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未落,就看见无情出了手,暗器却不是向着巨石去的。银珠击中了—旁男子的手腕,让他顺势接住了妇人脱手飞出的竹篮,里面装着一尾鱼和几个鸡蛋。而那位妇人,早被人推开。倾倒的巨石被一双大手稳稳托住,那人背影如山岳般坚定,化解了这场危机。
妇人含泪感激“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她哄着孩子,接过竹篮,数了数鸡蛋;确定一个没碎后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我这才注意到她裙摆残破不堪,是光着一双脚在码头上走。
我惊讶地问无情“你怎么知道他能托住巨石?”要是算错了,损失的可不是一筐鸡蛋而是码头上那英武的男子。
我看到那人转过头来,看向我们,压了压斗笠檐,无情也微微颔首,表示回应。斗笠檐、沉稳的大手、坚定的背影、和无情心领神会的默契股熟悉的感觉复又涌了上来,他是……铁手!
一旁体型肥胖面容凶恶的男子,他指着假山上的石头厉声问道“怎么搞的都不想活了这可是皇上的寿礼,要是磕了碰了你们都得没命!”
无情目光一紧,像看见了极厌恶的东西。那个官威甚盛的胖子腆着肚子小跑了过来,沿路掷出一串治人死罪的话。
铁手抱拳行礼:“朱大人。”
朱勔傲慢的瞧着铁手,态度恶劣“铁捕头,是你”
我抬眼望去,只见假山石上赫然印着一掌,显然是极深的内力而为。感叹铁手师兄的内功果然厉害啊!
我看见这巨大的假山石和那位“朱大人”,忽然想起北宋时劳民伤财的“花石纲”。那个去各地搜集奇石,谄媚求荣的贪官好像正是叫朱勔。于是询问无情“他是朱勔”
“不错,就是他。”
我还没来得及数落这位贪官的罪状,就听见他高声惊呼“铁捕头,这…这掌印是怎么回事这太湖寿石的“玉意玲珑”可全毁了啊。”
铁手道“方才事出突”
“朱大人。”无情沉声开口,打断了铁手的话。
朱勔闻声回头,看见这顶轿子,露出极为不喜的表情“原来无情神捕也在这儿,神侯府盯得倒紧啊。”
“这石头下货时我正巧路过,见上面有个掌印奇巧有趣便多看了一会。不知如此巧物天成,朱大人从何处得来”
“哼!怎么可能是天然的,分明是有人按下的。”
无情淡然道“哦若非天成,难不成是朱大人留下的”
朱勔听此话怒气冲冲“这怎么可能是我的掌印你看清楚了”他边说边将手掌覆上了那块太湖石,只见轿帘一卷物倏地疾射出去。那块太湖石嗡鸣一声,竟碎裂开来,哗哗撞进了汴河中,激起浑浊一片。
“你…你”朱勔惊得脸色煞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感情这是阴了他一把。“这可是给皇上的寿礼,无情,你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无情冷着一张脸质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的罪”
朱勔脸一黑,又提了音量,中气十足地开腔“我是问不了,待我请示了蔡相,还会帕你们神侯府不
成”
“朱勔,动动你的脑子。在场皆人证,这石头是被你推进河里的,要问罪,第一个该诛的是你。”
“哼,我知道你端的什么算计。但对付你用不着什么高明手段。”朱勔目光滴溜了一圈“我就算动不了神侯府,今日这些运送寿石的人,可一个也跑不了!”
周围的劳工一听到朱勔这话,立刻露出极哀求的神色望向轿来。
我怒急“无耻!”
无情按住我的手,冷冷开口,如金石鸣玉“朱勔,我劝你最好别动这个念头,今日之事,我碰上了就管定了。我是捕快,缉人定罪全凭证据,朱大人若要问罪,就请拿出证据来。”
铁手清了清嗓子,将朱勔拉至一旁“朱大人息怒,铁某知道朱大人方才之所以推石下水是体恤百姓,以免圣怒怪罪,铁某承了朱大人这份情,离皇上寿辰尚有时日,寿礼一事再做谋划不迟。今日
之事并非吉兆,若传进了宫中,帕是要影响大人仕途大人还请三思。”
铁手顺势给了朱勔一个台阶,朱勔没再发难。无情放下轿帘,驱轿离开,悠悠抛下一句话。
“朱大人,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但若祸及无辜朱大人请记清楚了,神侯府必公事公办。
轿子渐渐行远,我仍旧愤愤不平,这朱勔真不是好东西,那花石纲也不知害了多少人“还好今日你和铁手师兄在。”
“二师弟忠厚,对付这种老奸巨猾之人,难免着了他的道。”
“这花石纲真害人,我以前难以想象,今日亲眼所见真是一点不假。”怪不得宋末年代会有被迫上梁山的好汗,如此搜刮民脂,劳累百姓,朝代怎能长久。
“嗯。那块石头如果要送进宫,一路上过街穿巷,只帕要拆掉不少屋舍,伤着不少人,今日就地毁了,免去许多麻烦。”
无情看着我安慰道“好了,虚惊一场,别坏了心情,前面就要到了。”
柳梢风静,芦苇千重。我看着秀丽风景和无情沿着芦苇荡慢行,耳畔鸟儿啁啾,心中思虑减消。我们宜在岸边,无情教我辨认鸟儿的叫声,我们一起数了鹧鸪、白鹭、林莺,扑了胖胖的大山雀,看鹈鹕衔鱼和盘旋在天上的凤头鹰。
我心下欢畅,奔跑在岸边,无情在风里微笑地看着我,忽然脚下踩到一片软腻,只听见一声细弱的呜鸣。心下大惊,拨开草丛,吓了一跳。气氛一下子凝滞,草丛里横卧着一只大猫和三只小猫身体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只有一只还微喘着气,是我刚才踩到的那只。
无情皱眉“看样子是中毒。”而后指了指那盘吃了一半的包子,已经发黑了。
我蹲在一旁看着它们埋冤着“为什么这里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了!”
“生而为人,免不了被命运摆布。强者鸣不平之事,懦夫却选择欺凌弱者。”
我黯了黯,将小猫抱在怀里站起来,它嘤咛了一声若蚊喃。
“你要救它”无情垂眸轻声道“它恐怕活不成了。”
“总要试一试,它一定很努力才活下来,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我抚摸着小猫的脑袋,灰土土的一团,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都顽强不屈的活着,我怎么舍得放弃它。
无情沉唅片刻,微微一笑“好,那我们回神侯府。”
☆、13
回到神侯府,无情取来药罐、纱布,为小猫处理伤口。我寻到清水食物,可它只是嗅了嗅,尝也不尝。
“它的腿断了。”无情为它细细查看伤势。
“能治好吗”我在一旁静静看着,猫儿湿答答的毛皮皱成一团,很是可怜。
“不好说,你捉住它的身子。”
我抱住小猫软软的身子,无情摸到猫腿断骨的地方正一合,小猫呜咽了一声,恹恹无力地打颤。怕它害怕,无情从案上的罐子里取岀几颗糖球,放在小猫的面前揉了揉它的头“听话,我们不是在伤害你”
小猫踟蹰片刻,终于抬头舔了舔糖球。
突然他呼吸急促将猫儿交给我:“好了,抱它去你房里,明日我再给它换药。”
我看师兄低咳了几声,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他转身急匆匆地进了内室。我不知情况,看着无情身影关心不已“师兄”
无情师兄并未回我,这时内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我心中越来越不安,连忙跟了进去。只见无情师兄撑在药柜前,大口喘着气,他解开了领口,面色惨白。
“师兄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惊惶之间我忽然想起,无情的身子从以前就一直不大
好。正无措之际,门外响起叩门声。
“公子!”是金剑的声音,我急忙应道:“无情师兄他……”
无情慌忙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边低声嘱咐“说我不在。”
金剑疑惑道“叶姑娘”
我心中一阵不安,看着无情回应道“他、他不在。”
金剑听闻更加疑惑了“可我方才还看见公子和姑娘一起回来。”
“有个急、急案,他出去了。”
“哦”金剑将信将疑地离开了,我听到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才舒了口气,可一旁无情喘得厉害,我很害怕,低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旧疾”说完指着我怀里的猫,我立刻明白过来。无情是哮喘发作的症状,应该是猫毛诱发了无情的哮喘。我迅速将小猫放去了隔壁房间,打开了窗户,让空气流通。又帮无情找到药,喂他服下,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金剑知道”
“这旧疾已多年未犯,不需要让他们担心。况且他们若知道了,这猫就留不住了。”无情服了药,脸上有了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