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一向自带酒杯。”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七宝琉璃杯,流光溢彩,造型别致,“不过若等到此事结束,做不做王爷,要看我乐不乐意。”苏明颜闻言心中不快,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赖着不走了?
贺兰夜之端着酒杯,一边品酒,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他,表面上面若春风,恐怕心里早想把他踹出门去了,染儿啊染儿,为何有这么多男人倾心于你,我宁愿你无才无貌,只做我一人的妻。
“果然好酒!宫中佳酿无数,比之却如白水,实在好酒!”贺兰夜之赞道。苏明颜只是一笑,并无得意之色,“比起这酒,王爷更让人惊叹,在下实在没想到,二公子的位子,竟是为王爷而留,公主常去的望星楼,是为王爷而建。”
“我与她早有约定,早晚有一日,我会是府中之人。”贺兰夜之把玩着酒杯,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苏明颜敷衍地笑笑,没再说话。
医之仙圣者,云淡风轻,不为生喜,不为亡悲,苏明颜是医仙的得意之徒,应早已看破生死,竟也会为红尘牵动心绪,贺兰夜之觉得十分有趣。
“有人!”苏明颜忽然低声说道,贺兰夜之被他吓了一跳,见他眉头紧锁,似乎不像是开玩笑,可是四望之下又没有动静,“三公子看错了吧。”苏明颜摇头,他对自己的眼力绝对自信,若不是靠着这双眼睛和耳朵,恐怕他早死了好几回了,“刚才确实有人影。”言罢转动轮椅,“必须告诉公主。”贺兰夜之见他面色凝重,便也跟着去了。
“你们两个在发什么呆?”戚染来到段漠云院中,见他和霍君离对面坐着,却都不说话。“公主。”霍君离起身见礼,心中暗自不平,要不是遇上了这么难缠的“学生”,他也不用一天到晚的呆在这里看着他,免得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连累了自己。
段漠云好像被前面两次吓得不轻,低着头不说话,霍君离故意清了清嗓子,他还是没反应,只好一边扶戚染坐下,一边一脚跺在他脚上。段漠云吃痛惨叫一声跳起来,绊在石凳子上往后倒去,戚染一挥袖白绫缠在他腰上,才没摔个屁股开花。
“你就这么怕我?”戚染就纳闷了,他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胆子跟米粒一样大。段漠云摇摇头又点点头,总之是低着头不敢看她,霍君离在一边偷笑道:“我看他是女扮男装吧。”“谁,谁说的!”段漠云急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是女扮男装!”
“那怎么胆小如鼠?”“那是,那是……”段漠云急红了脸,憋了半天也没想出理由。“你看你看,这不是女儿家才有的羞恼之态?”如此有趣的场面,霍君离怎能放过。
“好了好了,你就别难为他了。”戚染出面打圆场,“他不过是……”破风声打断了她的话,一柄利刃直扑她面门。
第二十二章 刺杀被擒
“公主小心!”戚染目光锁着这个不速之客,刚想动作,段漠云忽然挡在她面前,无奈她只有扣住他的肩,往后急退。“君离!”戚染将段漠云往旁边一扔,霍君离接住他,拉到一边。
戚染足尖一转避开利剑,袖中白绫挥出,缠住剑身,左袖中又飞出一根白绫,直击来人胸膛,少年侧身避过,剑锋一转绞碎白绫。好身手,戚染心中赞叹,只是练得不到火候,功力尚浅。
两人凝神对视,风戚染成竹在胸的眼神,看得邪月怒火中烧,刚想抬剑院外传来呼喊之声,周围的人听到打斗,都往这边赶来,双拳难敌四手,邪月提气飞身而去。
“公主!”戚染瞧了瞧,来的还真全,青洛先一步上前道:“公主没事吧?”戚染摇了摇头,“没事。”“我刚才与二公子一同喝酒,看到有人影,他是怎么进来的?”苏明颜不解道。
“玉棋,事情办妥了?”“是,照公主的吩咐已经办完了。”“去林中找找,”戚染脸上露出笑意,“他必定逃不出去。”“是。”
“那个……二公子……”角落里的段漠云忽然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然你辈分比我大,可是,可是府上的惯例,好像是先来的教后来的规矩。这规矩,我学的也是马马虎虎,你将就一下……”
“噗哈哈哈哈哈……”霍君离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其他人一下子就憋不住了,也低头偷笑,苏明颜道:“二公子与公主自幼相识,若说这规矩,我看要他教你才是。”“是么……”段漠云偷偷看了看戚染,见她也面带笑意,自觉出了丑,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不过我毕竟没在府上住过,很多事情,是要请教的。”贺兰夜之帮他解围。“我,我有事先走了!”说着漠云便跑出了院子,苏明颜笑着摇头,戚染道:“他进府日子不长,好些事情不知道,你们就别捉弄他了。”
“哪里是我们捉弄他,分明是他自己说的,”霍君离故作无辜,“再说公主方才不是也笑了,这会又心疼了?”“你……涨胆子了!”戚染见青洛面色不好,拿起桌上的茶杯朝霍君离脑袋掷去,接着转身离去。霍君离闪身躲开,哀怨道:“又来了……”
“没想到,四公子竟是如此性情,我还以为……”贺兰夜之道,他听说的霍君离,一方霸主,至少不是现在这种说笑贫嘴的样子。霍君离笑了笑,似无奈似自嘲,“今时不复往日,今朝有酒今朝醉,乐得逍遥。”说罢哼着小曲离开了。
“既然公主没事,二公子欲往何处?”苏明颜问道。贺兰夜之心中暗笑,他这么问,是不欢迎自己跟他喝酒,“我有些事情,要跟公主商量,先走一步。”
一个贫嘴耍坏的四公子,一个笑里藏刀的三公子,有趣有趣,有趣地很。见他离去时笑得别有意味,苏明颜心中大为不快,霍君离进府几年,他们一直相安无事,怎么来了个贺兰夜之,他就好像遇到了克星。
“公主。”戚染正坐在后园的一颗大树上,看到他便飞身下来,“这是什么树?”贺兰夜之问,这棵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少说也有二百年以上。“不知道,听说这棵树跟这宅子一样年纪,不过尧华国中,并没有这种树。”戚染道,迷踪林中树种繁多,但也没有跟它一样的。
“王宫那边……”“公主。”贺兰夜之刚开口,就被回来复命的玉棋打断,“婢子们在林中找到了刺客,他已经昏过去了。另外林中发现了菱香粉,想来是有人在鸾车上动了手脚。”
“跟着菱香粉的味道追来的?他的鼻子可真够灵的。”贺兰夜之道,菱香粉是一种奇异的香粉,香味特殊,经久不散,但它的味道很淡,除非大量,否则很难注意到,很多名伶雅士都把它当作高雅的香料,涂在身上或是焚香。
“人呢?”“还没醒,关在柴房了。”戚染嘴角勾起一抹笑,“把霍君离叫来。”折腾人,没人比他在行了。
来到柴房,霍君离也到了,琴棋书画搬了桌子凳子,三人在柴房中坐下,原本不大的柴房变得拥挤起来,戚染皱眉道:“这地方太小,他挣扎起来离得太近,没得扫了待会的食性,桌椅搬到外面去。”
于是桌椅挪到门外,三人坐在门口,戚染看了一眼霍君离,示意他开始,“你收着点,别弄得血肉模糊的,本宫反胃。”“遵命。”霍君离一拱手,起身吩咐,“用套云索把他手脚绑住,绑在椅子上,拿水泼醒。”套云索,顾名思义,连云彩都能锁住,何况区区凡人。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邪月突然清醒过来,方才在迷踪林中,他明明是按进来的路原路返回,却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没了路,树影憧憧,耳中尖利嘈杂之声大作,不一会就失去了知觉。
看到眼前的风戚染,他心中一惊,奋力挣扎,可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无论怎样都动弹不得。“把他的上衣脱了,胸口划个十字,破皮就行,公主不想见血。把渊花粉和炎珠草混在一块,涂在伤口上。”末了霍君离又加了一句,“涂得厚厚的。”
渊花粉沾一点就会奇痒无比,炎珠草则让人有灼烧疼痛之感,这两样加在一起,让人又疼又痒,他又被绑着,不能用手抓,贺兰夜之挑了一下眉毛,霍君离果然名不虚传。
渐渐的,邪月的眉头锁了起来,额上冒出汗珠,却一声未吭。戚染喝了口茶,见差不多了,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少年只是紧握着拳,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