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素里司马家的人不是往张春华的屋中跑,就是往伏若歆的房中涌,而同样怀有司马懿骨肉的她却只能挺着怀胎八月的肚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守空帷,这让她感到无限的不甘心。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张春华的存在,自己依旧会享有司马懿的独宠,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这般田地……
入夜后,司马昭一个人躺在床榻之上,双手背着后脑勺发着呆。
“什么人!”
突然间门外传来异样的响动,于是他马上掀开被褥冲出了屋外,发现一个黑影已经快速穿过了廊道并□□逃了出去,于是司马昭便追了出去。
司马昭在追踪的过程中发现,这个人似乎是有意没和自己拉开距离。
等到司马懿追踪他来到一个狭窄的巷子中时,那个黑用终于停下脚步不再奔跑,而与此同时司马昭的身后也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看样子所谓血浓于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虽然说话的人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但司马昭依旧可以凭声音断定他就是桓范。
而对于桓范所说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他也知道明白桓范的真实意图: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桓范笑了笑:
“虽然一开始你采取的行动,的确让我清楚的看到了你对司马懿的仇恨,不过似乎在你母亲生下孩子之后,你的这种仇恨也就似乎一点一点淡化了。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是骨肉亲情,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桓范的手中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司马昭的肩膀上:
“而现在的我,也开始为当初放你一条生路而渐渐开始感到后悔了……”
在桓范将见架在司马昭肩膀上的同时,吸引他过来的令狐愚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司马昭的面前,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形,丝毫不会半点武艺的司马昭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但是他的脸上却一点惧色也没有,反而从容的笑道:
“说话注意点你的口气。之前我公然悔婚挑起了王肃和司马懿之间的冲突,已经帮了你很大的忙,要不然现在你早就在冀州被陈群控制了,又怎么能够站在这里拿剑指着我呢?”
说罢司马昭转过身伸手拨掉了肩膀上那柄锋利的长剑,而桓范看凝视了司马昭的眼神将剑收入了剑鞘之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这段时间以来是不是太过平静了?”
显然桓范对司马昭的怀疑还没有消除,对此司马昭也早就有所预料:
“他能够在曹操、曹丕的剑下活到现在,并且还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全都靠他有足够的隐忍和洞察力,这一点连贾逵、曹洪、曹真、曹爽,包括你在内都拿他没有办法,我想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先前我利用王肃来对付他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如果继续暗中有所动作的话,那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曝露的危险。到那时你的一番苦心可全都白费了,你也会真正因放我一条生路而后悔。”
听了司马昭的话后,桓范神情中的杀气渐渐消散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和司马懿一样,是个足以令人感到畏惧的存在,所幸的是你们虽然是亲生父子,但是却水火难容,要不然的话我可就麻烦了……”
不过司马昭也有着自己的考虑,他对桓范提出了警告:
“需要提醒你一下,我的底线是剥夺他现有的全部权力和地位,而你的野心绝非这么简单,如果胆敢干涉我的计划或是加害司马家的任何一个人,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对此桓范明面儿上表示应允:“那是当然,司马懿一旦失去了权势和地位,自然也就对我没有威胁了,我又何必挖空心思再来对付他呢?”
等到司马昭走了之后,令狐愚则问他说:
“难道你真的打算遵守和他的约定吗?”
“怎么?你看我像是个对司马家遵守诺言的人吗?”
桓范冷笑一声:
“况且他我方才看到他的眼神之中散发出的光芒,比他的父亲司马懿还要危险,弄不好的话不仅是司马懿,就连我也会被他吞噬殆尽的……”
张月鹿:走马向北--上:不纳忠言北和公孙,御诏密令走马辽
公元233年(魏青龙元年),意在割据辽东、自立为王的辽东太守公孙渊,在巨大野心的催动之下派出使者南渡大海前往建业,表示愿意向吴国俯首称臣,同时请求孙权在自己起兵之时从外部策应自己,到时候分别从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对曹魏形成夹击。
孙权考虑到有公孙渊在辽东牵制曹魏的注意,这对自己的战略利益是有好处的,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为了表示对他的看中和鼓励,孙权打算册封公孙渊为燕王,同时派出张弥、许宴等人为使,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前往辽东与公孙渊会面。
此时朝中一些眼光敏锐的人,诸如新任丞相顾雍、辅吴将军张昭等人都认为公孙渊此人反复无常,将来一定会失败,更何况辽东距离吴国实在太远,真要是打起来的话很难相互策应,反而会引起魏国的敌视和警惕,所以他们极力阻止孙权纳降公孙渊。
但他们的良言相劝最终没能令孙权改变主意,他以免命令总领吴国军权的上大将军陆逊即刻筹划北伐之事,等到公孙渊起兵之日便立刻再度挥师北上江夏、合肥。
顾雍和张昭等人本来都认为,以陆逊的智慧是一定能够看出孙权此举是大错特错,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出言阻止,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逊居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对于孙权所下达之整军备战的命令,他也是欣然接受。
退朝后,性格耿直的张昭对陆逊很不满,他与顾雍在宫门外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陆逊:
“老夫本以为上大将军是个敢于直言谏主的贤明之臣,现在看来地位越来越高了,人也就越来越怕事了,以至于明明知道是错的,但只要是陛下的意思便会毫不犹豫的照办。如今总领全国兵权的居然是这样的人,老夫可真是为吴国的将来感到担忧啊。”
面对张昭的刻意讽刺挖苦,陆逊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加以辩解,而是退后两步恭恭敬敬的向张昭和顾雍行礼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之后顾雍前思后想,认为陆逊不是个善于谄媚阿谀的小人,可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赞成孙权接纳公孙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好亲自造访上大将军府向他讨教。
而陆逊似乎早就知道顾雍会来,居然请提前准备好了茶水迎候,这让顾雍感到很惊讶。
入座后,顾雍笑道:
“既然上大将军已经提前猜到本相会来,那也应该猜得到本相的来意吧?”
走在蒲垫上的陆逊并不急于回答顾雍,他低着头看到茶水烹煮完毕之后,便为顾雍斟茶并端到了他的面前,并饶有兴致的介绍说:
“这是前段时间蜀国丞相诸葛亮遣使送来的蒙山甘露,听闻是甘露(西汉、公元前53年)元年自益州进贡皇室的,此茶味醇甘鲜,还请顾相略微品鉴。”
此时忧心如焚的顾雍哪里还有心情品茶,他直接开门见山对陆逊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都什么时候了我的上大将军,难道你真打算在荆州和濡须布兵,准备向曹魏开战吗?”
陆逊端起茶盅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然后淡然笑道:
“陛下宣读诏书的时候,顾相您不是也在吗?又何必问我呢?”
顾雍见他如此不温不火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那公孙渊虽然割据辽东多年,但辽东是个半岛地带,且土地狭小、物资有限、兵源匮乏,若是曹魏起兵平叛的话,公孙渊必然会兵败如山倒的,而我们攻打荆州和合肥已经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到那时曹魏在平定辽东之乱后就会调转刀锋,全力打击我们!”
“顾相分析得很全面嘛……”
听完顾雍的分析之后陆逊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顾雍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在戏弄自己,于是一气之下便想拂袖而去,而陆逊却起身拦住了他:
“顾相稍安勿躁,方才不过是戏言而已。我当然很清楚公孙渊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蝼蚁之辈。事实上先前陛下派遣周贺为使出访辽东,却被田豫袭杀之后曹魏就已经暗中提防他了,而公孙渊此人历来善变贪婪,在拉拢我们的同时也害怕曹魏的打击报复,恐怕这次前去册封他的使者们都会被他处死,然后他再拿着我们派去的使者人头向曹睿表示忠诚,如此以来他既得到了大批的物资和财宝,又可让曹睿安心,可是打了一手的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