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所有的敌人之后,司马昭和卫瓘算是暂时解除了危险。
“这次这是多亏有你在,否则我这条命就撂在这里了……”
虽然还不清楚卫瓘的底细,但他帮助自己脱险是不争的事实,正当司马昭向他道谢的时候,面色惨败的卫瓘却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站立,只能屈下膝盖用手中沾满血迹的长剑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没事吧?”
司马昭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在他刚刚伸手想要触碰卫瓘肩膀的时候,卫瓘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紧伸手将司马昭推开:
“侯爷小心!”
就在司马昭向后仰坐于地面之际,一支羽箭快速从他们中间飞过,径直插在了不远处的树桩之上。惊魂未定的司马昭敏锐的发现了钉在树桩上的羽箭,似乎还飘着什么东西,他试着上前,发现箭头上果然绑着一个布条。
将布条解开之后,司马昭赫然发现上面写着一段令他触目惊心的话:
狩猎已经开始,洛阳情势危急……
霜之章:棋差一招(一):镇压
新城侯府中庭院内的缠斗仍在继续,端坐于原地一动不动的王元姬在司马炎的保护之下毫发无损,无论黑衣人怎么向她发起进攻,都会被司马炎杀退。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持续的打斗让司马炎的体力下降的很快,而剩余的黑衣人开始转移目标,将手中的屠刀对着府内其他的地方。
就在他们搜索的时候,有一间房内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此刻王元姬和司马炎都意识到躺在卧房内的司马兆有危险,但王元姬却并不惊慌,因为就在黑衣人一脚踹开门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早已经有人站在门内等着他们了。
这个人便是邓艾之子:邓忠。
邓忠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几乎在短暂的一瞬间便挥剑割裂了站在门外两名黑衣人的喉咙,两人随即应声倒地。
眼看黑衣人都向这里集中了,邓忠微微侧过脸向后说道:
“母亲,您和兆公子就留在这里,外面就交给孩儿吧。”
屋内坐在床榻上的,正是怀抱正哭泣着的司马凡,她虽然对自己儿子的武艺很有信心,但要眼睁睁看着他去卷入充满危险的厮杀之中,她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的:
“别让自己受伤了……”
话分两头,舞阳候府内司马伷、司马骏兄弟也在母亲伏若歆的卧室门外,陷入与敌人的鏖战之中,先前无论是多么艰苦的武艺训练,他们都熬过来了,然而这真刀真枪的血腥搏杀,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年纪稍轻一些的司马骏,看到侯府之内血流成河的模样,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但他还是本能的避开了从背后袭向自己的黑衣人。
打斗的过程中,司马伷发现自己另外一个弟弟司马干不见了踪影,于是他在用剑制住黑衣人的同时大声问司马骏说:
“这个紧要的关头,干弟去哪里了!”
司马骏答道:
“白天他去了三叔府上,还没有回来!”
用剑刺中了黑衣人的胸膛之后,司马伷随即又将剑拔了出来,他遥望长社候府的方向:
“但愿你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与此同时,本次袭击的目标之一:
长社候府也遭到了入侵。
可当数十名黑衣人冲进长社候府内时,却惊讶的发现府内空无一人,他们搜遍了长社候府的角角落落,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个家丁或是婢女也无半点踪迹……
而另一座遭到袭击的长平侯府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府内所有的家丁和婢女都遭到了残忍的杀戮,所幸的司马静已经嫁进了钟家,而羊徽瑜和司马攸也不在府中,故此得以幸免于难。
就在长平侯府内充斥着呼救声、惨叫声的同时,由司马伦陪同一路找寻司马攸的羊徽瑜来到了侯府附近,她听到府内有异样的响动,立刻反应到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她刚想冲进去看看究竟,却被司马伦从后面按住了肩膀,并用警示的眼神注视着她:
“大嫂,你现在进去等于自寻死路……”
完全没有理清楚头绪的羊徽瑜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却对司马攸的安危耿耿于怀:
“万一攸儿他此刻就在府内应该怎么办?不行,我要马上冲进去,要不然我没有办法向夫君、向元姬、向昭弟交代!”
正当羊徽瑜打算不顾一切的冲进侯府大门之时,她与司马伦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甲士奔跑的声音,他们立刻回头发现带队的人居然是司马干……
袭击持续了约半个时辰之后,各自孤军奋战、以寡敌众的司马伷、司马骏,以及司马炎和邓忠都很疲惫了,但好在敌人的数量也减少了许多。
危机却仍然没有解除,面对生死未卜的前景,邓忠与司马炎背靠背站在十余名黑衣人的包围之中,司马炎有气无力的惨笑了一声: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未来的死法,看来今天很有可能把命丢在这里了。”
说罢他看了看被他和邓忠护在身后的母亲王元姬,转而对邓忠说:
“如果我死了,烦劳你替我多多照顾我的母亲……”
邓忠听后会意的笑了笑:
“喂喂喂,我的母亲也在这里呢,可不要抢了我的话啊……”
司马炎看到邓忠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谈笑风生,丝毫不畏惧死亡,他不禁感到有些羞愧,不过他很快也做好了相同的觉悟,加重了握住剑柄的力道:
“你放心吧,如果你死了而活下来的是我的话,那我一定会好好替你照顾姑母的。”
两人做好了约定之后便决定放手一搏,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气,这让包围着他们同样身心皆疲的黑衣人们开始心生怯意,不敢立刻攻上去。
也正是因为他们犹豫的短短时间内,突然从后方飞来了数十支羽箭,将他们射得面目全非,纷纷倒在了地上,这让面面相觑的司马炎和邓忠一时间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牛金在此!谁人胆敢撒野!”
循声望去,他们只看到须发皆白的老将牛金,身披乌金战甲、手执铁薪长剑从门外阔步走来,朗朗将风让司马炎和邓忠看呆了眼。
走到王元姬面前后牛金单膝跪地向其行礼:
“牛金护驾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早就从司马昭口中得知这一计划的王元姬见年过耄耋的老将军向自己行礼,赶紧上前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老将军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恐怕炎儿和忠儿也支撑不下去了,晚辈可要多谢你才是。”
此时对眼前的场面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邓忠忍不住问司马炎:
“炎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司马炎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试着猜想道:
“我想伯父和父亲对这次洛阳城内的袭击是早有预料的,所以牛老将军才会及时率兵赶到,或许不光是我们这里,伯父和叔公的府邸也会遭到袭击,自然也会有援兵的。”
司马炎的预料没有错,闯进空空荡荡长社候府的黑衣人们,很快就发现真正陷入包围之中的是他们自己,因为在他们全部进入府邸之后,长社候府的各处府门就都被关闭了,无论他们怎么去撞门都没有作用。
而等着他们的便是隐蔽在围墙之外的数百个手持司马孚太尉兵符,从巡防营中调度而来强弩营士兵,将他们当成活靶子瞄准拉弦……
与此同时,司马干也亲自领兵驰援了长平侯府并且肃清了府中的黑衣人。
同时他也派出了人马前往舞阳候府驰援司马伷和司马骏兄弟。
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内,遇袭的四座司马家府邸内的黑衣刺客便被基本肃清。
可这一切对羊徽瑜来说却远远没有结束,还未等府中的残余刺客消灭殆尽,她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大声呼唤着司马攸的名字。
令她万分失望的是,整个长平侯府都没有司马攸的踪迹……
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内的一切,神秘人靠在城墙上手托腮微微笑道:
“真不愧是从‘永元遗芽’那里继承的血脉,早就猜得到城中会有变数么……”
此时站在他身旁方才发出火箭的人,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侧影,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