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早点回家,一方面是避嫌,另一方面也免得外界指责苏格兰场毫无人性的压榨警察,连一点家庭团聚的时间都不留给您。”
凯尔西保持着微笑,完全看不出有半分讥讽,但谁都听出这是把大写的渣字刻在了考伯特的额头。
“你怎么……”
考伯特把知道两个字咽了下去,努力回忆,确定从没有与眼前这位打过交道。
当下,他恼羞成怒地都快失去了判断力,张口便要指认遇上了跟踪他的变态,也亏罗德里克先提问了。
“您是班纳特先生。”
罗德里克稍微留心了一下今夜前排的观众,大致了解了都有哪些人。
听闻凯尔西来了,第一反应不是四种血型的伟大发现,而是这位揭开彼得森子爵府的丑闻。
罗德里克见凯尔西朝向点头致意,他尽量保持微笑。
虽然他关心金玫瑰的死亡真相,但一点都想登上伦敦八卦的风口浪尖。也许都不用明天,就像考伯特一样,当场他就被不知怎么一回事地被扒干净了。
罗德里克软化了态度,“您说得不错,我们需要一位秉公处理的探长。您觉得谁合适?”
“我不如您见多识广,您认为谁更合适呢?”
凯尔西将皮球踢了回去,她肯定不会开口说让雷斯垂德来,那会给雷斯垂德拉了一波同僚的仇恨。
罗德里克对苏格兰场的探长并不熟悉,倒是能报出他们长官的名字,但那并不合适。
他想了想是有一位扬名在外,“我记得有一位L探长,侦破过几个连环大案,就请他来吧。诸位认为怎么样?”
十几位拥护者听到罗德里克提议,除了考伯特脸色涨红,其他人都点头了。
剧团一方多少也听过L探长之名,其实除了考伯特都行,便也点头答应了。
凯尔西暗道,「雷斯垂德探长,这次真不是我坑你。」
四十分钟后。
雷斯垂德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玫瑰剧院。
前来通知他出警的人语焉不详,只说应罗德里克之邀,请苏格兰场的探长办一起要案,还请他带一些能守口如瓶信得过的手下。
等进入了封闭的剧院,才从剧院助理口中得知金玫瑰死了。她的拥护者与剧团差点打起来。
雷斯垂德原本没觉得案件棘手,但下一刻他见到凯尔西,顿时心里咯噔一记。
有些日子没见魔鬼了,伦敦照旧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件发生,但他莫名觉得日子过得还挺轻松。最近魔鬼们不是在搞什么血液实验,怎么又会出现在剧院?
疑惑暂搁。
雷斯垂德先要将两批人安排到不同的房间,才能有条不紊地进行调查。
现场从剑拔弩张,终于变到秩序井然。
艾德勒没有立即随剧团行动,凝视着凯尔西的背影,她不由露出了微笑。就上前几步,诚挚地道谢,“班纳特先生,谢谢您的援手。”
凯尔西轻轻摇头,“我只是不想让妨碍司法公正的情况出现。”
“无论您的出发点是什么,您确实挺身而出了。”
维护公正知易行难,艾德勒并没见过几人身体力行。她笑着,却又很快收起了笑容,压低声音说到,“但我可能会给您添麻烦了。”
“还请明示。”
凯尔西示意艾德勒但说无妨,不用先入为主地自认麻烦。因为不会有比歇洛克更能给她添麻烦了,汤姆开口就能召唤死神的力量。
艾德勒抿了抿唇,尽量保持语调不变,“我的随身物品中携带了一支外伤膏药,含有毒芹的成分。少许外敷能祛瘀止痛,但如果误食内服……”
凯尔西眼神微动,如果内服就是剧毒。
相传苏格拉底就是死于毒芹。虽后被证明他更可能是死于毒参,但起先的传言已让毒芹凶名远播了。
金玫瑰会是死于毒芹吗?
第53章
距离午夜零点, 还有半个小时。
玫瑰剧院二层的几间房灯火通明。针对意大利剧团十九人与金玫瑰拥护者十三人的问话,连夜分批进行。
雷斯垂德有些不情愿地请凯尔西别着急走,“我只带来四名警探, 明显人手不足。您不如留下一起侦破此案,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长官一听是您, 绝不会吝啬顾问费, 可比给我发薪水爽快多了。”
“所以探长心里发酸,隐隐哀怨您的长官偏爱一个编外人士, 当下你的邀请才显得勉勉强强?”
凯尔西本就没打算走, 她调查了西区一带的剧院, 从各方面考虑布莱曼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为了确保《阿尔卑斯山奇遇记》改编音乐剧能顺利上演,不让金玫瑰的死影响剧院生意,有必要查清其死因。
不过, 凯尔西所思不形于色,似对金玫瑰死在玫瑰剧院并不感兴趣,还特意指出雷斯垂德的判断误区。
“几个月不见, 探长应该吃了不少鹅肝,竟会认为查办金玫瑰的案子很容易。”
这里有吃鹅肝什么事?
雷斯垂德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抓住了后面半句, “您认为很复杂吗?难道您已察觉了什么线索?”
凯尔西摇头,“都没验尸, 谈什么线索都为时尚早。可我清楚两点,如果是毒杀,检验确定毒物是一个复杂且可能漫长的过程。
另外,但凡涉及拥护者众多的演员歌者被害, 破案极可能会遇到额外阻碍。”
这个时代没有粉丝与偶像的称呼,但已经有了相似的对应人群。
比如考伯特等十三人就可比粉丝, 因时代的局限性,这些粉丝会成为调查上的一大阻碍。
凯尔西见雷斯垂德尚且不信,“且不谈每个人都有私欲,先谈一点,金玫瑰的尸检能顺利进行吗?
全伦敦甚至不远万里赶来看她演出的支持者,他们能允许法医将完美的金玫瑰被开膛破肚,取出各个器官样本进行毒理或其他检测吗?”
当头一棒!
雷斯垂德捂住了额头,他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
如今,苏格兰场并没有法医部门,更不谈有权利对任何一名被害人进行尸检。
哪怕明知他/她是被害,原则上都要取得近亲的同意,或是其身前有签订过特别嘱托。
规则是规则,势必有回旋的余地。
为了破案的最佳时间,一般发现身份不明的尸体,苏格兰场也不会傻等着去联系家属,警探会先行检验。
大多数情况下,底层不会与苏格兰场争执,而中上层为找到谋害亲属的真凶,多会允许医学院进行详细解剖。
今天的死者丝特芬妮有无近亲尚未可知,但金玫瑰的支持者中很可能出现不同意解剖的人。在日常办案中,这一类人解剖反对者绝不在少数。
一旦聚众闹事,……
雷斯垂德一想到那种场面,他的头皮瞬间发麻,恐怕连他的长官也顶不住这股压力。
“救人于水火的班纳特先生。”
雷斯垂德立即转化态度,恳切又真挚地看着凯尔西,“您料事如神,一定有相对应的解决办法吧?”
“让探长失望了。我很早就说过,没有谁是全知全能的。”
凯尔西放了一道雷,转身就走,“清净的时间不多了。趁着死讯没传出去,还不快些审问。”
时间是不多了。
金玫瑰的死讯无法隐瞒,哪怕剧团与剧院工作者都守口如瓶,十三位目睹她死亡的支持者绝不会乖乖闭嘴。
想要将十三人扣留?
雷斯垂德对这些男人做着笔录,不说其余人,只说考伯特就愤恨地看着他。这位同僚绝不会守住金玫瑰的死讯。
哪怕十三人能闭嘴,而且明天的演出金玫瑰不登台,观众们岂会不追问原因。
另一侧,凯尔西与卡特探员询问着剧团诸人。
“丝特芬妮的近况?”团长一时都不知从何说起,“伦敦是欧洲巡演的第四站。剧团从意大利出发,走过了法国的三个城市,接着就来到了伦敦。
计划是巡演为期一年,行程比较忙碌,没有给团员私人行动的时间,丝特芬妮基本都和团里同进同出。”
就像在伦敦的演出,意大利剧团包括丝特芬妮在内,二十人都住在玫瑰剧院。
“在伦敦的演出为期三周,已经过了大半,期间仅仅休息了两天。”
团长记得清楚,“每次都是周一休息,丝特芬妮白天会出去会友,但她晚上十点左右都会回来。平时演出日,会和她的支持者们聊聊天,午夜之前也都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