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来说,苏婉清上门道了歉,又给两人创造了名正言顺在一齐的机会,齐裕应当不会再和苏婉清发生争执了才是。苏婉清想明白此事,特地绕了回去,果见柳树下两人仍然对坐交谈。苏婉清下了马车,怕打扰两个人培养感情,干巴巴站在一边瞧着,等着两人把话说完。
想到这里,苏婉清不禁小胸脯(不对,好像发育得还行),大胸脯一挺,自己可真是个贤惠大度的妻子呢。好不容易等两个人交谈完毕了,苏婉清笑眯眯道:“齐裕,回府吧。”
不料齐裕看起来并不大畅快,一张脸阴得快滴出水来。待上了马车,苏婉清自觉无话同他要说,便沉默着。齐裕先开口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这么久不回来。”
苏婉清有些不爽他的语气,道:“随意转转而已,不是提前告知过你么?”
齐裕道:“苏婉清,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假装大度,和我一起前来赔礼道歉。不过片刻功夫,你便抬脚就走,留下我和柳姑娘孤男寡女,叫人看了岂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
苏婉清听完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说这个男人怎么又不痛快了,敢情是自己来了还不够,还得负责给两人打掩护到底,连离开片刻都不行。真是好大的口气,好硬的夫纲!
她本想抢白几句,但转念一想,决定摸清管家那边的情况再说,便按下情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倒不必在意这么多闲言碎语。”
齐裕待还要再说什么,苏婉清已经眯起眼睛小憩,让他一口气憋在胸腔之中,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由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齐裕觉得这个女人怪怪的,但却说不出来哪里怪。
到了晚上饭点已到,小桃上来问是否需要用饭。苏婉清朝门口看了看,小桃会错了意,道:“小姐,你别看了。姑爷应当是不会过来的,他今夜恐怕也是在书房里用了。”
记得书上说过,齐裕跟苏婉清提出,待到自己功名成就之后再圆房。苏婉清知道这人饭也不会过来吃,也不会和她同住,倒是心情松快得很。她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不饿,再等等,若是管家过来了,也可请他一起用些饭菜,边吃边聊。”
小桃道:“小姐,管家这人有些孤僻,可能不会愿意同小姐一起用饭。小姐不必多等,自先用了吧。”
“虽则管家是这样的性子,但我也要尽自己的心意。你不必多说,让厨房把饭菜准备着,再准备一壶清酒,待管家到了再送上来。”苏婉清坚持道。
月亮上来的时候,管家才过来。院子里已经多了几分凉意,苏婉清见管家过来,立刻让人安排下去,自己起身请管家就座。管家微微躬身,道:“小姐。”
“管家不必多礼,知你为了苏家上下日夜辛勤,不知可曾用过了饭?不如一起用些,咱们边吃边说。”古代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商贾之家大约是不会这么严谨的。苏婉清见管家眼皮微动,道:“小姐,我已经用过了。”
“但我还未用过,此刻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管家不吃,我也不好独自用饭,不若管家委屈一下,便是用过了,也陪着我将就用些。可否?”苏婉清说完头微微仰起,一双眼睛看着管家。饶是管家铁石心肠,大约也是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女子的请求的。然而,管家道:“小姐既然已经饥肠辘辘,自然以腹中饥渴为先,何必在意许多?小姐便用,我自在一旁等候。”
苏婉清未料到此人如此冷硬,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之前一直太过惫懒,这苏家里里外外劝仰仗管家一人,辛苦你了。只是如今想起来,当甩手掌柜实在不应该,便想着多少了解些家里的生意。能否劳烦管家给我详细说说现在的情况?”
管家在苏婉清对面坐下,寥寥数语便将苏家的产业和生意状况讲得明明白白。苏婉清听完,心里多少有了底,又道:“苏家产业大,我平素又没什么事情,想学习一下做生意,不知道管家能否赐教?”
“小姐,做生意可不是动动嘴皮子,说两句话就行,里面的烦琐难以想象。小姐若是一时兴起,最好是不要自讨苦吃。我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何忽然对家中的生意感起兴趣来,但是我要告诉小姐的是,做生意不是花前月下那么简单。小姐三思而后行,我还要对账,便先走了。”管家说罢,便离开了。
小桃站在苏婉清身后,全程目睹。她小心翼翼上来,道:“小姐,管家说话一向如此/直率。您能不能不要怪罪他?”
苏婉清目瞪口呆,随后拍了拍手,道:“有性格,我喜欢。行了,小桃,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吃完咱们明天好好跟着管家一起出门,学习做生意。”
“真要学?”
“当真。”苏婉清坚定地点点头,对着小桃道:“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苏家没男丁,还同意我找个绣花枕头做夫婿,这不是瞎搞嘛?”
小桃没有回话,竟然沉默了。苏婉清察觉自己失言,连忙闭了嘴。她打探清楚了管家每天出府的时间,做好了第二日出行准备,这才安心放松沐浴。等到沐浴完毕,苏婉清享受着小桃力度正好的按摩,一边向小桃讨教怪力乱神之事。小桃道:“这些倒未曾听说过传闻。不过附近的道观倒是有一座,那道长常年云游在外,偶尔回来一次便各个府上打秋风。老爷心善,也曾捐过一些钱财的。”
“那寺庙呢?寺庙有吗?”苏婉清想到穿越文都会提到一个得道高僧,最后经历种种回到现实世界,说不定这里也是一样的套路?她激动地坐起来,没想到身后除了小桃,还有一位,正是日常黑脸的齐裕。因为才沐浴不久,苏婉清长发披肩,只着了中衣,领口未扣严实,隐约能瞧见里面粉色的肚兜。
“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苏婉清的拳头硬了又硬,这个人简直是绝世杠精,总能够找到批判她的理由,360度diss她。但是看在你是男主的份上,看在自己还没彻底搞清楚状况站稳脚跟的份上,苏婉清决定暂时忍了。不过这人也真是,不去和月儿妹妹卿卿我我,怎么总是来找她茬。
她整理了一下领口,道:“相公怎么来了?才沐浴过便有些惫懒了。”
齐裕道:“不过是告知你一声,明日书院组织外出游学,我需得外出半个月左右。”
苏婉清并不十分关心他的动向,“哦”了一声,见那人还不走,大概率是又要开杠了,便缓了神色,道:“相公出门小心些,平安归来。”
齐裕还是不走。苏婉清终于惊讶地抬起头,道:“相公莫不是要在此处就寝?”
齐裕仿佛彻底被激怒了,道:“盘缠!”
说来说去,原来是要钱!看来这经济大权尚且掌握在自己手中,苏婉清想到这里,吩咐小桃去支取一些银子给齐裕。待小桃回来,问她支取多少,小桃报了个数,苏婉清道:“每次都是这个数么?”
“也不尽然,多数是姑爷自己报个数,然后支取便是了。小姐往常不是都会双倍给么?这次小姐没说双倍,奴婢不敢私自做主,便安姑爷自己说的数向账房支取了。瞧着姑爷的样子,像是不大高兴呢。”小桃回道。
第5章
“惯得他,一个吃软饭的,还这么嚣张。以后他要银子都对半给,给多了银子他心思也活络,咱们苏家纵然是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不是”苏婉清冷笑一声,说道。
小桃道:“小姐,这样不好罢?姑爷可是会生气的。”
苏婉清打算说些什么,但看小桃脸上哪里有什么担忧之色,分明是满脸兴奋,瞬间咽下了想说的话。
第二日苏婉清起了个大早,换上专门准备的男装,早早等在管家居住的院子门口。管家今日穿着蓝色的绸衫,见苏婉清和小桃等在门口,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了。苏婉清觉得有些丢脸,但仍然鼓起勇气跟在他身后。他不坐马车,单凭脚力,先后去了十几家店铺,且都相隔一段距离,加之管家走路很快,没多久苏婉清和小桃两人就走得气喘吁吁。
“小姐累了?若是累了,就回去。我早说过,做生意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就能够坚持的。连这点小苦头都吃不了,我看还是算了吧。”管家终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