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眸光闪了闪,嘴巴张了张,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不要吃辛辣刺激食物,晚上超过九点不要进食,胃疼不要乱吃药,多喝牛奶和热水。”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干笑一声,抬眸看他,“好了啊,我已经二十八了,又不是小孩了。胃不舒服我就去看医生,行了吗?”
“我就是医生。”江铭沉声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秦念一直没抬头,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头顶。
沉默了几秒,她转身欲走。
却见星星点点的白从眼睫前落下,落在她的衣服上,又瞬间消失了。
她有些愣怔,随即欣喜地喊了一声:“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虽然不大,但此刻纷纷扬扬地落下,又速速消失在地面,一片一片,清晰可见。
她失神地咧嘴一笑,“果然什么都跟我们不对盘,这雪,早点下多好,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
瞟了一眼手里的离婚证,她冲愣怔的江铭笑了笑,“正好,我要去雪里散步,你走吧,再见!”
她说着,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就奔进了白雪交织的幕里,留下江铭孤零零的一个人,垂着眼睫发呆。
见她消失在街角,他悻悻地寻找了许久,都没有再看见她瘦小的身子,才咬了咬牙,上了车。
秦念没走多远,就没了力气。
强打起来的精神这会儿像是被冷风给吹跑了,她只觉得腿有些软,都走不动路了。
她索性也不走了,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小雪花发呆。
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怎么的,一直往外冒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腿有些麻了,才收起心神,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一扭头,发现侬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举着雨伞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冲他咧嘴一笑,“下雪了,你应该没见过雪吧,你那边是热带……”
“下雪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感觉很配的样子!”
侬蓝没有答话,盯着她红彤彤的脸看了很久,随即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开手举在她面前。
她有些愣怔。
又是一颗糖,但跟之前的包装不太一样。
“是软糖,新种类。”侬蓝说着,帮她打开了糖纸,她愣愣地张嘴,将糖果吃到了嘴里。
嚼了几口,香味浓郁,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谢谢。”她扯了扯嘴角,含糊不清地说道。
因为她执意要吃火锅,侬蓝看在她心情不太好的份上,便答应了。
他不太能吃辣,他便点了三鲜锅底,两人吃吃喝喝,倒也畅快。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席间,侬蓝沉声问道。
“嗯……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没钱了就去找个工作,好像没什么需要打算的。”她沉吟了片刻,云淡风轻地答道。
之前结了婚因为江铭家里人,她每天忙到打转转,突然摆脱了那一家子,她倒是闲了下来无事可做了。
说实话,她现在手头的钱,够她安度余生了,但,不够她治病。
要是去上班,也才一个多月才能拿到工资,那样下去救命钱还没到手呢,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如买块墓地混吃等死。
“我也想找房子,跟我合租吗?”侬蓝没有再多说,只是顺着她的话茬问道。
“合租?”她闻言一愣,“你要在江城租房子?你要过来住?”
侬蓝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可是长期签证不好弄吧?”她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
“还好,公司法人就可以。”
“这样啊……”秦念点了点头,“你,你开公司了?”
侬蓝点了点头,“为了在江城长住,你实在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秦念不解地偏头看他,愣怔了许久,才狐疑地问:“我们两个之前见的次数也不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这么上心?”
“感觉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那……芒果糖是怎么回事?有人也给我送过,但人家是因为我小时候给他吃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秦念越想越觉得不解,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他。
侬蓝闻言眉头一蹙,“有人?”
“……对啊,真有人送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跟你合租,之前的事,我还有很多要问你的!我那次遇险,是不是你救的我?”
秦念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今天颇有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气势。
“哪一次?你遇险的次数还少吗?”侬蓝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问道。
“就是那次我被人绑走的那次!”
她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好看的眸子,似是要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
气氛有些古怪和紧张。
“真想知道?”
“废话!”她答着,正欲多问,被手机铃声打断了话茬。
看了一眼来显,是林清婉。
想都不用想,是找她说离婚之后的注意事项了,她想了想,便接了起来。
“见一面吧,我在你上次来过的美容院。”林清婉倨傲地说着,没等她答话,直接挂了电话。
她愣了一会儿,随即收起手机,冲侬蓝笑了笑。
“离婚可真是麻烦哈。”
侬蓝打量着她的暗下去脸色,没有说话,只是帮她捞了点煮熟的肉放到了她面前的碗里。
她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慢腾腾地吃了饭,才奔赴林清婉所在的地方。
去的时候,林清婉的发型已经在收尾了,见了她,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造型师先出去。
“来的可真够慢的。”
秦念扯了扯嘴角,“您现在也不是我的婆婆了,我没必要让您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了。”
“好。”林清婉也不恼,只是扯了扯嘴角,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
“你跟江铭夫妻一场,我们陆家也不会亏待了你,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念上前拿过信封,打开一看,是一张卡,和她之前那辆车的车钥匙。
“卡里的钱,你余生两三个月挥霍不完,剩下的就当是我们补偿你家里了。车子是你们结婚的时候送你的,你就拿去开。我们现在就来干干净净地把关系撇清楚。”
林清婉倨傲地说着,随即抬眸看她平静的脸色。
“铭儿的未来是绝不能受你影响的。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以后他会跟富家千金再婚,你也收起你的小心思,是人都会犯错,他对你的一时情动,终会被消磨光的。”
秦念垂眸一笑,没有答话。
“如果你能离开江城,我就再送你一套房子。但,你要是不知死活继续在他面前晃悠,到时候你跟你的家人,可能就比较难看了。”林清婉说着,剜了她一眼,“咱们也不等以后了,你现在给我个确切答案吧。”
“您不是说感情会被消磨光,那您慌什么?我要是想打扰他的话,我就不会跟他离婚了。这些钱,我不会拒绝的,因为我还想拿去治病。”秦念扯了扯嘴角,将信封里的车钥匙取了出来,扔到了梳妆台上。
“车还是不用了,万一被他认出来,每天跟着我怎么办?”
林清婉闻言嗤笑一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你所说,他要是还会对你有留恋,就会想方设法地不跟你离婚了。”
秦念抿嘴一笑,随即从梳妆台上拿回车钥匙,“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毕竟这段时间在您家里也没少受气,那就祝您一家子和和美美,告辞。”
语毕,她没等林清婉答话,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外面寒风依旧,雪倒是越来越大了,侬蓝一脸担忧地杵在楼下等她,见她面色平和地下来,关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干嘛这副表情看我啊?”秦念咧嘴一笑,随即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袋,“江铭他妈给了我一大笔钱,我连班都不用上了,咱们去租个大一点的房子!”
侬蓝没有说话,只是帮她弹去头发上的雪花。
她脸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是雾蒙蒙的,她越是若无其事,看着就越是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林清婉没叫她回陆家,江铭大概是在那边。
她想了想,干脆趁着有侬蓝帮忙,回家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实她的东西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江铭从以前住了很久的家里搬过来的,她只有几件衣物,想了又想,她把家里的几张婚纱照装了箱,除了那幅大的她拿不下来,留下了之外,书架上的,书桌上的,床头柜上面的,一个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