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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泱泱的人群轰然散去,一百多号家丁只剩下七八个贴身侍从依旧坚守王府。
“郡主,您让这么多人离开,剩下的人哪够维持府中的家务啊!您和小世子金枝玉叶,少不得人服侍。”
“管家,以后我们就是普通人了,没有郡主没有世子。弟弟和母亲就各让两个侍从服侍,我这边留墨香便好,其他人由你安排。”
管家面色愁苦地离开,昭禾看了看手心的汗轻叹一声,抬眸的刹那看见瑾瑜正神情莫测地看着她。
“瑾瑜,如今的王府不似往日,我恐怕留不住你了,我会把卖身契给你,以你的本事,去何处都能大展身手。”
“属下不去,郡主对我有大恩,我不会离开王府。”
“你知道留下意味着什么吗?”,昭禾泪眼朦胧看着她,“也许活着也是奢望,现在的我保护不了任何人。而且我在城中树敌颇多,光是他们的冷嘲热讽就难以支撑。”
昭禾小声哽咽,她太害怕了,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王府的依靠,她只是个声名狼藉的卖国贼之女。
“郡主,活着也有千万种活法。您不要害怕,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拼尽全力帮你。”
瑾瑜朝她走来,蹲下身柔声安慰,不似往日的少言沉默,漆黑的眸子充满星光,多望一眼便多一分信心。
“多谢。”
昭禾心中一暖,还未来得及松开紧张地心,管家匆匆来报,“夫人病的严重,大夫开的方子需要人参、冬虫夏草入药引,可眼下府中的银子都已经用完了.......”
管家沉默地拍手,昭禾轻叹,以往她一掷千金,奢靡浪费,如今母亲病重自己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
“瑾瑜,你陪我去一趟长公主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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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昭禾郡主,长公主并不在府中,前几日太后身体欠安,传召了长公主去惠城行宫修行。”
“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太后说了不想惊扰众人,此次去的匆忙,长公主还未告知城中好友。”
“多谢,那打扰了。”
昭禾拜谢了公主府管家,与瑾瑜对视一眼,疑惑涌上心头。
“郡主,您想到了什么?”
“长公主爱热闹喧哗,去惠城定不是她的本意。不知是否我多心,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支开她。”
她神情悲戚,瑾瑜安慰道,“就算去惠城也总有回来的时候,莫要担心。不如我们再去东宫求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您好歹冒死救过太子妃一命。”
昭禾点点头,可心中却没有把握。毕竟陛下下旨抄的齐王府,恐怕东宫此刻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主仆两人走了许久,在东宫门前被拦下。
“这位大人,麻烦通传一下,就说昭禾郡主求见太子妃。”
片刻后,东宫管家走至两人面前,略带歉意道:“太子殿下这些日子都在城外安置流民还未回府,太子妃胎像有异正在修养,娘娘说您的来意她已知晓,只是她一介妇人帮不上您。”
“什么?连见一面都不可吗?”,瑾瑜语气不善,表情出现一丝气恼。
“多谢大人,瑾瑜我们回去罢。”
长街一如既往地喧哗热闹,瑾瑜担忧地跟在身后,怕她多重打击下抵挡不住。
“人情似纸张张薄,太子妃太凉薄了,见都不愿见您。”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她是东宫的人,不能为了我的私情而违抗陛下的旨意。”,昭禾表情淡淡,垂眸低语。
走着走着瞥见了当铺,昭禾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值钱的早就被用尽了,她轻叹一声扯下自己的香囊朝当铺走进去。
“走走走!这破香囊也敢当,是不是捣乱的!”
“你再看看,这布料十分少见,乃是汝海的鲛纱。”
“去去去!拿着你的破玩意滚出去!”
昭禾被轰走,踉跄着倒在地上,瑾瑜心疼地扶起她。
“哟!这是谁啊!”
一声讥笑声传来,昭禾浑身一震,明盛嘉的声音,回来看去,她坐在奢华的马车上,正掀起帘子肆无忌惮地打量昭禾。
“郡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回去。”
昭禾转身离开,被盛嘉的侍从拦下。
“这是去哪啊?”
盛嘉兴致高昂,跳下马车围着昭禾讥讽,被她翻了几个白眼。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如今家破人亡不过就是名义上的郡主,恐怕还不如我府中的一个下人。我劝你还是求求我,说不定我发发善心还能施舍你几两银子。”
盛嘉郡主嫌弃地扫视她的衣裙装扮,嘴角却挂着幸灾乐祸的喜悦。往日她总是招摇华丽,戴最金贵的珠钗,穿最时髦的衣裙。今日她发髻上空空是也,衣裙也是往日穿旧的,即使她依旧高傲,可终究是条落汤鸡。
早已料到今日,昭禾对她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准备让她发泄一通再离开,却被她三番两次阻拦,不免心生怒火。
“你看看你自己,即使没有我的威胁,你依旧眼光短浅,审美堪忧。”,昭禾嫌弃地盯着她发间的金丝红玉步摇,“你的红玉步摇和你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丝毫不搭配,显得杂乱无章毫无重点。你身上这块七彩锦,虽然华丽选了可容易褶皱,根本不适合做成外袍,你看看你的屁股蹲那块有多少褶皱,难堪极了,亏你还沾沾自喜。”
盛嘉听得又气又恼,大喊闭嘴,却见她依旧不依不闹,“你的这身搭配简直见鬼了,那红玉步摇老气横秋,我母亲都不会戴。”
“你闭嘴!”,明盛嘉气得拔下头上的步摇朝她扔过去,与她的面庞擦过,划伤她的耳垂。
“死鸭子嘴硬,你就是嫉妒,今日我便放过你,等过几日我可要好好看看你落魄成什么模样。”
盛嘉咬牙切齿,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被她讽刺穿搭,心中气愤不已,暗暗下决心要给她好看。
“终于走了,可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恐怕还会找你麻烦。”
瑾瑜看着马车的背影目露担忧,一回首就看见昭禾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打量那支红玉步摇。
“这红玉晶莹剔透,金簪的雕刻也栩栩如生,定能值不少钱。”
瑾瑜愣住,见她急匆匆地跑向当铺,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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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钱,吃了药,虞氏的病情逐渐减轻,昭禾松了一口去。
走至庭中,抬头望见圆月忽然想起十五人月两团圆的盛况,如今已是奢望。
爹爹不明不白地冤死,因为通敌叛国的臭名,她都不敢正大光明地为爹爹办一场丧礼。
早知道,就不总惹他生气了。若爹爹地下有知便保佑她早日查明真相,洗刷冤情。
“不好啦!快来人啊!”
第37章 宫廷秘史
不知哪里传来的哭喊,昭禾听清声音,是灵犀阁那边传出的,莫不是卓君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她拔腿就跑,冲进灵犀阁。
“出什么事了,卓君呢!”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照顾卓君的乳母此刻七窍流血躺在屋内的地板上,已无生机。
昭禾吓得往后倒去,辛亏扶着门框不至于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
“回郡主,刚刚乳母喂小公子喝汤,正帮筱公子尝咸淡,不知为何就突然吐血倒下了。”
这乳母的死状,明明就是中毒。
是谁要害卓君,要害父亲唯一的男嗣。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不敢再想。
“收拾好这里,以后卓君的吃食只许管家一人照看,并将卓君送到我的侧殿,以后他住在我那。”
昭禾魂不守舍地离开,背后沁出了一身汗。
“郡主,你还好吧,你的脸色这么差,还是早点休息吧。”
墨香担心问道,却见她眼神一亮开口道,“去唤瑾瑜,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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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郡主诏我何事?”
昭禾将刚刚写好的信件用蜡密封,随后递给他,“瑾瑜,麻烦你明早启程,将这封信亲自送给长公主,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
她面色焦急,双眼充满祈求,瑾瑜接过信行礼,“郡主放心,小人一定不误使命。”
数日后,昭禾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战战兢兢等着瑾瑜的消息,却见到他负伤归来,不由得惊愕难过。
“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昭禾看着他脸上的划痕以及身上渗出的血迹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