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脚不方便,拄拐走路要稍稍好一些……”
对于羊祜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女子心中对他油生出感激之情,对他的敌意和防范也似乎没有一开始那般的强烈的。
平常人在突然用木仗拄拐走路本就一时间很难适应,尤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智女子,还要在坑洼不平、灌木丛生的树林中行走,难度是很大的。
终于她还是被绊倒了,所幸的是羊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才避免她摔入灌木丛中。
眼看这种方法不行,羊祜只好暂时搁下礼节走到了女子的面前屈下膝盖蹲了下去: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与队伍会和恐怕要到天黑了,我还是背着姑娘你走要快一些。”
起初面对羊祜的这个提议,女子是有些犹疑的,不过她还是轻轻趴伏在羊祜的背上,双手交叉环绕住羊祜的脖颈,而羊祜也用双臂勾住了女子的膝盖内侧,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
在行走的过程中,羊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姑娘回答道:
“我叫夏侯椿……”
当羊祜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人是否和夏侯家族有什么关联,如果是的话,那或许一切就像是先前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并不单纯了……
想到这里,羊祜便用试探的口吻询问夏侯椿:
“夏侯可是贵族之姓,姑娘莫非是夏侯家族的哪一位千金吗?”
见羊祜这么问自己,夏侯椿摇了摇头,似乎也显得很茫然:
“我也不知道,我自小和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在谯县的,母亲从来不和我说我的父亲是谁,我问过她很多次都得不到清晰的答案,母亲只回答我父亲是一个将军,她还经常拿着平素里她很宝贝的金钗对我说,将来会有人拿着一模一样的金钗来接我们。直到前几个月我母亲因病去世后不久,才有人到我家中自称是我四叔派来接我去定陶的,还拿出了和我母亲身上所佩戴的相同金钗,举目无亲的我便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一边听着夏侯椿讲述着过往的羊祜,脑海中也在飞速的运转着,他在甄别夏侯椿所说的话当中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夏侯椿说完了自己的往事后,又问羊祜道:
“那公子你又是什么人呢?”
羊祜心想如果夏侯椿是有目的来接近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故意捏造假的身份便会马上被她识穿,那样一来便会打草惊蛇,为了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羊祜决定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羊祜……”
前去打水许久没有回来的羊祜让辛宪英很担心,虽然她知道以羊祜的聪慧和身手,一般的人是奈何不了他的,不过羊祜毕竟是第一次离开洛阳,她母亲蔡珏又只有这一个亲生儿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万一的话,自己是很难向蔡珏母女和死去的羊衜、羊耽交代的。
正当她准备让随从们去四处寻找之时,辛宪英看到了缓缓朝这自己走过来的羊祜身影。
“祜儿,你去哪里了……”
松了一口气之余,辛宪英还注意到羊祜的背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等到羊祜走到自己跟前时,她便看着背后这个年纪轻轻且衣衫破烂的的女子问道:
“这位姑娘是?”
“叔母,侄儿方才在湖泊边打水的时候,恰好遇到这位姑娘被山贼所追杀,侄儿便出手相救,打发了那些山贼,不过这位姑娘受到了惊吓,衣衫也都被弄破了,侄儿恳请叔母将自己的随身衣物借出一件来给她换一下……”
说到这里,羊祜轻轻将夏侯椿放下来,直视着辛宪英的眼睛回答说:
“这位夏侯姑娘是打算去定陶见她叔叔的……”
辛宪英听得分明,羊祜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格外加重了“夏侯”两个字的语气,虽然一般人是根本不会去在意的,但是辛宪英却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而且很快就能够领会羊祜不想打草惊蛇的意思,于是她便领着夏侯椿走向自己的马车:
“是这样啊,夏侯姑娘你受惊了,我带你去换一下衣服,顺便带你梳洗一下……”
当换好衣服、梳洗完毕的夏侯椿走下马车之时,所有人都看呆了,因为就在不到半个时辰的短短时间内,站在他们面前的,早已不是先前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犹如乞丐一般的邋遢女子,而是个生得一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
看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看,夏侯椿显得有些羞涩和不安,而站在她身旁的辛宪英也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瞧你们,把夏侯姑娘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这些看着夏侯椿的男人当中,唯有羊祜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目光与常人不同,虽然并不知道夏侯椿原本长相的他,也因眼前突然出现的短暂惊艳而心生讶异,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谨慎和猜疑所取代,毕竟现在的他由不得自己来支配感情,他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在从成武到定陶路途期间,夏侯椿慢慢的开始对羊祜和辛宪英释怀,时常帮助辛宪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诸如倒水、洗衣、做饭等等。
两个行程之中唯一的女性在马车内经常交谈,辛宪英也借此了解了很多关于夏侯椿的详细过往,得知了她的母亲刚怀上她的时候就被其生父安置于谯县,一直以来她都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个将军而已。
(四)
除此之外,夏侯椿也对一身儒雅气息、仪度潇洒的个人魅力所深深吸引,时常回想起先前羊祜在自己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情景,她变得不像起初那样的拘谨,而开始慢慢接近羊祜,想要更加了解他的事情……
虽然羊祜表面上依旧和往常一样对夏侯椿和蔼可亲,就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但羊祜的内心,可是一点也没有对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放下过半点戒备。
入夜后,羊祜一个人独自靠在槐树旁读着随身携带的书卷,突然间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自己……
几乎与此同时从他的正对面传来了夏侯椿的大声疾呼:
“羊公子!小心身后!”
话音未落,之见慢慢靠近羊祜身后的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劈向了他的头顶……
然而早就察觉到黑衣人存在的羊祜一个侧身灵活的闪过了黑衣人手中的大刀,随后伸出左手紧紧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同时又用右手握着的竹简狠狠击□□衣人的头部。
见黑衣人仍旧不肯撒手丢弃刀刃,羊祜转而又用膝盖狠狠撞击黑衣人的腹部,进而松开了自己紧抓着黑衣人手臂的左手,黑衣人便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于我?”
面对羊祜锐利的眼神和冰冷的口吻,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准备向手无寸铁的羊祜发起第二次冲击。
就在这时,夏侯椿突然大叫起来:
“快来人呐!”
很快正处于睡梦之中的辛宪英和随从们,便被夏侯椿的叫声所惊醒。而黑衣人见已经惊动了周边的人,况且单打独斗又不是羊祜的对手,在自己不能够取羊祜的性命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被羊祜活捉,他便转身快速逃离了这里。
不一会儿闻声赶来的辛宪英和随从们都来到了这里,辛宪英急忙问呼救的夏侯椿:
“夏侯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吓坏了的夏侯椿口吻慌张的回答说:
“方才我本打算端夜宵给羊公子,没想到却看到有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正从他的后面慢慢靠近,所以我就赶紧出声大叫了……”
得知羊祜被神秘的黑衣人袭击,辛宪英也吓了一大跳,她马上走到羊祜跟前前后左右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祜儿,你没事吧?”
毫发未损的羊祜笑了笑:
“叔母,你放心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同样很担心自己的夏侯椿,尽管即使夏侯椿不大叫那一声,羊祜也能够察觉到黑衣人的存在,但出于礼节他还是要对夏侯椿道谢才行:
“夏侯姑娘,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确定夏侯椿入睡之后,辛宪英走到了独自站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羊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