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何必在意这点细节。”小六拿起锅铲搅拌几下，直接盖上木盖。
林昔宛重新坐回凳子上，将火烧得更大了些，只盼着刘姨能快些回来，虽然刘姨厨艺也不咋地的，但这好歹也比小六的强吧。
没多大一会儿，锅里的水咕噜噜地沸腾起来，小六揭开锅盖，盛起水煮鱼，一片片嫩滑鱼肉在红汤里诱人得很。
小六在面上散在些许切好的香菜，拔掉装有花椒油的小瓶子木塞，打算滴几滴，可倒时，没掌握住力道，瓶身倾斜得厉害，本来只打算滴的花椒油倒跟个水似的倒了许多进去。
小六急忙放好瓶子，心虚地瞄了眼林昔宛，内心祈祷着她不要看见，可是很不巧，林昔宛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小六倒吸一口气，面上假装镇定，“我这没倒多少，不麻，不麻，一点儿都不麻。”见林昔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急忙解释道，“而且这水煮鱼本就要麻辣的吧，这只是多了一点点，没事儿的。”
林昔宛闭了闭眼，调整心情，正想开口时，吴曜尹倒急冲冲地闯进来。
柳小鹿走后，外面就赵四和吴曜尹两个人忙活，根本就忙不过来，左边转了，转右边，一直被客官叫来叫去，这会儿吴曜尹脸上都冒出了一抹薄汗，累得扶着案板直喘气，“你们这儿水煮鱼到底做好了没啊！外面都催了三回了。”
小六急急忙忙把装有水煮鱼的盆子小心翼翼地替给他，“好了，好了，快给人送去。”
小六见林昔宛要阻止，挡在她和吴曜尹之间，“人家这都催了，我们总不可能还不上菜吧，万一他们这口味重，偏偏就喜欢呢？”
“是吧，小吴。”小六朝吴曜尹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帮着一起劝劝林昔宛。
“啊？这？”吴曜尹一开始未反应过来，见小六眼睛跟抽筋了似的，这才迷迷糊糊地说道，“哦哦哦，对，说不定他们就喜欢这款呢！”
吴曜尹也是有点怕林昔宛的，见反正有小六拦着，她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手，当即捧着水煮鱼朝外面跑去。
“你，算了，我出去看看。”林昔宛被气得用没受伤的手指着小六，可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就是她手受伤了在先，不会做厨艺的小六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勉强够了，“我出去看看。”
小六不明所以，有些无奈，“不就是我花椒油倒多了点吗？你也不用小题大做出去解释吧？”
“我就是出去看看刘姨回来了没？也不知道刘姨一个人在衙门怎么样？”就刘姨一个人在那儿和没脸没皮的李记客栈的老板对峙，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林昔宛刚出灶房门口时，想起一件事儿，回过头笑道，“还有好几道菜呢，你慢慢做啊！我很快回来。”
小六无奈地摇摇头，谁叫他是个好人呢。
出了灶房后，林昔宛往柜台处看了眼，是赵四守在那里，赵四收钱收得脸都快笑烂了，每桌客人付完银子出门时，赵四甚至都还朝他们鞠个躬，叫他们慢走。
林昔宛出百香庄的时候，特意从柜台边上出去，眼神飘向柜面，见赵四每收一笔钱都在账上认真记上一笔，每笔钱都还一文不少地放回抽屉里，也就稍稍放了心。
“怎么？以为我会私吞啊？”赵四无意间抬头注意到林昔宛，抽了抽嘴角，不屑道，“这种事情，我还是有点良知的，不像某些人，只会吃里扒外。”
☆、第二十八章
林昔宛握了握拳头，又慢慢松开。小鹿这次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这毕竟都是小鹿亲口承认的。
林昔宛没在百香庄的门口站太久，就远远望见刘姨撑着把油纸伞提着裙摆回来。
“刘姨，就你一个人？”林昔宛迎上去，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刘姨收好油纸伞，替给林昔宛，让她帮忙搁好，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不然呢，还有谁跟着？”
“那个，小鹿呢？”林昔宛摸不准刘姨现在心底是怎么想的，只小声地试问。
刘姨大步朝后院走去，“别提了，说起来我就气，我先回房换身干净衣裳来，你等我会儿。”
林昔宛老实的在大堂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未见刘姨出来，只见满头大汗的吴曜尹在灶房还有大堂两头跑来跑去。
林昔宛不是很放心小六一人在灶房里做得怎么样，想了想，还是先回了灶房里帮着小六做菜，就刘姨，多半又是从衣柜里挑好看的衣裳，慢慢打扮好才出来，没个一两刻钟准出来不了。
“怎么样了？”林昔宛负手轻手轻脚走进灶房。
小六正背对着林昔宛正在切菜，她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小六吸了吸鼻子，“还好。”
“你哭了？”林昔宛见小六不时还揉两下眼睛，心里一咯噔，“不会吧，你切了两道菜就委屈了？”
“你来试试？”小六转过身，眼眶红红的，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充满了水雾。
林昔宛这才注意到菜板上放着的洋葱，笑道，“你隔远一点不就行了？”
“算了，马上就切好了。”小六继续低头切着洋葱。
如林昔宛所料，客人都快走光时，刘姨才从后院慢悠悠地走出，脸上还画有淡淡的妆容。
林昔宛对此早已习以如常，刘姨若不这样，她倒还有些不习惯，总比一开始她浓妆艳抹强。
林昔宛见刘姨一点都不慌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问道，“刘姨，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刚开始小鹿那丫头嘴硬得很，要么点头要么摇头的，一字都不愿多说。”
林昔宛摸了摸额头，她就直接跟去得了，还用得着现在听刘姨这样说吗。
“还好你事先给了我一份菜谱，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小鹿再一点头，也就没多大个事。”
“就这样完了？”吴曜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这不是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吗？就完了？”
“那小鹿呢？”林昔宛摇了摇刘姨，小鹿这样，怕是李记客栈也不会让她再呆下去了吧。
刘姨像大家招了招手，叫他们先把菜端上来，填饱肚子再说，上午在外边儿忙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了。
“小鹿？她做的时候，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结局，谁叫她怎么傻呢。”刘姨长叹一声气，对小鹿，她除了生气更多的还是无奈，毕竟大家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就是，有什么事儿说出来不就得了，还非得做这些。”赵四轻哼一声，把放在他面前的那盘魔芋烧鸡放到刘姨面前，“刘姨，你都忙了这么久，我们先吃饭，吃饭。”
刘姨正有此意，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当即叫大家待会儿再继续说，现在先吃饭。
“怎今日的菜差点味道？”刘姨尝出了一点不同。
小六头也不抬，“有得吃就不错了。”
林昔宛这才解释她手指被切伤了，还是小六帮她炒的菜，不过晚上她应该就能继续上手。
闻言，刘姨也没有多说。
众人吃好后，刘姨才慢慢地跟大家讲述在衙门的具体情况。
当时衙门前聚了好一些来看热闹的人，大家更多的是不相信百香庄的，毕竟李记客栈家的味道是真的不错，谁对去抄一个比自身差点的食肆。
刘姨她又是个急性子，稍听见李记客栈老板辩解个一两句，就坐不住，上去直接掐架。
还是眼疾手快的捕快们在一旁拦住，怕是客栈老板来衙门走一趟，脸上都要挂上彩。
相比刘姨的怒气冲冲，小鹿则一直低着头抽抽泣泣，刘姨还未说她些什么呢，她就受不住。
刘姨只好呈上食谱，又把小鹿给说了一顿，直说着她没良心，往日对她的好怎全部看不见。
小鹿最后也是没法，老实交代，利用刘姨心软的性子，好一通求情，只说她是鬼迷心窍了，别的一概不提。
刘姨不愿见小鹿这样，只说着让李记客栈赔偿。
双方争执了好一会儿，才算清，衙门外边那么多人可是听着的，今日李记客栈的脸也算是全给丢光。
林昔宛听完后，仍有些不大放心，“刘姨，那小鹿呢？”
“谁知道呢，她自己做的这些，有没有逼她。当初第一次我给她银子，是看到她偷偷溜进我房中，至于干什么，你也应当猜得到，我不想让她在这条路越走越远，既然她还死性不改，那我也没办法了。”刘姨耸耸见，反正她能做的都已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