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月白色身影站立庭院中,望着天边圆月苦笑连连。无心啊无心,你给自己取名无心,不就是想要独身一人,不为情意所困吗?如今怎么……竟有些心思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月牙儿啊,我不舍得让你受伤,受委屈也不行!
☆、54
54
白无心走后,我一直没睡。脑海里残酷的梦境依旧盘旋在眼前,挥之不散。我该如何改变这个结局,又有什么能力来改变。这个问题缠绕着我,令我心烦意乱。
后来敲门声响起,到了喝药的时间,他端了汤药给我,怕我喊苦,特意备了蜜糖,很是贴心。我望着这个本不相识,却因造化而相熟的人,突然有了想法。或许就是上天,给我的一个选择。我想我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第二日,天不亮他就把我喊醒了。困意涌现,我蒙着被子不愿起床,白无心却说,如今神侯府四大捕头都在,不去的早一些,被逮个正着,他可是要受苦的。
我一想也是,就怕他们不由分说动手动脚,再把白无心打残了,如何是好。只得乖乖起床,任由他背着我飞檐走壁的往神侯府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他给我讲了前两日神侯府是如何大闹神通侯府的,又是如何翻山倒海寻了汴京城的,后来有人瞧见一位青衣女子,从神通侯府出来后,神色恍惚,昏迷不醒时,被一白衣男子抱走了。都说是贩人的骗子,只有神侯府的人知道,定是那采花贼白无心无疑了。
不是他不想在让我待一段时间,而是再待下去,那处宅子,就要被翻出来,自个儿又少了一个窝,亏本的买卖,索性就把我还回去吧。
我敲了他的脑袋,表示不满。
最后我让他把我放在神侯府门前的巷子里,怕再往前被守卫瞧见了不好。受蛊毒影响,我内息紊乱,不能久站,只得坐在巷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冲着要离去的白无心说道“白无心啊,你虽为盗贼,但在我心里是这个!”
说罢我伸出大拇指,朝他比了个棒的手势,也不知他看懂了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笑,朝我挥挥手,消失在青砖巷子里。
今日的风很大,我坐的有些冷,但还是等他走远了,才扶着墙面缓缓回了侯府。
第一个发现我的是银剑,我敲开了门,他看到我惊喜万分,只喊了一声姑娘,疯跑似的入了小楼那条路,不见了踪影。没一会儿,我听到石阶上轮椅滚动,急切而慌忙,我站在门外朝着那张略有些沧桑的面孔,咧嘴笑了起来。
只是短短几日,像是过了好多年,我跌跌撞撞向着无情跑去,眼看就要摔倒,还是被他抱在了怀里。这么温暖的怀抱,又让我想起毁诺城冰雪严寒的那一刻,鼻尖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心儿!”无情抱着我,双臂力道有些重。我亦是紧紧抱着他,环着那硬朗如钢铁的腰肢,将一颗脑袋全埋在了他的怀里。
“去追!”无情冷冽的声音在头顶想起,金银二童得了命令,转眼就不见了。我知道他是要追白无心,也没阻拦,因为他已走远,就算是追命师兄,也不可能在追上去了。
“月牙儿~”我在无情怀里蹭了蹭脑袋,偷偷在他面前喊了一声。仅是这一声,便令他浑身一颤,拦着我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看着。往日那双不动声色,清冷绝情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我没事,没有人伤害我,只是从神通侯府出来,想起往日记忆,一时情绪激动,害得我昏迷不醒。”我知道这几日他定是没有好好休息,双眼下的淤青足以证明一切“是白无心救得我。”末了我又加一句,怕他会对无心产生误会。
无情幽暗的神色里,微光闪了闪,紧抿的薄唇终于开了口“你为何要去神通侯府,方应看可有为难你。”
我愣了几秒,没想到这个问题,只得如实说道“我看师叔喊了你们商讨要事,一时无聊就跑了出去。路过神通侯府,恰巧碰见方应看的小厮在门口,就被他领进去转了转。没想到出府得时候,脑海里浮现了太多回忆,一时未能承受的住。”
真假参半,我并未将一切都告知无情,因为我知道,这样并不能解决什么。这番说辞,似乎不能抚平他心中疑虑,可我知道,他绝不会再去追问“只是闲聊几句,并未受到他的威胁”
“这几日昏迷不醒,睡梦中竟是忆起以往。盛家庄的日子,还有你。”不管他如何猜想,此刻的我,只想贪图这一时得温存“你就是我的月牙儿,我在也不要把你忘记了。”
或许这就是我存着的意义,也是我穿越千年所要继续完成的事情。
无情拉过我的手,将袖口卷起。只见右手腕的脉印顺着胳膊欲要将肩胛处攀起,他望着我的神色里,掺杂着太多莫名的情绪。我知道他定是忧心,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无妨,便是心儿记不得,只要我记得就好。”那些阴暗,龌龊,血腥的场面,只需要他一个人记得就好。无情摸着脉印纹路,眉头紧锁。虽然赖神医从来不曾说过这病症由何引起,也不曾说过如何医治。只说脉印变化需及时告知,可见这脉印发生变化时,情况也是极其恶劣吧。他倒不想她忆起往昔了。
“魂牵梦绕的人在汴京,在神侯府。哪怕我身在千里之外,亦是心安。因为我知道,你与我同在一处,小楼轩窗入眼是你,长街短巷相伴是你,我心足矣。”
“而你记不记得我不重要,幼时光阴赐予我的美好,由我句句说与你听。”倘若那些令人难忘的时光,需要用半生性命来铭记,这半生,也向他一并讨了,只求眼前人,一生只得喜乐,不得忧愁。
“不,我不想忘记月牙儿。”我抬眼望着那个满是神情的男子,心中暗下决心,这一声都要好好护着他,人世间的不幸,多半降临到他的身上,他该享受着寻常人的快乐。
“哟,小师妹这是想大师兄了。”转角处声音响起,不见人便知晓是追命师兄了“不过我可得说你,不吭响的找不见了人,可把大师兄担心坏了,你得补偿。”
“好了,既然小师妹平安回府,你也该反省一下为何总追不上那个白无心了吧。”
无情身后,三个人并肩走来。铁手和追命在对话,只有冷血师兄,见我无恙,便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二人说话,不言不语。
“那可不行,我得为大师兄讨点什么啊,是不是大师兄。”他腰间的酒葫芦晃动,怕是又没了酒喝,我离开无情怀抱,起身对着追命师兄说道“那我去给你打一壶好酒?这样追命师兄就不会再打趣我了吧。”
“怕是他这两日累坏了脑子,喝酒不成,熬点药膳吧。”铁手师兄拍着追命师兄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都这把年纪了,少喝点酒吧。”
追命摆摆手,一脸认真的样子对我等说道“那可不成,我这喝酒,就跟大师兄离不了灯油一样,一时半刻还行,时间久了,可是要出毛病的。”
“我能戒了灯油,你可否戒了酒?”无情不动声色的说着,愁绪终是不见了。
“灯油可是师父的命令,至于喝酒,师父没说话,你们可不要起哄啊,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少喝一口都不成。来,师弟啊,你还小,应该体会一番滋味?”说罢搂了冷血就要让他尝一口,只是那比起无情还要面无表情的冷血师兄,缓缓扒开追命的胳膊,抱着剑离开了。这个时辰他应该去武场练剑的,怎能与他们在此浪费时光。
只留下“师兄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就抛给众人一个背影,转眼就不见了。
铁手摇摇头“你可别带坏了师弟,他剑武成痴,陪你喝酒,只会耽搁他修练剑术。”
“这些年轻人……”追命自个儿拔了酒葫芦塞儿,能喝了一口酒,只觉得精气神十足,熬了两宿的浑噩感,算是消了些。
我听他们几人一人一语,再看无情神色松快,心中舒缓了不少。只有在至亲面前,他才是最轻松的样子吧。那些外人跟前带着的面具,才会得以卸下。
许是站的久了,我双腿有些发软,踉跄两步,扶稳了无情椅背才堪堪站直了身形。
“心儿病症复发,身体虚弱不堪,如今赖神医在赶往汴京城的路上,还请追命师弟前去通告一声,脉印有变,望神医速来。”无情抱起我,对着二人嘱咐一番,就去了小楼。我本想安慰他两句,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