黎喜欢白一点的……
要是他背上的温黎此刻能听见他的心声,怕是要大声在他耳边吼叫。
‘我只是喜欢你啊呆子!可不是谁白就喜欢谁!’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烧水洗澡整理房间一顿,也就过了十点,院里位数不多的几只小鸡也睡熟了。
两人的恋情刚开始,萧贺钦本来想明早起来跟他姐讲一声关于谈对象一事,温黎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别人,等过几天稳定点了,自己做好准备了再跟他姐讲。
按照萧燕梅的脾气,应当会支持他们的吧?
萧贺钦对于她这样的想法其实不太赞同,可拗不过她的坚持,终是选择服从。
洗漱完回到房间,温黎坐在床沿正要钻入温暖的被窝,萧贺钦笃笃叩响门板。
“怎么了?进来吧!”
他穿着白天那件旧棉袄,脚上套了双他姐给他织的毛线墨绿色棉鞋。
这样一双毛茸茸软乎乎的毛线鞋,跟萧贺钦浑身的气质实在太违和,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萧贺钦不知道她是在笑什么,脸上神色不自觉跟着柔和了许多,站在她面前缓缓道来。
“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哦。”温黎简单回应,望着他。
萧贺钦略有些手足无措,胡乱抓了两把头发,“那...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
话未说完,温黎打断他,“咱俩不是都处对象了,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温黎含笑张开手臂,仰脸半眯了眼睛面朝男人。
既然他性子闷,情绪内敛,可恋爱期间总要有主动的一方。
萧贺钦看着她的脸隐匿在半明半媚的电筒白光中,尖俏的下颌白皙无瑕,饱满的樱唇沾染了丝丝水汽,双臂摊开来满含期待望着自己,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他扭头向后张望几圈,萧燕梅的房间大门紧闭,于是乎,一个急速的拥抱,一个温黎连感受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拥抱便完成了。
“什么嘛,萧贺钦!”温黎瘪嘴,压低嗓音喊住就要迈开腿逃走的男人,“你就这样表示?”
真是不开窍,自己都那样主动了,这才哪到哪啊就害羞了?
“你过来。”温黎喊。
男人隐匿在昏暗光线下的眼眸一敛,听话地走了过去,轻坐在床边。
不多时,一个温柔绵软的女子躯体覆盖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萧贺钦感受到脖颈处放着她纤长滑腻的手臂,她把袖子挽到了胳膊上,肌肤相贴在脖子上的异样感觉在四肢百骸蔓延开。
还有她触在他肩窝的下巴,一动一动的酥麻感让他浑然一个激灵。
温黎的身体很软,他不是第一回 知晓,却是第一回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间的构造,是如此契合又奇异。
胸膛处,似乎有一团柔软到不像话的物什......几乎令他血脉喷张——
“好了,乖乖小贺钦,晚安!”
温黎含笑在他背上轻拍,像是把他当作小孩子哄,说话时候还是对着他整只耳廓,炽烫的气息全喷洒在上面,有一层细小绒毛跟着竖立起来。
萧贺钦终于受不了,打了个颤趔趄地逃也似出了温柔乡,只余身后女人娇俏的清脆笑音在耳畔回旋,久久不愿离去。
......
萧贺钦做梦了,第一次与温黎有关且又清晰生动的梦。
他梦见温黎穿了一身淡黄色的长裙,是她刚来红旗村穿的那件,那件让许多男人几欲掉眼珠子的裙子。
她穿着那件长裙,似是天上揽月的仙女儿,从月亮飞曳到他身边,又似游鱼在半空悬浮,凑头附在他耳畔,一字一句。
“贺钦...好贺钦......”
胸膛处,还有她软绵绵如一趟春水的柔腻纤纤素手游移,最后来到不可描述的屏蔽地界......
*
“贺钦啊,咋大早上的洗衣裳,还真是勤快哈!”
第二天一早,李秀合带着地宝扛了锄头准备上工,经过萧家大院从敞开的院门里,老早就瞧见坐在井边洗衣裳的萧贺钦,不住感叹。
“这年头爱干家务的男人不多咯!”
萧贺钦没抬头也没回复她,强装作没听见,只是炽热发红的耳廓生生将他出卖。
温黎打着哈欠出门瞧见埋头洗衣的萧贺钦,又望了眼慕白的天空,奇怪嘟囔一句,“不是才七点,大冬天的洗衣服多冷,怎么不中午暖和点在太阳底下洗。”
勤奋的男人她搞不懂,真是奇怪。
男人还是没回复,只在温黎转身进入厨房时,才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一拍细密的长睫扑簌,在眼下投落一片清影。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萧贺钦每天早上都会起得更早,给家里两个女人做一顿营养健康的早饭,几乎每顿早餐都能看见两只煮鸡蛋。
萧燕梅望着在家还不会生蛋的小鸡仔,奇怪道:“这鸡蛋哪里来的?”
“买的。”萧贺钦回。
萧燕梅恍然,“咱家早饭也忒精贵了点,年尾发了钱,贺钦你可不能太瞎折腾。”
“知道。”
*
又是一个充满朝气的早餐,天气虽然冷了些,却抵挡不住两人内心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