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亲自夏天耕作的戏码,也是桓范的点子。
而这次的“作秀”对于曹睿来说收获也很大,百姓们从来也不敢去想拥有帝王尊贵身躯的曹睿,居然会来到民间与百姓一同耕作,并且还细心询问百姓的家长里短,看上去非常亲切,完全没有帝王那耀眼的光芒和常人无法接近的威严。
这件事很快就迅速传开了,因此曹睿在民间的形象迅速提升。
回到宫中之后,曹睿对桓范出的这个好点子非常满意,他脱下了外袍坐上了龙塌,仍旧沉浸在被百姓歌颂赞扬的心悦之中:
“元则,这次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恐怕朕也不会这么快就再度收复民心。”
桓范拱手回答说:“陛下前两次进攻东吴和西蜀都收效甚微,因劳民伤财、耗费国库所以民间会有所怨言,如今陛下不惜放下天子的威仪走到百姓之中,让他们感受到皇恩浩荡,从很大程度上消除了百姓心中的怨愤,这都是陛下爱民如子的表现,微臣并没有做什么。”
经过这件事后,桓范在曹睿心中的印象又加深了一步。
在那之后不久,曹真的病情加重,她的妹妹德阳乡主曹氏和外甥夏侯玄、外甥女夏侯徽非常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于是便一同前往邵陵候府探望。
看着病入膏肓的曹真不断咳嗽着,气色已经大不如前,他们三个都非常担心。
当桓范来了之后,曹真发现夏侯徽在场不方便他们说话,于是便对他们说:
“妹妹,徽儿现在还怀有身孕,你们先带她回去吧,我和元则先生还有话要说……”
见曹真还有正事要办,德阳乡主只好在嘱咐曹真好好养病之后,便领着夏侯徽和夏侯玄离开了,正当夏侯徽站起身准备离开之时,他头顶上的一根发钗一不留神滑落到了曹真的床榻边,因为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等到夏侯徽走到大门口时,无意中伸手摸头才发现发钗掉落了,于是便想要折身回去拿。夏侯玄阻拦她说:
“舅父不是说了,他现在正与元则先生商议要事,什么发钗这么重要?”
挺着六个月身孕的夏侯徽非常在意这根发钗:
“当然重要了,这可是夫君送给我的……”
夏侯玄无奈来的摇了摇头:
“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
由于夏侯徽怀有身孕所以她不敢快走,脚步声显得非常轻,当她来到曹真房门口准备敲门时,却听到了屋中的曹真正在和桓范的对话中,出现了“司马师”和“司马懿”的名字,于是她急忙收回了敲门的手,静静的站在门口偷听着。
考虑到如今司马懿已经深得曹睿信任,而曹睿不听自己的苦苦劝告,所以曹真想到了一步铤而走险的棋,他对唯一信得过而又有能力的桓范说出了自己这一想法:
“当初□□和高祖临终之前都有杀司马懿的念头,但终因爱才之心而没有痛下杀手。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能留下司马懿这个祸患,否则我无颜去九泉之下见两位先帝,所以一定把他除掉,既然无法让陛下弃用他,那就只好暗杀了……”
桓范劝曹真说:“若是真的要根除司马家的隐患,那就不能单单针对司马懿一人,他的长子司马师也开始涉足军政之事,并且得到了陈群、蒋济、高柔以及王肃等朝中重臣的赏识,将来一定也是不小的祸患,只不过……”
说罢桓范假装为难的样子看着曹真:
“他毕竟是夏侯小姐的夫婿,有何玄公子死角颇深,贸然动他似乎……”
其实桓范早就料到了,此时的曹真心中所想的只有曹魏的社稷稳定,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对夏侯徽的宠爱而改变注意,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
事实上他预料的也没有错,曹真果真没有顾及到夏侯徽的感受:
“虽然对不起徽儿,但也没有办法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些话被站在门外的夏侯徽听得分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亲舅舅居然要杀自己的公公和最爱的丈夫……
等桓范和曹真商议完之后离开之时,一打开门却发现门缝中夹着一方手绢,桓范将其捡起来后,曹真一眼就看出了这手绢是夏侯徽所用的,而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夏侯徽遗落在自己床榻之上的发叉,这时他心中顿时明白:
自己和桓范刚才所说的话全被夏侯徽听到了,她之所以故意将手绢塞进门缝中,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坚决捍卫自己丈夫的立场……
曹真知道计划已经走漏,而他就算是再顾全国家大义,也不可能为了杀人灭口而对自己身怀六甲的外甥女下手,这也直接迫使曹真放弃了刺杀的计划。
中:集市解围化解冲突,计行险招拒绝提亲
因为曹真早些年经常在外征战很少回家,而赵蕊对自己又照顾有加,就好像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疼爱,所以自幼缺少母爱的曹爽对赵蕊极为尊崇,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仗着自己是大司马之子的他性格嚣张跋扈,常常欺凌弱小。
除此之外他在赵蕊的煽动和挑唆之下,与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更是经常爆发冲突,而司马师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采取隐忍的态度来处理矛盾,这更加助长了曹爽的气焰。
有一次司马师前去洧阳侯府探望母亲,当时的张春华正和张凝在后厨做着糕点,打算让司马师给他的父亲和伏若歆送去,恰好王元姬也在,还提出了要一起学习制作的请求,于是她们三个人便在后厨忙活了起来。
看着王元姬和张春华有着胜似母女般的感情,张凝笑着拿她们俩打趣道:
“若不是师儿已经娶亲,我看元姬倒是当你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呢。”
此时的王元姬正值及笄之年,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一听张凝拿自己开玩笑,脸上立刻泛起了羞涩的桃红,可她的那张利嘴却依旧不饶人的反击张凝:
“难道我不嫁给子元兄长,就不能当夫人的女儿了吗?”
结果张春华和张凝都被王元姬发烫的脸颊逗笑了,张春华在笑的同时,又想起了同样聪慧机敏、口齿伶俐的儿子司马昭,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就僵硬了。
“母亲。”
这时此时司马师出现在了门口,而王元姬为了尽快摆脱这令他感到尴尬的气氛,便拿起了已经空荡荡的糖罐对司马师说:
“子元兄长,你来得正好,这里的砂糖用完了,我们一起去集市买吧。”
“可是我是来……”
还没有等司马师说完,王元姬便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门外,而张凝看着王元姬和司马师如此亲密的样子,便凑到了张春华的身旁对她说:
“你看看,元姬似乎已经把你当做母亲一般了,她和师儿的感情这么好,若不是师儿已经娶了夏侯徽为正室,正好可以撮合他们两个,而元姬也可以常伴你左右了。”
可张春华却摇了摇头:“元姬和师儿虽然情谊深厚,却仅限于兄妹之情,况且王家乃是名门望族,她的祖父王朗、父亲王肃都是举世闻名经学大师,在朝中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又怎么会让王家的掌上明珠嫁给师儿为妾呢?”
双手捧着糖罐的王元姬和司马师行走在车水马龙的集市上,虽然已经离开洧阳侯府很远,但王元姬仍旧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耳畔始终回响着张凝取消自己的戏言。
由于心中一直在想这件事,使得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司马师已经停下了脚步,结果一头撞在了司马师的后背,手中的糖罐差点掉在地上。
等她反应过来时仰头看着司马师,注意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在和某个人对峙着,顺着司马师的眼神向前方看去,王元姬看到了曹爽、曹羲和曹训三兄弟,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正前方,与司马师四目相对……
见碰到了司马师,曹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嘲讽的语气对司马师说:
“看看这是谁啊……不是大将军司马懿的窝囊废儿子吗?怎么?又去探望被你父亲赶出家门的母亲吗?还真是离不开娘亲的乖宝宝啊……”
说罢曹爽便和站在身旁的曹训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羞辱对司马师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站在司马师身旁的王元姬却对他那无动于衷的冷静表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