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也不在意,十指交握,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
“你的目的。”
佐隐唇瓣轻启,简短而冷淡。
“没有。”祁宴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两块血红色的石头,放在手中把玩。
对上佐隐的眼睛,说得坦然。
鸽子蛋大小的血红色石头冰凉光滑,被祁宴拿在手中有规律的来回拨弄着,他此时的模样有几分疏懒。
“呵。”
低低的笑声从佐隐嘴里溢出。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由的笑。
佐隐瞥向祁宴时,嘴角仍勾着,以一种同样不凡的气势,“那就多谢主人了。”
他的尾音往上轻扬了扬,像是运用了天赋般。
能够蛊惑人心。
又低又哑的一声‘主人’,说得缱绻又撩人,那双原本阴沉的幽蓝色眼眸中,此时是一片幽深。
……
圣坛祭祀。
十三氏族血族,以鲜血注满圣坛,凝结血珀。
这是献给始祖的祭品。
雅恩也是头一次参加如此盛事,悄悄溜了出去。
潜进圣殿外围观礼。
以十三位亲王为首,依次是各族长老。
一池血水冒出巨大的血泡。
“然后逐渐染成黑色。”雅恩回想起那个场面,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据说之后会滴入长生水。
凝结血珀。
雅恩咽口水时瞪大眼的动作实在好笑,祁宴嘴角微弯,“近日好好待在殿内,不要出去。”
十四氏族每位亲王都有一座单独的宫殿。
而死亡氏族的殿宇立在最接近圣殿的地方。
不会有血族轻易闯入。
雅恩眼里写满不解。
祁宴提醒他,“布鲁赫族。”
卡帕多西亚确实能够完成对血猎联盟的许诺,拖延住布鲁赫族三长老,然布鲁赫族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十三氏族中的最强战力。
尽管族中存在派系之分,但也同气连枝。
斐瑞那边祁宴另有安排,三日后才到,他担心雅恩会像今日一样趁他不注意跑出去。
布鲁赫族虽然忌惮卡帕多西亚,但总归麻烦,雅恩年纪尚小,可能会吃亏。
好在雅恩虽然好奇心重,却很听祁宴的话,当即点头保证,“大人放心,我会乖乖待在殿内的。”
***
鲜血献祭一成,盛典也提上进程。
十四座宫殿各自落座。
十三氏族中所有血族俱已到场。
唯独十四氏族成员,盛典前都会见不到踪影。
就连已经到场的祁宴也是迟迟不露面。
“大卫,你今天又过来了。”
死亡氏族殿外,浅紫色眸子的血族,看到这几日总在这徘徊的大卫,禁不住调侃。
被叫做大卫的青年,满脸傲气,作为只追求美好事物的托瑞多族,大卫故作绅士道:“科林,你的领带歪了。”
不带任何调笑的一声提醒,拥有极强自尊心的科林一下就怒了。
“卡帕多西亚的其他成员都还没到,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守在这是相当望妻石?”没有一个追求审美的托瑞多族不喜欢加百利,这一点算是科林唯一掌握的大卫的痛处。
然而大卫却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要是为了加百利,当一下这个‘望妻石’也未尝不是一次美好的体验。”
这将会是他在未来百年中的谈资,在朋友中也会倍有面子。
“你!”科林被他的脑回路震惊。
托瑞多族对审美的追求可以说的上是病态了。
…
卡帕多西亚此刻只有祁宴、佐隐和雅恩到,温弗恩为了展现出他对祁宴的关照,派了几队守卫过来。
每四小时轮一次。
而这四小时里,又有不下一刻钟的空挡,这给了不少好奇心比之最爱热闹的雅恩还要重的血族成员机会,来这里蹲点。
全都是盼着什么时候,他们会是第一个看到死亡氏族新任亲王的。
不仅能满足好奇心,同样的,也会是一个吹牛的好八卦,百年不腻。
大卫和科林的争吵,一下就引来了在不远处观望的血族。
“你们小点声,是想拉我们一起送葬?”
“也太恶毒了。”有人附和。
然而不等他们争论出什么。
大殿的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响。
原本有些喧闹的殿门外,霎时寂静下来。
一抹颀长的身影立在殿门处。
夕阳余晖撒下,给那人渡上一层金光,一时看不真切。
这是谁?
有人惴惴不安,亲王大人?
有高阶血族异能可分辨气息,“居然是个血脉普通的狼人?!”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十分笃定,这人的异能身旁朋友都知道,一时全都怔愣住。
“狼人怎么会在这?”
佐隐不动声色将这些人观察了遍。
没有布鲁赫族的人。
·
其中圣宴幕曲响起前,入过梵卓族拍卖场的立刻就发现了。
“这是血奴!”那人惊道。
佐隐冷眼扫他,后者被他的视线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回过神来,后背居然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而在他喊出来后,佐隐冷眼扫过他后,唇瓣微张了张。
就在他要忍着不适,在众多血族面前说出那句,令他不管说几次都会觉得羞耻的话,一句‘祁宴是我主人’卡在喉间。
“哎呀。”一道妩媚得如同带着钩子的女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勾住了所有血族的注意力。
“好热闹~”女音由远及近。
女人身着红色贴身小长裙,勾勒出细瘦的腰肢,下身裙摆从小腿沿至大腿侧开了条衩,长腿肌肤若隐若现。
“加百利!”
“加百利女神!”
“我爱你!”
***
无人注意的佐隐,靠着突然出现的加百利从殿门一侧绕开。
沿着圣殿九点钟方向直走,一直走到头。
屹立着的宏伟宫殿,就是布鲁赫族。
佐隐目光微沉,垂立身侧的五指慢慢向掌心收拢,指尖直掐入肉里也不停下。
细微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佐隐犹觉得不够。
待到快要渗出丝丝鲜血才罢手。
不能有血腥气。
狼人一族与血族同样以鲜血为食,对血腥气的捕捉尤为敏锐。
佐隐垂眼看了看指甲印。
那层的皮肉之下,透过青色血管,似有黑色纹路游走。
肉眼看去,极其浅淡。
如果有任何一个狼人看见,就一定会认出。
这是狼人一族特有的标志,只是他的纹路极其浅淡。
·
佐隐掀起眼皮,眼底是一片凉薄。
布鲁赫族。
狼人一族灭族之仇。
他观察了两天这里的地形,并因为温弗恩的多事,正好确认了血族守卫的换防时间。
佐隐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
今天就由布鲁赫族血族的鲜血。
祭奠狼人一族。
他们与血族争斗多年,直到不久前,布鲁赫族一举攻下狼人一族。
族人伤亡大半,现今四散逃离。
父亲也死于布鲁赫族攻下狼人族的那场战斗。
佐隐闭了闭眼,至今想起来胸口都好似是被尖刀穿过,一寸一寸划开。
……
他能保住一条命苟延残喘到现在。
全赖于父亲用尽最后的力量封印了他的血脉。
也是因为血族有把未开化成年、血统不纯的半兽豢养成血奴的爱好,这才间接性保全了他。
狼族王室最后的一条血脉。
一般的血统纯正的狼人虽然都是领袖的存在,但那是统领一支队伍的领袖。
而狼王,是唯一的。
若是不留下血脉,那就只有再等上一百年才能重新孕育出新的狼王。
“保全自己,好好活下去。”
父亲染满血痕的脸还历历在目,他的话是还是那样清晰,保存在他的大脑里。
“记住。”
“我的儿子,永远都不是逃兵。”
***
封印血脉后的佐隐立时就进入了虚弱期,被后来抓捕‘战利品’的血族带走。
期间一直被严密关押。
被当成普通狼人的佐隐,没被怎么重视,这种寻常针对普通狼人程度的守备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但他没走,而是选择潜伏下来。
最后因圣宴幕曲前奏响起,才意外入了梵卓族,被当成拍卖品。
虚弱期过去的佐隐,察觉出自己除了血脉被掩藏,能力似乎因为父亲‘弥留之际’的馈赠而增加不少,于是他对能否在被其中一个贵族拍下后,顺利杀死对方再离开有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