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心急啊,好歹也是跟着无情师兄混的,遇到事情起不上一点作用,真是令人觉得难受“可最近你在为我的事情奔走,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还有……”
我懊恼地说“你故意支开我们,是因为我在的缘故吧还让我闭上眼,这是第二次了,在你心里我那么胆小吗”我嘟囔着越想越丧气,语气都变成了抱怨的口吻。来到古代后我的所学通通派不上用场,虽然身负武功却不能灵活用它,还比不上金剑银剑两个小孩。
“你,误会了。”他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很轻,像吹开一片遮月的乌云“从前你在信中说过,看见血腥之景,会想起盛家庄的噩梦,那些事,我不愿你再想起了。”
那个噩梦么……梦里的场景,呼喊,确实让我如坠深渊,陷于无边的恐惧。
“不害怕么”
“嗯”
他低下头,轻轻揭开药罐,药草苦涩的味道钻进鼻尖“这样的我。”他的指尖上有染血的风沙,仔细用白绢仔细拭了,才去蘸罐子里的药膏。
“江湖上的人叫我无情,因为我出手,确实无情。这样的我,不害帕么”
当然不帕,我在心里轻轻地想。你是在杀戮面前才让我闭上眼,擦净指上鲜血才为我上药的人,是很温柔的人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回答的十分认真“对付恶人要用更恶的手段,我明白的。”
他仔细地将药推开,梅的清和药的涩萦绕在一起,在轿中丝丝缕缕钻进心里。
“是啊,”无情淡淡一笑“太久没见,一心想着护你周全,忘了你一直是天不帕地不帕的雪儿,我知道了,这些事,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我点了点头,蓦然听到他的解释,这段时日以来的不安忽然卸下。虽然我还不知究竟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但就是他这一缕哪帕凛然杀意中都葆有的温柔,让我觉得温暖让我想要努力去弄清楚这一切。我们没有再说话,无情安静地替我上药,他的手,白晳纤长,指节深明,落指又极轻,半点没有了方才对敌时的凌厉逼人。
这像一双抚琴的手,侍花的手,琢玉的手,独独不像双杀人的手他指尖冰凉,我却脸上有些发热,扭过头。
无情合了药罐,看我如此询问道“怎么了疼吗”
我果断摇头,想到之前无情看到我赤足时的拘谨,又将衣服拢了拢,想遮住肩上那一块裸露的白晳。我原本是毫不在意的,不知为何,此刻也觉得这一块裸露的肌肤白得刺眼了些。
“公子,搜到了腰牌和信函。”金剑的声音在轿外想起。
“收好,到碧血营后,交给种帅。”
无情看了一眼我破损的衣服,松了领口,欲解下披风到一半时却停住了,转身出了轿子。我一怔,我以为这种情况下,男主角通常会毫不犹豫解下衣服给我披,没想到无情师兄居然把我给抛下了。
“公子,这可是你的”金剑不知看到了什么,陡然说了一句话。
“接着。”轿帘微微一抬,他只将手送进轿内递来一物——是段金蚕丝和一根金针,针虽极细,上面却镂有细客的暗金云纹,显然是极贵重之物。
“用它试试。”无情说道。
“试……什么”
“缝补一下,应该很快。”
我惊呆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在现代的时候,我哪里缝过衣服如今拿着针线,只觉得头疼,我捏着针声若蚊喃“可我……不会缝”
银剑听后,捂着嘴咳了几声“咳咳……叶姑娘,亏你还是个姑娘,怎么这都不会别的自在门弟子可不像你这样啊”
“我会,我去帮姑娘……啊”金剑自告奋勇要来帮我缝衣服,轿帘刚掀开一个角,倏的又放下了,显然他又被拽了回去。
“咳咳…要不,把你衣服借给我遮一下”好吧,我承认我有一些小小的私心,这是人之常情啊。
无情听我这么说,沉默了半晌,而后幽幽叹气“碧血营是肃穆之地,你若披着我的衣裳进了军营,对你,不好。”
“喔…”我心想你考虑得还挺周全,只是心下有些失落,看着针线比划着如何能将它缝的好看一点。
长久的沉默,我深刻地体会到了无情此刻内心的天人交战“金剑,你教教她。”
金剑接到命令,再次抬脚往轿子里进“哦”
“就在这教,别进去。”
“知…知道了”再次掀起的轿帘又放了下来,他默默收住了脚,心中滋味千百。
在金剑银剑你一句我一句的指导中,还有无情忍不住的提点下,我终于歪歪扭扭地缝好了衣服。
过程艰难,可想而知啊。针脚实在有些丑陋,样貌也是惨不忍睹,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掀开轿帘,拿着衣服强装镇定“喏,缝好了,还成吗”
“哈哈哈,叶姑娘,你这针法可真是”嘲笑的话还没说完,银剑忽然语气生硬“相……相当不错!”
这句赞美来得太过突兀,我讶异抬头,看见银剑摸着后脑勺,笑容僵硬,无情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来,看见我的针脚,唇角一漾低笑道“嗯,确实不错,我们走吧。”
好吧,确实不错就等于很好的意思了,我安然收回了衣服,一行人继续往前大漠深处而去。
☆、23
不多时,碧血营到了。恢弘壮丽的大漠风光里,军营之中将士们身着盔甲,威武雄壮。我看着他们整齐有序的走过去,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情,这些人远离家乡与亲眷,只为守护国土,岂不知这番景象,又能维持多久。不容我多想,无情便将我送去厢房休息,经过白天的折腾,我确实是累得不轻,不多推辞进了门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阵阵马嘶,我从梦中惊醒,坐起身,陌生的环境令我有一瞬间的迷茫,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像是刚放进来的。
“我怎么睡得这么死,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一旁叠着我的衣物,昨天被我拙劣绣工补好的地方显
然已经被人重新缝过了。未时,耀日西跌,我腹中饥肠辘辘,看着饭菜认真吃了起来。也不知睡着后无情师兄有没有来过,现在在做什么。
饭罢,我收拾了饭碗,推门而出,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士兵,低着头在纸上认真画着什么。
“请问昨天有谁进来过吗”我来到他跟前,轻声问道。
那士兵埋头苦干,也不抬头“只有仇大姐来过,无情大人问过几次姑娘的情况,但并未进门,姑娘有什么事吗”
看来是无情叫人来帮我做了这些,只怪我睡的太沉,一点都没有察觉。这士兵埋头画得仔细,我不由得凑近了些“你在画什么一只猴”
士兵听我这般说,忙将手中画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羞涩的抓着头发说道“嗨,我就知道我画得不像,不画了。”
我捡起揉皱的纸团,又认真看了看,呃,还是像一只猴,许是我说的太过分了,对着那人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
我拿着纸思考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你…这是在画…心上人”
士兵听罢满脸通红“什么心上人!”
而后又沮丧不已“刚才无情神捕向我查证邱平川的事,问起他的样子,我就想给他画下来,多少帮上一点忙,可是……”
我听了一会算是明白了,这士兵叫程平,素来崇拜四大名捕,见无情在查问一个叫邱平川的人,问及他的相貌,便想帮忙画下来。可惜画得不像,正急得挠头搔耳,我索性接过纸笔给他回幅新的。
“姑娘,行啊!才几笔就画得这么像!不过这里得改改他右手的无名指断了。”他坐在我身旁,指着画上的手指指正。
“断了这倒是个特征。”我依言修改,程平看着画像说起这人,他总和马队在一起,四处奔波的没个定处,我就又给他的眉眼间添上几笔风霜。
“你把这眉眼画得正气点,他不是坏人。”
我有点好笑“哦,你怎么知道”
“他为人仗义,武功又高,挑马也是一把好手,经手的马都是头马,连金人都夸。”
“而且他这八年来他一直和大家同吃同住,大伙都挺喜欢他的,不像是坏人。你说无情神捕查他干什么不会真犯事了吧”我看程平说起这人的时候,目光炯炯,敬佩不已,想来也是行事风格颇为稳重。
我看着他笑道“你担心他被冤枉”
程平摇摇头“四大名捕绝不会冤枉人!我,我相信他们!”
我不禁有些发愣,在现代的时候,你很难相信还有人会这样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们是会为我们出头做主的人,能为他做一点事,感觉我也能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