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官轻“哼”了一声:“他们做过的腌臜事情海了去了,苦主还不止我一个呢。”
白泽默默地想,说的也是呢,海里的那帮妖修,哪一个是喜欢太一三洲的?届时魔修杀上太一三洲,估计没谁会伸出援手。
何以渡川,唯有忘川(三)
忘忧原以为星诛尊会将他们直接送出魔界,谁料他却径直把她拎到了一处秘地面前。
“这可是你师尊浴火重生的地方,你好好享受啊!”说着就要把她往里一丢,自己扬长而去。
忘忧想也没想就一把抱住星诛尊的手臂:“什么浴火重生,什么享受,我听不懂!”
“这你就太不了解你师父了,他初入魔界是因为被人摧毁了丹田被逼走投无路的你不知道?”星诛尊呵呵了一声,“当徒弟怎么能不体贴体贴关心关心师父呢?”
忘忧震惊于南官居然被摧毁过丹田,但听到后一句话,她愣了一下,问道:“那知非他体贴你吗?关心你吗?”
星诛尊被噎住了。
忘忧纯粹只是为了反驳他才出此言,眼见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她撇了撇嘴,继而很严肃地问:“师父从来没对我说过他昔年之事?他为什么会丹田被毁,被逼入魔界?”
星诛尊松开了拎着她的手,垂头理了一下袖上的褶皱,默默地说:“当年吧,不知从何处流传起,说三河是天道的宠儿,身负大气运,早晚能位列仙班。总有一些人对此传言深信不疑,觊觎三河的气运,妄图抢夺,于是,各种肮脏的、龌龊的手段层出不穷,全都落到了三河身上。彼时他……应当是下山历练没个几年,只差一步就能结婴,还没有现在这么心脏(一声),没能防住那些暗害,被人震碎了金丹,毁掉了丹田,然后,在逃亡过程中,掉进了魔界。”
忘忧沉默。
她从不知道,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师父,还有这样黑暗的过去。从沉湮子那里,她知道了青玹门先一辈几乎都死在了人龙大战中,包括南官的师父,也就是她的师祖,往后的青玹门,一门的名号和光耀,都是南官游历四方一点一点打下来的。那是多么厉害、多么风光的一个人啊!在如今这种大乘期修士几乎没有的时代,可以说他就站在修真界的顶端!
而他如今这样的风光与地位,是用昔年之悲痛换来的!忘忧难以想象,只知道他如今有多能耐,昔年就有多凄惨!
星诛尊看见了她阴沉的脸色,想着既然开了这个口,不如多说几句:“当初他掉进魔界的地方,正好在里界尘墟谷附近,我把他捡回来之后,一开始就是当成奴隶来使唤。而他呢,虽然金丹没了丹田毁了,却还是执着地每天煅体、每天练剑,没有武器,就拿树枝使,我也就渐渐看出来了,这家伙于剑道上,很有令人嫉妒到发狂的天赋!但是吧,当时我还在跟旁人争夺尘墟谷谷主之位,一时不察,就让对手找到你师父身上去了,对方把你师父丢进了这里,意图搞死他然后以此来打击我。”说道这里,星诛尊冷笑了一声,“那家伙脑子没长好,居然想出这种烂主意来,由此可见那家伙怎么着也做不了谷主……然后,我也不知道你师父在此地经历了些什么,总之等他活着从这里出来时,他已经修复了丹田,并且已经结婴了。”
星诛尊对着忘忧做了一个很夸张的震惊的表情:“是不是很惊天地泣鬼神?说真的,我都怀疑他身负大气运这种传言不是不可信,而是往小里形容了!”
忘忧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脸上神情还没有星诛尊这么浮夸:“……我曾经听沉湮子前辈说,师父乃气运之子,终将飞升上界,还一度担心我会影响到师父的大道。”
“呵呵。”星诛尊毫不客气地说,“这种人就是自己没可能了,所以盼着别人能使劲飞,就好像他也在使劲飞一样。”
忘忧:“……不、不至于吧……”
星诛尊冷笑道:“真的身负大气运又能怎样,如果自己护不住,有也白搭!与其将期望放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面,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和心思精炼自己的实力!所谓命也好,运也罢,全在于自己罢了!”
忘忧愣住了,半响,才迟疑地问:“你真的是魔修吗?”
星诛尊给她翻了个白眼:“魔修也有自己的道统好吗?你真以为所有魔修都是茹毛饮血、凶恶残暴、惨无人道的吗?!”
忘忧连忙道:“失敬!失敬!”
星诛尊道:“那你进不进!”
“进进进!”忘忧说,“多谢星诛尊如此为我着想!”
“呵呵了,谁为了你?”星诛尊很不客气地说,“这是你那个心眼子贼多的师父交代的。别说你们是为了魔界之门而来,就算没有这回事,三河也会把你坑过来的。”
一说完,不等忘忧再开口,他就一把抓起忘忧的后衣领,将人往这不知道里头深浅凶吉的秘地里大力一扔!
扔完了,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扬长而去。
又回到了九九谷里的小轻居,忘川坐在二楼露台上,撑着脸,幽幽地道:“你说,星诛尊把忘忧带哪里去了?他会不会对忘忧不利?”
山海背靠着露台栏杆,手里凝聚出一团不大不小的火上下抛着,嘴里道:“他要对忘忧不利,不早下手了吗?且你与忘忧乃魔尊同宗,星诛尊哪会对你们动手。万一,万一他要下黑手了,你又能怎么办呢?又干不过他。”
忘川:“……”他转头一脸郁卒地看了山海一眼,“你能不能……有点、有点……志气?你好歹也是个龙王啊,不能有点傲视群雄或者气吞山河的气势吗?现在我总觉得你很怂一样的。”
山海一本正经地说:“首先,任何地方,都是以强者为尊,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适当示弱,一点也不怂;其次,在不危及性命或本源的前提下,没必要太拼命,会消耗掉一些不必消耗的;最后,所有的龙王里头,我排最后,是最差的那一个。”
忘川一针见血地说:“你就是懒得动手。”
自他们三个结伴一同游历以来,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忘忧在前头冲,山海拎着忘川在后面悠哉悠哉。
山海耸了耸肩,继续把玩手里的那团火。
过了一会,他猛地站直了身体,手里的火一下子灭了。
忘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连忙问:“怎么了?”
山海沉下了脸:“那家伙肯定是拿什么话把忘忧哄了去了!这丫头又擅自把感官共享给切断了!”他一撑手就翻下了楼,咬牙切齿地道,“那欠揍的玩意把忘忧搞哪去了!”
说着他就不见了。
忘川:“……”刚刚是谁还漫不经心的来着?
他站起身也准备下楼,转念一想,还是不添这份麻烦了,坐这继续等着吧。
路上,星诛尊悠哉悠哉地往九九谷走回去,猛地从一旁就跳出个人影,伸出尖锐的爪子就往他胸口抓,星诛尊飞快地闪了过去,笑眯眯地道:“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山海一双金色眼睛此时亮得吓人,他冷冷地道:“你把忘忧送哪里去了?!”
星诛尊笑道:“怎么,你也想去?”
这一天,忘川等着等着,直等到后半夜,才见一道身影走回了小轻居。他走了过去,只见山海捂着左手手臂,一身狼藉,嘴角带血,头上也破了一块,很是惨淡。
忘川大吃一惊:“你跟星诛尊动手了?”
山海闷闷地应了一声,脸色相当不愉快地坐了下来。
之前是谁说示弱来着?忘川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现在伤到哪里了?忘忧她那边情况又如何了?”
“皮肉伤罢了。”山海缓缓地活动了一下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臂,道,“忘忧被送进了一个秘地,但她不让我进去,打算独自闯。”
忘川一怔:“不让你去?”要么忘忧下定决心要好好磨砺一番了,要么就是想把山海留下来保护忘川,要么……两者都有。
山海道:“你放心,若她真到了性命垂危的时候,我会感应到。”
忘川:“那我们还要呆在这魔界里?忘忧此回历练,不会得个身染魔气、最终沦为魔修的下场吧?”
山海轻哼了一声:“我看她对沦为魔修这一回事倒是蛮积极的。”
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