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专注观察之后,每个发现都让晴己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而他也一一把他所看到的特徵先用铅笔画在画纸上,等都画好之后他才打算用水彩填上色彩并加上背景──由于春树也指定了要幻想画而不是写实画,晴己打算参考中庭的花朵画出一个幻想的花园作为背景,而且在昨晚就有初步的想法与构图了,因此反而不急着把背景轮廓给画出来。
晴己画图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可能是曾经是植物的关系,春树对于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地待着十分擅长,他也没有任何不耐烦或是想起来走动一下的样子,只是自在得几乎是有些悠闲地安静坐着。
「大哥哥,你在画什么?」
专注让晴己忘了时间流逝,所以当一个声音在他身边传来时,他才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诺亚已经凑到了他的身畔、正努力仰着头去看晴己的画纸,同时也直白地把想知道的事情问出了声。
「是小诺亚啊,怎么一个人跑到中庭来了?爸爸妈妈呢?」
晴己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任何类似看顾诺亚的大人之后,转移话题地低头对着现在高度还不到他的腰间高的诺亚温声问道。
而晴己确实也有点疑惑,诺亚现在还小、还不是可以安心放着让她乱跑也不怕遭遇意外的年纪,而且印象中确实他每此看到诺亚、诺亚身边都跟着个人──最常见的是一惠,再来是让二或是来,就连宇津木和初鸟偶尔也会当诺亚的看顾者,晴己之前回来时有空也会帮忙看顾跌跌撞撞但精神奕奕地到处乱跑的诺亚,就算他们几个都没空,一惠也会请其余干部中她认为可以信赖又可靠的人帮忙注意诺亚的动向,像现在诺亚独自一人跑到中庭来和他巧遇的事情在之前几乎是没有。
「爸爸妈妈都在忙,只叫诺亚乖乖待在房间里睡觉、等宇津木大人来再去玩──但诺亚睡不着,又想看花,就偷偷溜过来了。啊、不可以告密哦!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大概小孩子在决定不讨厌一个人之后、曾经排斥的想法就能够简单的从脑中消失,诺亚就像是昨天因为自己和倾慕的初鸟大人独处的时光被打扰而有的生气不存在一般,稍微鼓起脸颊,用没有距离感也天真无邪地态度回答了晴己──这种毫无防备的率真姿态,在晴己印象中很少在那个曾想当他姊姊、而总端着架子的诺亚身上看过,一时不禁感到有些新鲜,也让他的神情软化下来并不自觉构成微笑的模样。
「我知道了,我不会告密的。但在有人来找妳之前,妳可以待在中庭不要乱跑吗?」
晴己想了想,既然他看到了就不能任凭诺亚再一个人乱跑了、得负责看顾她,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无法对一惠他们交代──只是这样一来画是不可能继续画下去了,他看了眼已经涂抹在水彩盘上的水彩、他还是压下对于浪费了调好的颜料的惋惜,对着诺亚微笑着问道。
「欸~~为什么?」
诺亚显然没想到晴己会和她谈条件,顿时皱起了小脸,发出了不情愿的声音。
「嗯──因为大哥哥一个人在这里画画也很寂寞的,如果善良又可爱的小诺亚愿意稍微陪大哥哥说说话,我会很开心的哦?」
晴己也耐心哄了哄诺亚,这个理由晴己也觉得就算拿去骗小时候的自己、自己也不会信,最多会因为无法违抗的外在因素而战战兢兢、迟疑不决地选择妥协,但诺亚可能是年纪比他记事起的年龄还小上很多,又一直待在都对她温柔友善的环境之中,她被夸了之后显然就挺高兴的,她故作严肃地想了想,就爽快地同意了暂时留在这边陪晴己谈话的事情。
「真没办法~那好吧,谁叫诺亚这么可爱又善良呢!就稍微陪你一下下好了!」
诺亚答应之后,就嘿哟嘿哟、特别熟门熟路的从附近的盆栽之中搬出了一张小凳子,有点吃力地挪到了晴己身边后坐下。
晴己在这过程后眼角往前方一瞥,果然知道晴己暂时不能继续画后、春树的身影不知何时就消失在刚才还端坐的盆栽旁了。
虽然知道春树也是体贴晴己不善于伪装、如果有他的幻影在身边他视线与神态会露出端倪,但晴己还是心底微妙地有些失落。
明明一起待着也好,春树不是很喜欢晒太阳吗?
心底小小地说了一句,但在春树刻意不予回应的情况下,晴己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耐心的陪诺亚说起话来了。
第66章
「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诺亚坐下之后,第一句话是彷佛此时才想到一般问出了最开始就该问清楚的问题,让晴己不禁想要苦笑,只是他也有些奇怪:
「小诺亚昨天晚上过来和我说话的时候,应该听过爸爸妈妈喊我的名字的吧?已经不记得了吗?」
晴己虽然尽可能用温和无害的声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但这似乎还是戳到了诺亚的痛处,让她不高兴地鼓起脸颊来:
「才、才不是呢!我只是想要像个淑女一样正式地交换姓名,才这么问的哦!」
可能是不知道从电视剧还是童话书的哪里听到的台词,诺亚说出了以她的年纪很难想像的藉口──或许想法与行为还有点稚嫩,但晴己想或许诺亚还是比同龄的许多人聪明许多也说不定。只是还很稚嫩的演技暴露了她其实就是忘了晴己名字是什么的事情。
「是吗?我明白了──我的名字是阿藤晴树,晴是晴天的晴、树是绿树的树,还请多多指教。」
虽然晴己的认知中自己的名字还是『晴己』,但外出上学的好处就是少不了那种对不认识自己的人抱上名号练习的时机,他对于对外使用的新名字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变的很顺畅了──况且除了知道他原先名字的宇津木在写信时还会用晴己原本的汉字称呼他,春树在纸上对话时也会使用这个名称以外,晴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应该隐藏起来的真名还能在哪里使用了,甚至由于填考卷和填作业本名字时『阿藤晴树』这几个字次数写多了、音也和晴己一样,他都快有了自己原本就应该叫做晴树的错觉。
但也亏是这样,晴己现在能带着自然的表情与笑容、不露破绽地对诺亚说出了自己在这个时代使用的名字。
「我叫做榎本诺亚,诺亚就是诺亚,没有汉字,请多多指教。」
大概是想维持自己想正式互通性名的谎言,诺亚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报了名字,偏偏她被剪得短短的妹妹头包围的脸颊软呼呼、一双大眼也水汪汪,充满稚气的模样做出这个表情看起来因为反差而让人觉得可爱的同时有点滑稽,晴己忍住笑意,也板起一本正经的神情点头回应之后,可能是自觉不适合自己的动作没被取笑而感到安心、诺亚放松了脸颊终于露出了符合年纪的天真微笑──晴己知道不管何时的诺亚总是被人们所宠爱而纵容的正就是因为她有可以说是无敌的闪耀笑容,面对这样的笑靥谁都会忍不住宠爱疼惜她,但即使如此还是一下子被闪了一下,也不自觉放松露出了笑容。
而不知道是不是晴己的错觉,他看到诺亚双颊泛红了起来,只不过她紧接着莫名其妙有些慌张的拿手乱拍自己的脸孔,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晴己想大概这就是小孩子特有的那些大人无法理解的突发行为、也就体贴地装作没看到,普通地和诺亚闲聊起来。
「晴树哥,我听妈妈他们说你和初鸟大人是差不多的特别存在,那为什么对你不需要也用大人来称呼呢?」
而无拘无束地闲聊了一会儿,晃着腿的诺亚突然提出了这个疑问。而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多难回答的问题,只是晴己突然好奇起不知内情的人是怎么看待这点的,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反问道:
「嗯──小诺亚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就是觉得很奇怪才这么问的呀!明明晴树哥给人的感觉确实和初鸟大人有点像,但却不用叫『大人』这点诺亚一点都想不通──」
似乎对晴己回避话题似的反问有些不满,诺亚双手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而晴己这才想起在阿卡夏之民之中诞生、也接受了是虔诚教徒的父母所养育的诺亚的回答不具太多参考性,毕竟她也算是一出生就自动成为内部核心之一的预备成员,而非对于他们内部一知半解的无关外人,也因此他稍稍苦笑过后便乾脆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