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楚尧道：“五皇子，一起罢。”
他能拒绝吗？郁陶识趣道：“好。”
踏上皇帝座驾，郁陶扫了眼宽敞的马车，坐在一角，离楚尧远远的。
马车不小，可与楚尧单独处在一处，郁陶就觉得这空间狭小的紧。
楚尧看着他，指了指对面，道：“坐这。”
郁陶看了他一眼，慢吞吞挪了过去。
楚尧又道：“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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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楚尧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郁陶心头。
怕他？
谁怕他啊，反正本殿下不怕。
郁陶当即摇头，诚挚表示：“不怕不怕，陛下英明神武天人之姿，勤政爱民勇猛不凡............我崇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怕陛下呢！”
在大凉时，他拍惯了父兄的马屁，赞美之词张口就来，还不带重样的。如今夸赞楚尧，更是信手拈来。
就是有段时日没夸人了，有些生疏。
郁陶笑眯眯，神情真诚无比。
楚尧：......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若是往后退的动作不那么明显，他或许信以为真了。
楚尧扯了扯嘴角，“你不惧我，后退作甚？”
郁陶当即停下往一旁挪的屁股，神情茫然，“没有没有，肯定是陛下您看错了眼。”
“陛下英明神武，让人崇拜，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远离你呢！”
楚尧：......
看着郁陶一脸‘我最喜欢你’、‘肯定是你看错了’的表情，楚尧心头微动，道：“你且坐过来。”
说着，他拍了拍距他不到一尺的位置。
郁陶：“......陛下万金之躯，唯恐冒犯了陛下，我还是、还是就坐这为好。”
郁陶实力拒绝，他才不要挨着楚尧。
方才用膳时，挨着他坐，简直浑身不自在。如今两人马车内独处，再靠这么近，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楚尧：......
楚尧心下无奈，斟了杯茶，饮了起来。
“斟茶这等事怎么好劳烦陛下您亲自动手，还是我来......”
郁陶没刹住，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最后在楚尧冰冷无情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耳边终于清静，楚尧饮茶，茶盏挡在嘴边，遮住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郁陶暗戳戳瞧了他一眼，见他是不再追究之前的事，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本殿下机智。
不然被狗皇帝抓了小辫子，肯定不妙。
楚尧放下茶盏，看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郁陶，问道：“香酥，可要吃？”
郁陶抬头：？？！
不是才用了午膳嘛？！怎么又问他吃不吃东西？！
郁陶笑了笑，“陛下，才用了午膳，我肚子、肚子还胀着，还是算了吧？”
楚尧颔首，也不强求，靠着身后软垫，阖上了眼。
怎么就睡了？
郁陶嘀咕，盯着他看了许久。
车轮滚动，压在石板上，吱吱作响，楚尧却没半点动静。
真睡着了？
在敌国皇子眼前睡觉，不怕他搞小动作，杀了他？
......应该不怕吧，那个黑衣影卫不知藏在哪个旮旯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只要他有动作，首先遭殃的肯定是他。
郁陶撇撇嘴，看着他，小心翼翼伸手，在他眼前不远处晃了晃。
郁陶：......
好吧，真睡了。
——真好！
郁陶吐了口气，目光肆无忌惮的黏在他脸上，描摹着他的容貌。
在宫外，楚尧似乎放松了许多，不似在皇宫内那般严肃。靠着软垫，阖着眼眸，无端生出一股子慵懒的气息，柔和了他锋利的眉眼。
真俊朗！
不愧是本殿下看中的脸，就是帅气！
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梁好看，嘴巴好看，连下巴与下颚线都十分好看。
郁陶眼里满是笑意，只是，想着留在楚尧养心殿内的猫，郁陶就不由来气。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狗皇帝也就长的好看这一优点了。
郁陶神情不忿，将之前夸人不带重样的话抛在了脑后。
郁陶目光灼灼，犹如实质，楚尧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睁开眸子，对上一双神情复杂，似委屈又似充满怒火的眼，楚尧不明显的一顿，问道：“为何看着孤？”
心里还在骂人，却被正主抓了包，郁陶：......
郁陶一愣，手足无措的移开视线，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没、没看......”
郁陶说着，尴尬的不行，抓了一块香酥，结巴道：“是、是我嘴馋了，想吃了。”
说罢，就立刻咬下一口香酥，像是在急切的证明着什么。
郁陶垂着眼帘，因着咀嚼的动作，两颊一鼓一鼓的，楚尧目光落在他脸上，笑了。
低沉的笑声响起，回荡在对郁陶来说，并不算宽敞的马车内。
郁陶一口香酥噎在了嗓子眼，剧烈咳嗽。
“咳咳咳——”
楚尧：......
楚尧嘴角一僵，笑意荡然无存。
瞬间涨红了脸，郁陶拍了拍胸口，拿起茶盏就要喝。
可惜，没水。
郁陶：......？！
忍住心底的躁动，郁陶抓着水壶就要倒茶，有人却快他一步，倒了茶水送到他手边。
郁陶顾不上客气，开喝。
楚尧：“慢点喝。”
“咳咳咳——”
楚尧：......孤还是闭嘴比较好。
郁陶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放下茶盏，“谢谢。”
楚尧怕他又呛着了，继续咳嗽，闭口不言。
不说话？！
楚尧竟然不说话？！
郁陶瞬间来劲了，又说了一遍，“多谢。”
他眼睛明亮，真诚的望着楚尧，灵动的眼睛似会说话一般。
楚尧心神微动，淡淡应了声：“嗯。”
话音一落，两人皆不再说话。
狭小的空间寂静，似乎能听见心跳声一般。四目相对，郁陶旋即移开视线，低下头。
拧着手指，郁陶抿了抿嘴角。
不说话，尴尬。
没话找话说，更尴尬。
郁陶抓狂，本殿下为何要与他一同回宫啊？！
本殿下就应该坚持，与楚廷有要事相商，还需在宸王府逗留几个时辰。
只是，一想到楚尧冰冷的面容，郁陶......怂了。
车内寂静，车外熙熙攘攘，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郁陶动了动，瞧楚尧没注意他，掀起帘子一角，望向外边。
行人来来往往，三五成群，脸上挂着笑，在交谈什么。
街边满是商铺，路边转角处有行人驻足买商贩的东西，蹲下身与商贩说话，应当是在讨价还价。
郁陶看的有趣，上一次见到这番场景，还是在刚到大楚，要入皇宫之时。其时初来大楚，看哪哪都不顺眼，哪哪都不喜欢。
如今再看，倒是热闹繁华。
只可惜，来大楚也有些时日了，还没好好看过这繁华的楚京。
他居于皇宫内，出入不便，今日出来一趟，下次也不知是何时了。
放下帘子，郁陶坐直了身体，恰巧对上楚尧的目光。
郁陶忽然想到了什么，殷切道：“陛下，我可不可以同你求一样东西？”
楚尧：“什么？”
郁陶试探道：“就是、那个……我想要出宫的令牌，可以吗？”
楚廷今早上接他出宫时与他说过，出入皇宫需得楚尧口谕或令牌才行。
郁陶目露期待，眼巴巴望着楚尧，就盼着他点头。
楚尧也不辜负他的期待，与他对视颇久后，从马车暗格取了一物，放在郁陶身前。
“收好了，”楚尧道，“若是遗失了，孤唯你是问。”
桌上是一块小巧的令牌，坠着一条黑色络子，郁陶眼睛一亮，拿起一看，令牌一面写着‘出’，一面写着‘入’。
“你放心吧，我一定收的好好的，肯定不会丢！”
郁陶笑眯了眼，摩挲着令牌，似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
楚尧眼里闪过笑意，心里的天平又偏了偏。
郁陶打心眼里高兴，有一搭没一搭的主动和楚尧说话，忘了之前还在生楚尧将猫儿留在宫里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