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座之后,已经年过古稀的贾诩没有和贾诩多说两句话,便扭头看向了司马懿:
“听说你最近很忙碌……”
司马懿恭恭敬敬的答道:“先生是我父亲的至交,请您教我……”
“呵呵呵呵……你既然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呢?”
贾诩见司马懿对自己如此恭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揭穿了他的手段:
“先将刺杀曹植的消息故意走漏给甄夫人,利用她心地善良的本性阻止曹丕,从而引起他们夫妻不和。然后再趁机将当年袁熙之死的真相告诉她,使得夫妻完全决裂,这样一来甄宓的死就是必然的事情了。而曹睿是个至孝之人,他绝不会坐视自己的母亲含冤致死而不管不顾,也会和曹丕起冲突,被贬之后你就有了‘扶他于危困之际’的功劳,你想得可真远呐……”
虽然说以贾诩的能力看穿自己的计划,这一点也不奇怪,但司马懿亲耳听到之后还是颇为震惊的,当初让贾诩暗中去辽东搜集公孙康的密信时,他并没有将自己真实的目的告诉他。
然而令司马懿更为震惊的是,就连自己所埋下的另一颗棋子也被贾诩给看破了:
“你知道张郃对甄宓所抱有的情感非常深重,甄宓死了之后他一定会鼎力支持他的儿子,巧合的是张郃在军中的威望非常高,他日你也可以协助曹睿为由让他站在你这边,成为你的武器,所以你才会不惜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千里之外的雍凉,也要让他拜其为师。”
司马懿被贾诩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随即拜服道:
“先生慧眼,在下不敢欺瞒,只是现在的我同时深受贾逵和曹丕的猜疑,又有‘刘稷’暗中窥伺,实在是举步维艰,恳请太尉看在家父的情分之上给我指出一条明路。”
贾诩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挪动起那干涩厚重的双唇:
“如果你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进而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么有两个人你不可忽视,一定要暗中竭力拉拢才行,一个是司空王朗,另一个是征南大将军夏侯尚。”
一听到贾诩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司马懿马上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王朗位列三公,虽然涉足政事不多,此刻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但最关键的是他曾经担任过曹睿的授业老师,其子王肃也是少年成名,将来曹睿一旦即位必定会重用此人。而我想要在朝政之中立稳脚跟,曹氏宗族之中的支持者也是必不可少的,曹真、曹休等人一心效忠于曹丕,以后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而夏侯尚军中资历尚浅,和曹真、曹休决不能相提并论,但前途不可限量,此次出兵江陵以他的能力必定能够有所建树……”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坐在石凳上的贾诩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打起呼噜,贾穆见状站起身对司马懿说:“家父可能是太过劳累了,还请仲达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我还要感谢太尉大人指点迷津……”
见贾诩已经入睡,司马懿便起身对贾穆说: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家中陪着令尊,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我们来处理。”
等到司马懿离开之后,贾诩才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随即再度仰头看起了天空:
“孺子可教,你的儿子到底能够在这个天下掀起多大的波澜呢?可惜我看不到了……”
长垣:结交夏侯,孔明总摄国政
曹丕正式下令出兵之前,特地将主要的军事将领召集至洛阳,其中也包括夏侯尚。
此次进京夏侯尚隐隐感觉到战事没有曹丕预料的那么快结束,于是便将家眷全都带回了洛阳安置。但刚进城不久他便收到了曹丕的诏令,让其速速进宫商议南征之事,于是他便独自离开前往皇宫,让护卫陪着家眷一同去宅邸。
夏侯尚的夫人是曹真的妹妹,分别育有儿子夏侯玄和女儿夏侯徽,夏侯尚生父早亡,因此常年受伯父夏侯渊照顾,安顿其住在邺城。后夏侯尚与曹彰一同征讨乌桓叛乱,从此开始崭露头角,考虑到和家人聚少离多,夏侯尚便将妻儿接到了自己的驻地团聚。
从没有来过洛阳的夏侯徽此时才十一岁,看到洛阳的繁华远胜于邺城,为此她不免感到惊奇,几度将头伸出马车外张望。由于道路上人流很多,迎面来的一辆马车和夏侯徽所坐的马车对向而行,距离太近让夏侯徽躲闪不及,使得头顶上的发钗掉了下来,于是她赶紧让马车停下,神情慌张的跳下马车向后跑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因此而哭泣了起来,闻声赶来的夏侯玄和曹氏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便安慰夏侯徽说:
“好了,不就是一支钗吗?回头再给你重新买一根更好的。”
夏侯徽仍旧大哭不止:“不行!这是我去年生辰的时候父亲送我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地面上闪闪发光的发钗就在她的正前方,正当她为此而欣喜若狂想要去捡起来的时候,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而那枝发钗正巧在车轮滚动的轨迹之上……
“不要!”
她哭喊着,可是马车仍旧没有停下来,曹氏见站在路中间太危险于是就将他们兄妹拉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烟尘过后,夏侯徽十分伤心的走到了发钗的落地处,她本以为发钗一定被压坏了,可是当她走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发现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是你掉的吗?”
突然间,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夏侯徽的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后一眼就看到了摊在男孩掌心那完好无损的发钗,惊喜过望的她立刻从男孩的手中接过了发钗:
“谢谢你!”
这时夏侯徽才注意到男孩的身上沾满的灰尘,很快就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
“师儿!”
不一会儿伏若歆就来到了男孩的身后,十分紧张的前后打量着司马师有没有受伤,而曹氏和夏侯玄也来到了夏侯徽的身旁。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替我女儿捡回了发钗,如若不然恐怕她又要闹好几天别扭了呢。”
曹氏为了司马师的行径特地向他们道谢,同时自我介绍说:
“妾身乃是夏侯尚之妻曹氏,这是我的女儿夏侯徽,儿子夏侯玄。”
看司马师没有受伤之后,伏若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向曹氏回礼说:
“原来是征南大将军的家眷,妾身是侍中司马懿之妾伏氏,见过曹夫人。”
经过此事,曹氏和夏侯徽对司马师便有了很好的印象,此时的夏侯徽还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会和司马师彻底绑在一起,她的人生也会在司马师的手中终结……
从朝堂上回来之后,夏侯尚从曹氏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早就有意想要结交司马懿这样的大才,加上此次南征或许不会一帆风顺,而司马懿谋略之高明他早有耳闻,于是便趁这个机会亲自带着家眷到司马懿的府中道谢。
司马懿对夏侯尚一家的来访也显得十分欢迎,在家中设下宴席招待他们。
宴席之中伏若歆和曹氏两个人闲话家常,聊得很投机,而夏侯徽一看到司马师更是非常高兴,司马师出于礼仪上的尊重,也并没有冷落她。
见双方的家眷之间并没有深交,却如此的投缘,司马懿举起了酒樽对夏侯尚说:
“早就听闻将军先前威震北疆,今日能够屈尊来到寒舍实在是三生有幸。”
夏侯尚也十分仰慕司马懿的才华,举樽回敬道:
“哪里哪里,末将才疏学浅而先生智谋双全,深受先帝和陛下的器重,有幸能与司马大人同朝为官,日后还请多多赐教。”
司马懿从夏侯尚的言辞之中很快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夏侯尚此来并非纯粹为了区区一支发钗而道谢,恐怕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向自己问计来的。
因此酒宴散后,司马懿便邀请夏侯尚来到自己的书房之中秉烛夜谈。
见四下无人,夏侯尚便直接问司马懿说:“末将三日之后便会率军征讨南郡,那陆逊和孙权都非寻常之辈,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对此司马懿早有准备,他在席案上摊开了荆襄地形图,指着三面环水的江陵对夏侯尚说:
“日前东吴方面传来了密报,陆逊虽然没有亲自坐镇指挥作战,但是却将朱然调回江陵防守,此人善于打恶仗硬仗,并非无能之辈,就算是有张郃、徐晃两位将军从旁协助,想要顷刻之间直下江陵是很困难的,所以到时候围城相持是免不了的,强攻必然损伤惨重,将军的主要目标应当放在击溃援军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