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不想您去。”
艾丽莎苍白的脸,发现自己信任的人一个一个都对她说谎,止不住的发抖,“你?!我以为....”
“干爹临走前给我下了任务,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姑母留在京城,”王钰面上毫无波澜,甚至没有愧疚,在他眼里只有雨化田命令,哪怕为此而死,一一指过去,“姑母您看到没,外面那些人和我一样把您留在这,您出不去。”
“姑母还是在家安心等干爹回来。”
“干爹说,等他回来,会给你一个交代。”
“闭嘴!我不需要交代,我只想扇他巴掌!”
那一盏放冷的茶水泼在王钰脸上。
艾丽莎怒火冲破胸口,同时感到毛骨悚然,因为有些人无论怎么捂死捂不热的,以前她不懂,现在知道了。
王钰掸去茶水,展现出另一种神态,如同最开始的雨化田,眼中看不见生气,他扯起一个笑,却像挂了一副面具。
“姑母早些休息,别做它想。”
“哦,干爹还说会给您写信。”
艾丽莎作呕,她不想看这些人,“滚出去。”
第66章 社畜的倒计时2(抓虫)
王钰走出房间,身后‘砰’地一声,两扇门重重闭合,隔门传出哭骂摔砸声,噼里啪啦好一阵都没消停,砸无可砸,就剩哭,他斜靠着看雾蒙蒙地天,小指勾了勾突突跳的右眉。
人说,左眼财右眼灾。
干爹下个月能回来,这事勉强能解,一直不回来,姑母非得疯,又泼又辣,谁摁的住。
小圆担心道,“这么哭不是回事,我进去瞧瞧。”
一伸手拦住,他余光扫一眼,“会哭说明还在意,不哭才麻烦。”
“往后房里尖的能伤人收起来,就算睡觉也醒着一只眼,我家这位姑奶奶铁了心要跟着去,去不成又知道干爹下药,干出点什么,我不稀奇,”
“是。”
如王钰说的,她在这地方孤立无援,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肚子那股火焰与日俱增,雨化田在面前,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一定是失了智的狂化,绝对是她乐意看到的。
十天后,来自行军路上第一封信送到她面前,虽然是家信,用了西厂名义走驿站送来,艾丽莎拆开一看的欲|望没有,丢进装有旧物的木匣,之后雨化田的信。
有时隔两日或一日便有一封,有时候薄,有时候厚,她一股脑丢进木匣,任谁说,不曾提笔回信。
王钰和小圆一致担心,姑母(/小姐)安静地不正常。
转眼二月,又是一场大雪,人踩进去没到小腿,信延迟了三日到达,艾丽莎看着信封打湿一边角,嗅了嗅,有青草气味,有泥土气味、然后是墨香,不禁想从哪儿寄来的。
延绥的天气怎么样了?和京城里下雪吗?哪儿食物吃得惯?
最后,没打开,和前面一同躺在匣底。
有一天,信中断了。
等了三天,抬头,冬日阳光最充足的一日,应该是路上耽搁了,她这样想。
第四天信没来,她拿出匣子内的信,数了数,不知不觉存了十二封,最近寄来的信,隐约透着铁锈腥味,这一个月多去到哪里?
惊惶不知所措,想要找人询问,对着旁人哑去声音,她想知道发生什么,不会有人告诉她真相。
惴惴不安地等待第五日,信没有到,她被噩梦惊醒,手攥着失去冷松香沾她床上熏香的腰带,躲在被子下又哭了一遍。
不可反驳,她很想他,即使努力竖起一堵墙挡住这样的想法,像雨水一般沿着墙缝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第六日,信依旧没有到,这是最难熬的一天,因为伤心、绝望、无助,如影随形让她不安加剧,无限拉长等待,仿佛一个世纪。
第七天,她睁不开眼,滚烫要把身体内流淌液体蒸腾成水汽,随风飘逝,也许会去到想要去的地方。
整个人宛如汪洋中的扁舟,在海浪下沉沉浮浮,大浪来袭,有一瞬干脆沉下去,一沉到底,就不会那么多痛苦,她体会到他那时感觉,很难受,快要死掉的难受。
灌进来汤药又把她拉回来,一场病来得急又凶,三四日低烧不退,再精神的人变得病弱,终日昏昏沉沉,酸苦刺激味蕾清醒一时。
她攥住小圆,攒些力气说话,喘气很重。
“有信吗?”
小圆眼底闪烁,“可能..是路上耽搁。”
“...”
她盖住双眼,没有骂人的力气。
小圆发现她没什么神采,很平静,出奇的平静,就像看破了魔障而出神,好事是她正在慢慢复原,生活貌似回归正轨,画画、弹琴、看书、算账、饭后散步,自从上次谈论过女则,她得到能打发时间的闲本。
但..成年人通常沉默,崩溃也是在一瞬的沉默中,它会像雪崩,现是一朵细小的雪花,然后是颗雪球,可以看到它滚下去,滚啊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成为一场大灾难。
艾丽莎没想到会遇见赵怀安,如果她所经历的是一场电影,一定带着黑色幽默,然后她笑了。
“嗨,你想出去吗?”她这样说。
赵怀安正是看着雨化田不在,夜探雨府看是否能翻出一些罪证换取常小文顾少棠两人,也是无奈之举,自上次劫狱,西厂看守增了一倍。
由雷崇正、林丛、风里刀、哈刚童嘎,分两组引开隐藏在外厂卫,外围解决,不代表雨府内部进出轻松,他和凌雁秋两人互相配合,凌雁秋的踏雪无痕了得,她由另一侧进,制造响动引走大部分注意力,他另一侧看似安静的院墙翻进。
进展没计划容易,脚落在这间院,院门处隐约看见灯火,随便躲进一间房屋。
如同平常艾丽莎正在花园饭后散步,隔着墙传来骚动声,屋顶跳下两个暗卫,小圆看了一眼,几个人护着她往内走。
“发生什么事?”
暗卫不会自动现身,有人闯进来,小圆面色镇定,迅速做出反应,“大约是几个蟊贼,小姐先避避。”
这阵仗不像是蟊贼,艾丽莎听话回房,她不会问,问了不会有人和她说实话,只要身在雨化田阴影一天,她就处在生活的谎言中。
——真棒。
艾丽莎为自己眼光感到赞叹,鼓掌,介于爬格子中没多余第三只手,不如换算成两巴掌,这么想想,需要练练掌力,或者拳力。
她翻出被褥下木匣,翻出那十二封信,按着寄来前后顺序,列三行,下意思咬指甲,因为她在焦虑,如果用一朵雏菊占卜答案会是什么?
答案:NO。
十二封信丢回木匣,还有腰带,有关他的记忆全部塞进去,重重地合上,很用力那种,就像砸某人的脸,搬开脚踏塞进床底,眼不见为净。
掀开床罩,她愣住了,耗子没那么大的眼珠子,也不会用剑指在她脸上,女孩子第二生命就是脸。
“这样很没礼貌,你知道吗?”
这双蓝眼睛令人印象深刻,赵怀安马上认出她救过风里刀,她怎么会在雨化田的府邸,一时分不清敌我。
艾丽莎看出他在犹豫,小心捏着刀尖想要挪开,他太谨慎了,只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反抗意图和能力,她也在回忆翻看记忆,这个人很眼熟。
“啊哈,我见过你,我认识风里刀,你和风里刀是朋友?你记得我吗?”
“你姓艾。”
赵怀安紧紧盯着她,稍颔首,弧度不大,只是接受她没有小动作或是叫喊,他不会主动攻击,说话声音低沉并不是询问,是确认。
艾丽莎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你介不介意我去关门?要是侍女进来,你会有大麻烦。”
赵怀安的剑更进一步,他不信任这个女孩,她看起来是雨化田的人,而非一个囚徒或是其它什么人。
“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我和你..你们没有利益冲突,我帮过风里刀,更没理由害你。”
艾丽莎想说服他,他能进来说明很厉害的,她需要他帮忙。
赵怀安有些动摇,的确,发现他在床下,既没有尖叫没有表现反抗,她也有充分的理由让人相信,凭风里刀愚弄西厂诸人,雨化田恨不得他死,他又不能信她。
“我想知道雨化田那些罪证在哪?”
“你陷入一个误区,物件从来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人。”艾丽莎微微俯身,脖颈宛如天鹅般伸长,一个标准屈膝礼,脸上写满笑容,矜持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