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陛下,当真如他先前所想一般。
“朝廷官制,几百年来便是如此,莫得你个毛头小儿还想推翻祖制?!”一个老臣怒道。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越发顽固不化,不愿意做出任何改变,哪怕改变的其实不是自己。
这话裴瑾瑜当然不能接,他若接了,立马就得被押下大牢。
谢奕倒是笑笑道:“年轻人总是有许多想法,倒是老大人为此生气反倒不值当,不如……问问陛下之意?”
原本还在置身事外的楚毓顿时被拉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实际上,他的存在从来没在这群人心消失,毕竟他是皇帝,单单这个身份,他的存在感就不可能低。
“既然诸位各执己见,朕倒是有个好办法。”楚毓笑着道。
“不知陛下意欲何为?”谢奕问。
楚毓诧异看了他一眼,“不是谢卿要朕说的吗?”
因为你让我说,所以我就说了啊。
谢奕唇角微微一动,这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就为了对他一句让他回不了嘴。
幼稚。
“既然爱卿们觉得祖制不可改,且祖制存在有一定道理,而又有人觉得时移世易,祖制当变,那朕就想个法子,检验一下你们谁的说法更正确,更……适用。”
楚毓扫了他们一眼道。
“日后,今日之选作废,前来参选的,无论选没选上,都在此报道,朕再给你们知道会,是蛇是龙,能不能飞,全看你们自己了。”
言毕,楚毓看了微微垂头的裴瑾瑜一眼,起身道:“回宫。”
直到他离开,在场数百人才开始喧哗出声,声音越来越杂,越来越大,官员们也面色惊疑不定。
他们不傻,看皇帝这顺利就接受了的模样,自然能猜到对方心必定早有想法,今日之事,不过是顺水推舟。
祖制这种东西,其实并非不能改,若是皇帝态度强硬,他们就算不想改又如何?
可今日矛盾却是从下面爆发,看着反倒像是楚毓为平息民怨,不得不做出改革。
把一切能扣的黑锅都给推了,他倒是落了个清清白白的好名声。
若是改得好,百姓自然会说陛下才思敏捷、善识人用人,若是改得不好……额,他们忽然觉得,这是个不可能的答案。
如今,他们也没时间在这里耗,一些家又人参与今日选官的,赶紧请假回家商量,没有的便去找同僚交流探讨。
而谢奕却没急着走,反而是对裴瑾瑜很感兴的样子。
“这位裴兄,可否有空共饮一杯?”
裴瑾瑜冲他行礼笑笑,指了指身边的柯襄,“多谢厚爱,有事相商,便不多打扰了。”
说完便拉着柯襄离开了。
谢奕看着二人的背影,忽然笑了笑,有意思。
他召来一人吩咐道:“跟上去,看看他们见了谁,说了什么。”
“是。”
作者有话要说:记不住裴瑾瑜柯襄的,指路第1章 开头结尾,第22章结尾。
老裴说的话我瞎写的,随便看看就行。
第74章
裴瑾瑜自然知道有人跟着他们,所以他们并没有走本该走的路,而是去了一处小巷交错的区域。
而跟着他们的这个人又不是江湖上武艺高强的探子,本以为只不过是两个弱书生,结果却因轻视而跟丢了。
只是当他懊恼地回禀谢奕时,谢奕却更有兴味地笑了,怎么办,他似乎对那人更感兴了。
“去,查查吴远。”
“是。”
裴瑾瑜与柯襄回到他们定的地方,那里已经早有人等候,赫然便是之前还在琼林院“备受瞩目”的吴远。
见到他,裴瑾瑜便递给他一个小包,“里面有新的户籍和一些银子,你的事已经办完了,尽早离开盛京。”
“天后,我不需要再出现了吗?”吴远问。
“不用了。”裴瑾瑜道。
吴远这才跪下给两人磕了个头,“多谢二位小郎救了我娘,吴远、谢过二位了!”
柯襄笑笑,“你该谢的是瑾瑜,我可没帮上什么忙。”
“有的、有的,我娘她吃的药是柯先生给的银子。”吴远连忙道。
“你该感谢你自己,你娘有你这么个愿意为她放弃前途的儿子,是她此生之幸。”裴瑾瑜道。
吴远不好意思道,“我、我什么也没做,推荐信是你们给的,那个试卷也是抄的,什么做官名额,都不是我的。”
“行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走不成了。”裴瑾瑜说,“去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娘吃的药,我给你那几个药方,按顺序,半个月换一次,吃完后,应该能再多个五年。”
“谢、谢谢……谢谢……”
吴远走后,二人回到客栈,柯襄的面色就不那么好了,“瑾瑜,你今日行事太过莽撞,那里可不是你的私塾,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若是触怒了那些人,他们不管你想说什么,直接处置了你呢?”
“有陛下在,他们不敢。”裴瑾瑜当然是观察过形势才做出的选择,在此之前,其实他有许多全身而退的方法。
“总不能浪费我一张推荐信吧,那可是我的‘卖身钱’。”裴瑾瑜略带嘲讽笑道。
裴瑾瑜原来与那写推荐信的知府之女有过婚约,然而从他出事后,知府就迫不及待来退婚,为此还不惜浪费一个推荐名额。
柯襄愣了一瞬,随后认真地看着裴瑾瑜道:“他们以后会后悔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些欺辱过裴瑾瑜的人将来会后悔自己曾经为何没置他于死地,裴瑾瑜若是得势,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他的存在便是在啪啪打他们的脸。
裴瑾瑜的嘲讽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后又恢复成平时一脸淡定的模样,“他们自然会后悔,可那与我没有关系,不过一群不需要再面对的旧人罢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考虑考虑,以后几天我们的花费如何来了。”柯襄道。
对其他事淡定自若的裴瑾瑜闻言一脸惊愕,“咱们又没银子了?”
“咱们之前挣的,都进了吴远的包袱里。”柯襄从怀里摸出一块大约二两的小碎银,“这,就是咱们仅存的口粮了。”
面对群臣都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裴小郎君,难倒在了这人间俗物上。
***
“查到了吗?”楚毓问夜影。
“回陛下,那二人去年与陛下相遇实属偶然,酒楼老板说,那二人确实在他那儿做了一个月,后来便走了。”
“而那一个月里,二人所接触之人多世家勋贵,朝廷命官,并无刻意倾向。”
楚毓转了转里的扳指,他也觉得没有问题,毕竟,他当初出宫,可是一时兴起,绝对不会有宫外之人提前预知并且埋伏,当然,像世家那就有可能,可资料显示,这两人就是来了盛京无依无靠的外地人。
然而……
太巧合了。
是的,太巧合了。
他想要一个契,契就自动送上门了?
这让他很难不认为这是人为。
然后夜影又说了吴远的事,并且说城门口已经有人看见一个形似吴远的人出城离开了。
这让楚毓心几乎断定了这是人为,并且是专门针对他的。
有人看出了他的想法?
裴瑾瑜?
他怎么看出来的?
这盛京才多少动静,那人又能听到多少,就能推测出这么多?
并且还针对他送上一份大礼?
即便这礼是投诚,楚毓也心生警惕。
楚毓并非历史党,对于所谓历史,他也不过是知道一些耳熟能详的大概,至于细节,那就一知半解了,至少,从他的有限知识里,并没有一个叫裴瑾瑜的知名历史人物。
倒是这个柯襄……
他大概知道一点。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二人此前应当是在选择投靠对象,不知为何这个投靠对象成了他,且隐约得知了他的想法,便制造了这样一幕当做投诚。
楚毓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无论他们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纸上谈兵,都是日后要考虑的事,目前他的任务是要人赶紧赶制一份内容齐全的试卷出来。
为此,他找来了荆管彤与几个琼林院的官员。
前者博闻强识,后者有出题经验。
然后就是他说意思,荆管彤说先例事件或者献,琼林院的人完善题目。
到最后,他们都不得不对这荆管彤刮目相看,古籍原信拈来,随便什么类型也能应对如流,引得琼林院有人甚至见猎心喜,想要人,却在看了楚毓后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