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和惠公主拖儿带女便到寿康宫求情来了。
乾隆皇帝相当头疼:“海兰察做出这样的事,你教朕怎么袒护于他!”
和惠公主一边抽噎一边把视线转向皇太后:“皇玛嬷,您得给孙女做主啊,海兰察好歹是孙女的额驸,他要不是逼不得已,犯得上去讨好乾清宫的内监吗?不是孙女外向,若非是皇阿玛瞧不上海兰察,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奴才如何就能上赶着讹诈他、欺负他呢?”
“荒唐!”弘历脸都绿了,“海兰察自己不争气,难道还是朕的不是不成?”
和惠公主的小儿子安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皇太后一面吩咐嬷嬷把孩子抱下去,一面给孙女打圆场:“皇帝,海兰察是你的女婿,五丫头也不容易,她如今一时情急,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弘历缓了口气:“身为朕的额驸,竟然去讨好一个太监,这不是自轻自贱又算是什么——嗯?”
和惠公主争辩道:“皇阿玛,连襟之中,海兰察出身最低,京城权贵不少,他敢得罪哪个?何况还是您跟前的信重之人!女儿并非不讲道理,海兰察要为别的事触犯国法,女儿是一句辩白的话也不能说的,额娘又瞧不上海兰察——”
“混账!一个太监,怎么就变成了朕的信重之人?”弘历勃然变色,“你额娘处处为你考虑,就赚得你这样编排她吗?”
和惠公主仍是犟嘴:“还怪女儿无能,女儿不信,难道将来十妹的额驸也会像海兰察这样受欺负不成!”
站在外间擦汗的李玉瞧见院中身影,慌忙向殿内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寒苓行礼后斥责女儿:“你道皇上不疼你,姐妹几个有谁敢像你一般,竟然这样不管不顾埋汰父母的不是?”
和惠公主皱了皱鼻子:“女儿不敢!”
“你不要不服气,比比你们的姑姑、比比太宗皇帝、顺治爷、康熙爷的公主,你们姐妹几个,个个都掉进了福窝里!不问问这都是谁的恩惠,一味的不知餍足,还要恃宠胡闹,寒不寒皇上和太后的心呐?”寒苓严饬女儿,“朝廷的事儿连太后都不能过问,你竟敢瞒着我与皇上胡搅蛮缠,还不回景仁宫等着受罚!”
“女儿是一时情急——”和惠公主气势大减,“儿臣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快要结束了,征集一下读者的意见,下一篇应该发《封神同人》(《封神演义》的同人小说)还是《大清女主—孝贞皇后》?另外:下周铁定不会更新的,
☆、187
打发了大闺女,寒苓正要对婆婆丈夫做检讨,李玉在外头通传道:“颖妃娘娘请安来了。”
论嘴条,颖妃称得上是六宫后妃的瓢把子,向三巨头请安后好奇地问道:“方遇到五公主,娘儿几个都没精神,可是挨了主子娘娘训斥吗?”
弘历不免诧异:“朕与太后在,你怎么就能猜到皇后身上?”
颖妃抿嘴笑道:“这哪用猜啊,太后对孙子孙女个个娇宠,皇上在阿哥身上是严父,对格格也是只管溺爱,主子娘娘恰恰相反,对阿哥相对宽容,对格格反而严厉,五公主挨了训,不往主子娘娘身上想,难道竟是万岁爷做了一回严父不成?”
“有些道理!”弘历的怒火减了五六分下去,“ 照你的说法,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寒苓叹息道:“海兰察的事儿永珏倒是给臣妾提了一句,因涉朝政,臣妾并未多问,正午睡呢,五丫头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她倒聪明,直接奔太后宫中来了,说不得看太后面上,请皇上对她从轻发落吧。”
颖妃帮忙求情:“五公主也是不容易,五额驸虽好,架不住有一群糟心的亲戚,三个孩子都未长成,虽说是主子娘娘的嫡出格格,您对她的关照,怕连六公主的零头都比不上!知道的,说您怜惜六公主丧母,不知道的,可不就当您对五公主有所不满吗?”
寒苓不以为然:“她是固伦公主,我便是少看两眼,还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她不成?”
“底下的奴才,一贯的拜高踩低,您觉得母女天性,对五公主略有疏忽并无妨碍,谁又知道底下奴才是什么念头?”颖妃顿了一顿,“不管怎么说,五额驸毕竟没有什么根基——”
弘历不免被颖妃勾起了慈父之心,因又怒道:“高云从可恶!竟敢勒索朕的额驸。”
“高云从?”颖妃挑了挑眉,“臣妾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上月跟长春宫宫女结对食的那个乾清宫太监好像也姓高吧?”
这桶油往上一浇,高云从还能保全身家就见鬼了:乾隆爷当场降旨,把高云从判了磔诛之刑。
海兰察也没能全身而退,被老泰山连黜三级,从一品的都统变成了挂二品衔的记名副都统。
寒苓自寿康宫出来,斜眼看着侍立身侧的大总管李玉说道:“后宫不能干政,我不便向你们打听,你们也不能随意向我透漏御前的消息,像高云从这等狐假虎威、欺凌国戚外官的奴才,恶行传到言官的耳中,你教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放呢?以后有这样的事,理应及时回给万岁爷知道才是!”
“主子娘娘教训的是!”李玉噤若寒蝉,“奴才今后必定小心谨慎、约束下人,不使今日之事再次生出。”
等信儿的和惠公主闻说圣意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又向寒苓问道:“皇阿玛还生气么?”
“无妨!”寒苓莞尔微笑,“这回教海兰察受了委屈,赶回府中,你代我向他道谢。”
“额娘的话好生见外,这也是我们应当做的。”这却是和惠公主的真心话:现任皇帝是她亲爹,下任皇帝是她亲哥,最受皇帝皇后宠爱的皇子都是她亲弟,降了三级不算什么,只要景仁宫立得稳,官复原职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寒苓嘱道:“你且回去,赶明儿再递牌子向皇上太后请罪,教海兰察谨慎一些,没有旨意传召,这段日子就不要进宫请安了。”
和惠公主点头答应:“女儿明白。”
处分旨意降下,色布腾巴勒珠尔、伊犁、布彦嗒赍、福隆安、德勒克接连上书,希望泰岳网开一面,对连襟从轻发落。
求情的折子被留中,皇帝指定了办案三人组,专门查办内监的违法问题。
三人组的头儿是敬郡王永琪,辅助他的也不是善茬——七额驸福隆安、履郡王永瑆,全都是底气十足的人物。
尤其是福隆安,他老子是当今第一权臣(傅恒为百官之首),皇帝是他的姑丈,又是他的岳父,皇子们都是他的表兄弟兼大小舅子,后宫的娘娘们,打头的皇后是他岳母娘,令贵妃是她姑妈的旧仆,舒妃是亲姨妈,婉妃是媳妇儿的养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连襟被太监欺负,哪里还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摩拳擦掌的摆出一锅端的架势,就差把全体内监一条绳拎出来打一顿再说了。
傅恒使劲儿把儿子往下按:“宁怪君子、勿罪小人,你给我悠着点儿——还有敬郡王和履郡王在呢!”
“敬郡王身子不适,履郡王还不知道是哪头的呢!”福隆安撇了撇嘴,“儿子要不顶起来,以后也像海兰察一样被太监踩到脚底下去了。”
傅恒想打人:“你以为五额驸是平白被高太监欺负的人吗?”
“嗯?”福隆安茫然问道,“难道不是!”
固伦额驸秩同固山贝子,论品级,傅恒这个一等公还要低上一级,傅恒忍了又忍,总算没把脚跟抬起来:“你给我老实些,按皇上和皇后的意思行事就对了。”
寒苓也没想着因为一个高云从结怨整个后宫群体,趁着弘历在景仁宫留膳,寒苓提出了“将后宫事务悉报御前”的建议。
弘历十分不解:“你不是一贯信奉男主外女主内吗?”
“从前还好,臣妾勉强能够支撑,饶是如此,后宫还是出了不少岔子,臣妾并非妄自菲薄,要换了旁人,也未必能比臣妾做的更好,思来想去,只能托付皇上担待一些。”寒苓笑道,“也不是劳动您事事过问,后宫中拣着紧要的打发人跟李总管说,赶您用膳,像听闲话一般过了耳朵,有不足的地方加以指证;倘若无趣,权当是个消遣未尝不可。”
侍立一旁的总管太监李玉头皮发麻:不会有坑吧?
弘历沉吟片刻方道:“从前的事也不能全都怪到你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