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本来还想拿起留影球来好好看看,听十年这么一解释,顿时不敢了。
她抱着膝盖,用眼睛将留影球打量了好几遍,赞道:“好神奇啊!”
十年说:“你若喜欢,下回我送一个只传递影像的给你。”
小七欢喜说好!
两人看完稀奇,起身打算离开,还没走出两步,突听身后传来小男孩儿支支吾吾的声音:“长、长白留山三十年才开一次的洛神霜兰……剑仙寻影登峰造极的剑法留影球……只、只要七十灵币……”
小七一愣,顿住脚步,她没敢扭头去看小男孩儿,只用眼角余光偷偷扫过去,小男孩儿极其敏锐,纵然她只是眼珠子动了动,他亦立刻察觉她的偷看,羞窘不已的把小脸偏到一边。
小七忙收回目光,重新回去,蹲到蓝布巾子前,煞有介事的指着上面摆着的东西道:“这两个只要七十灵币呀?”
小男孩儿红着脸,点点头。
小七弯起眼睛尽量笑得真诚:“我方才便很想要,原以为很贵呢!”
男孩儿不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将她说的话当真。
小七也不大擅长演戏,赶紧拿出七十灵币给他,指指地上的东西:“我可以把它们带走了吗?”
小男孩儿弯腰将蓝布巾子拾掇好,交给她,老成的点头。
小七这才提起蓝布巾子跟十年一块儿走了。
两人走出不多远,听身后小男孩儿对身旁男子道:“师兄,钱凑够了,我们可以去隔壁买丹药了。”
男子冷漠回:“嗯。”
一大一小两个人,于是抱着剑,往隔壁丹药街走去。
第三十二章
小七原先一直以为七十是很少的一笔灵币,今日才知,原来七十灵币真能难倒两个铁骨铮铮的剑修。
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好像真是太富有了一点,难怪折花和问月老喊她小肥羊……
想起妙手今日随手抓给她的两把灵币,小七不禁有些惭愧,那可是好几个七十呢!
十年此时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剑修啊……真是穷得响叮当!幸亏自己不是剑修!
然而,这世上的剑修也并非全都这么穷,譬如伊鹤,就是个例外。
珍玩街很长,小七和十年不着急,慢慢走,慢慢逛。
远远的,小七看见前方百米处,有一个卖灵果糖的摊子,摊子开得挺大,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最中央甚至有一个小兔子形状的超大糖果,做得逼真可爱极了!
小七格外激动,指着糖果,朝十年喊:“十年!兔子糖!”
两人素来亲近,没什么避讳,十年拉起她的手:“走!咱们去买!”
他分开人群往前走,步子迈得大,小七匆匆跟在后头,步子小,跟跑着似的,这么着一不当心撞着了一个人。
那人纹丝不动,小七却撞得鼻子都红了。
她忙从十年手中抽回手来,跟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不说话。
小七揉着鼻子去瞧他,瞧见被一袭黑袍衬托得异常冷峻的脸。
这些年来,小七几乎已经完全习惯伊鹤这张冰冷的脸了。
她又一遍道歉:“对不起啊,伊鹤,撞疼你没有?”
伊鹤看着面前不停道歉的少女,心想,应当是你比较疼吧?眼睛里分明都已经疼出了泪花。
小七却并不在意这丁点儿疼痛,她还惦记着她的灵果糖兔子,迫不及待想走。
前头的十年折返回来,拿开她捂着鼻子的手,皱眉问:“疼不疼?”
小七摆手:“不疼。”
“不疼才怪。”十年撇了伊鹤一眼:“他们剑仙的身体比铁还硬。”
小七连忙道:“真不疼。”
十年不信,从袖子里摸出一瓶药来。
小七这才有些急了:“不需要抹药,十年,我们先去买兔子糖吧……”
她方才看过了,整个糖果摊只有那么一颗兔子糖,去晚了,怕是要被别人给买走。
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儿,十年无奈又好笑,见她秀气的鼻子好像确实不怎么打紧的样子,十年便顺了她的心意:“知道了,先买你喜欢的兔子糖,行了吧?”
小七顿时眉开眼笑。
十年重又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这回步子迈小不少,边走边念叨:“这次我走慢些,不会害你再被人撞到。”
糖果摊距离两人只有几步之遥,小七一到摊位前,立刻指着兔子糖对摊贩喊:“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七心中一凉,向身后看去。
身后的小姑娘也看着她,见她扭过头来,当即盛气凌人的表示:“我先说的!”
她气势太足,小七被唬得愣住。
十年睨了小姑娘一眼,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放屁。”
小姑娘不妨小七有帮手,这帮手嘴巴还毒,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恼怒,扯着身旁人的衣摆摇晃:“魁哥哥!他骂我!”
被她换作’魁哥哥‘的男人静静抬起眼皮,眼皮底下是一双紫红色眼眸,眼风一扫,华美雍容。
昔日东山有一株黑花魁,是花精们朝思暮想、日夜谈论的对象,作为东山土生土长的花儿,小七年少时也满心崇拜过她。
她曾听十年说黑花魁后来化形成了美少年,小七觉得不可思议,心想那般漂亮的花儿怎会是男子呢?她不曾亲眼见过,便也不十分上心,没曾想今日陡然见到……他竟真是男子!
花精和花精之间有同类才有的感知,太宸魁的目光落在小七身上,平静问:“栀子?”
小七回:“我叫小七。”
黑花魁道:“太宸魁。”
这是他俩如今的名字。
“魁哥哥,你跟她认识?”少女又拉扯太宸魁的衣袖摇晃,好奇盯着小七看,看了两眼,撅起嘴巴:“认识也没用!那个兔子糖是我先看上的!”
她干脆丢开太宸魁的袖摆,挤到小七前头,惦脚去取糖果。
小七已不打算再同她抢,主动把地方让给她,这时,十年突然一把拽她的胳膊,将她提到身后,人也紧跟着护到她身前,与此同时,太宸魁低声喝到:“腾吟,小心!”
话音落,他抽出一根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长鞭往半空抽去,铿锵一声,火光飞溅,一根灵力所化的羽毛击退长鞭,终也不堪长鞭的抽打,如琉璃般破碎。
太宸魁长手一伸,揽着腾吟的腰,往后飞退两步,这才稳下身形,朝人群中看去。
如果刚才没有他及时出手,腾吟的手掌此刻怕是已经被那根羽毛给刺穿了。
腾吟吓得不轻,缩在太宸魁怀里,惊魂未定的喊:“是谁?胆敢暗算我!缩头乌龟!有本事站出来!”
围观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啊?”
“没看到啊。”
“我怎么看你刚才好像动了呢?”
“动你妈!我看你还动了呢!”
闹闹嚷嚷的人群自一处分开,白衣如雪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她不仅走了出来,而且看也未看腾吟一眼,只慢慢走到卖灵果糖的小摊前,在腾吟的怒视下,伸手拿走了那颗兔子糖,转身递给她身后的少女。
白灼灼握着兔子糖,乖巧道:“谢谢师傅。”
莫问愁摸了摸她的脑袋。
白灼灼没躲,目光转动,幽幽看向小七,顺道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小七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只觉浑身都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并非因为没有得到兔子糖,而是因为她实在不喜欢白灼灼。
小七不想再呆在此处,她跟太宸魁告别,又唤十年说:“十年,我们走吧,我累了,想回客栈休息。”
十年师从折花,师徒两个脾性相投,都是遇事不晓得着急的性子,小七说要走,他自是没意见,不过,他可没想让白灼灼安逸舒坦。
将走之时,十年唤了白灼灼一声,姿势语态十分懒散的同白灼灼说:“白师妹,你当真不打算像从前那样偶尔装一装良善嘛?”
白灼灼原本春风得意,突然一下被十年戳脊梁骨,她恨得咬牙,面上却是泫然欲泣:“师兄,你说什么?灼灼听不懂……”
十年懒得理她,护着小七往人群外走,边走边温声哄:“一会儿我去别处给你买灵果糖,那个兔子糖就不要了,给她吃,当喂狗。”
白灼灼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
她握紧拳头,盯着十年拥小七离开的背影,脸色难看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