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辉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也就在这里不走了,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听杜重瑕又在嫌弃他家亲爹了,沈星辉道:“人家不稀罕,我们走就是了!”
“傻孩子,别这么冲动!”沈万冲没动气,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
其实不止沈星辉疑惑,柳兆衡对此也是不明就里,很想问问缘由的,却又在伤痛困扰下,懒得过问太多了。
现在的她自知沉睡之时将至,她得赢下明天一战,拿到息夫人玉簪,再把玉簪交给族兄,这就大功告成了。
之后,眼一闭,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了,所以,她现在弄不清楚其他事,也没什么了。
只是在场这么多人,若是都把她守着,她一时清静不了,便无法计划明天比武的事,自己如今的状态已不便陪人家消磨时光了!
“多谢大家出手相助,兆衡无以为报,为表心意,这就起身来对你们一一跪谢。”实在想不出如何一起撵走这么多人,她只得出此下策。
“唉,你自己歇歇吧,谁稀罕你来跪谢。”蒋芝素扔下这句话,就带着灵兰先走了。
接着,关虔和李高义也嘱咐了商繁胥要照看好她,随即一并告辞了。
眼见柳兆衡已经站起身来,为防她真的跪谢,沈万冲也和沈星辉离开了。临走时他道:“世侄女,你这师父太不心疼你,看你说要跪谢也不拦着,老夫实在不忍心啊,只得现在先离开了,今晚再来探望你。”
柳兆衡本来想说今晚也不用来了,可下地才走一步,就觉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唉……”真是不顶用了!
沈万冲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要向自己下跪了,着急忙慌拉着沈星辉出门去:“星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随为父赶紧走!”
“啊,好痛,我有伤……”沈星辉被他忙不迭拖出去,一边走着一边嚎着。
眼下剩唐家父子还在了,杜重瑕把柳兆衡拉起来:“好了,这里没外人了,你就别坐地上了。”
“我就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家。”柳兆衡坐回到床边,随口找了话说。
“你已经麻烦了,别不好意思呀,反正人活着就是要给彼此添麻烦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来麻烦你呢!”说这话的是唐慎显。
柳兆衡看了看他,这人儒雅俊秀,一副风度翩翩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也还顺眼。
柳兆衡正准备对他说点什么,商繁胥却先替她来开口:“唐少侠,话中见真谛,兆衡如今身上有伤,劳烦众位出手相救,若改日大家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也一定尽力相助。”
“商公子言重了!”唐慎显拱手一笑,本想说以唐杜两家的交情,这点事就是举手之劳,但转念一想,这话他没说出口。
既然柳兆衡眼下安然无恙,杜重瑕嘱咐其余弟子继续去准备明日决战一事,就留了叶全、冯南烟和乌子缨没走。
接着,当着唐家父子的面,他开始布置明天决战的安排:
叶全对战司徒雅居
冯南烟对战徐骋
柳兆衡对战息律濯
居然师父就是安排她对战族兄,原以为自己的对手会是徐骋,因为九霄天出战三人,那才是相对弱的一个。
杜重瑕布置完了,问了一句:“你们谁有异议,可以提出来。”
问完这话,他看向了商繁胥,商繁胥被他这眼神看得十分坦然:“我没有异议,一切尊重兆衡的决定。”
柳兆衡和两位师兄互看一眼,都是点头说没意见。
“你不打算中途弃战的,对吧?”唐慎显见此情况,对柳兆衡笑问。
柳兆衡道:“谁知道呢,比武场上一切皆有可能。”
乌子缨道:“在决赛取胜选出最强门派后,入选前八强的门派,每个门派可以选一位没有战败过的弟子出战,此战的最终优胜者,就是本届武林大会的最强个人,小师妹,你要是除了门派第一之外还想争得一个个人第一,你就得全力以赴去对战,临到最后的决胜时刻了,别想什么弃战不弃战!”
柳兆衡听了哭笑不得:“小师兄,你可真是看得起我,你看我这样……”
杜重瑕道:“你这样又如何?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吗?为师说过,有伤不是你懒惰退缩的借口,打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明天,你不渴望取得胜利吗?甘心就此放弃吗?若是奋力一战,你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可若是抱着弃战的想法,你是不可能胜利的。”
“是,我自当不辜负师父的教导。”原本她也没有放弃的打算,拼命这么久,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杜重瑕道:“你是要不辜负自己!”
“是,我不会让自己留遗憾的。”
“记得当时你拜入为师门下,你说枢机库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老夫答应你的,若是你在比武中取得门派第一或个人第一,老夫会答应你一个要求。”杜重瑕旧事从提,帮她下定决心,“就算那东西其实你这义兄也可做主给你,但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好东西从来不是张口就能要到的,而是你自己创造出非给你不可的条件!”
“嗯,我知道了。”是啊,息夫人玉簪,她就要拿到手了!
杜重瑕见已经把柳兆衡说得顺服了,又转头对商繁胥道:“你心如明镜,多的也不必说予你听,你这义妹此番来到你身边,从商府出来一路至今,她因你遭受如此之多的苦楚,实在是不易……”
商繁胥点点头,也是认可这话的:“杜掌印,在下心知自己的义妹得来不易,不会去……”
“不必说出口,心里明白就行了。”
待众人走后,柳兆衡让商繁胥也赶快走,她只想静静养神片刻,随后就该琢磨比武的事了。
“也罢,我不让你分神了。”商繁胥没多说什么就走开了。
他出得门去,没几步就追上了慢慢走在前面的杜重瑕和唐嘉山等人,听得杜重瑕对唐嘉山道:“这招‘昨夜星辰’源自梦溪的信手拣来,她天赋卓绝,自然是运用自如,可及不上她此等天赋的旁人,想要把这招留为己用可就要费大力气了。”
在场除了他二人还有就是唐慎显,为了坦露此言,杜重瑕已经支开了叶全等弟子。
唐嘉山不住地点头,唐慎显也笑道:“是啊,你看那沈家父子用这招时从来都刚劲有力的,看上去无比悍勇,却是毫无美感,还是柳师妹运用得当,尽得真髓!”
回头看了一眼商繁胥后,杜重瑕故意道:“是啊,若非母女,如何能做到呢!”
商繁胥果然愣了一下,脚步也有所迟疑,但很快他还是追上来,当着三人的面,他道:“既然你们都已晓得,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杜掌印……”面对杜重瑕玩味的笑,他低头道:“兆衡正是你的……”
“我的女儿叫杜轻舟,不叫柳兆衡。”杜重瑕截断他的话,“既然这孩子以柳兆衡的身份来到这里,柳兆衡是你商繁胥义妹,其后才是老夫的徒儿,你这义兄想怎么关照义妹,老夫绝不过问,即便知道你联合了外人一再坑她,老夫想着让孩子历练历练也好,只要别丢了命去,也不会插手管太多,但武林大会之后,不日由你接任掌印之位,那时便是老夫的小轻舟归来之时,从那之后,世上只有杜轻舟,再无柳兆衡……”
唐嘉山也道:“是啊,小轻舟才不是谁的义妹呢,要是谁强要认亲,管他是什么来头,我们都不答应!”
唐慎显拍了拍商繁胥的肩,语气虽没有老一辈这二位那么压人,却是有着戏谑:“商公子,既然已坐拥掌印之位,何必苛求太多,自己量力而行吧!”
果然如此,商繁胥面上是被他们震慑住了,貌似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他一早察觉出杜重瑕对柳兆衡关爱太过,原来杜重瑕真是知道了!
还不算太迟钝嘛!
商繁胥的心中波澜未起,但面上却是始终震惊:“杜掌印,你听我解释……”
他装出不断央求的模样,虽然知道这也无济于事,不过,他很清楚,柳兆衡与杜轻舟,到底留下的是谁这可不是杜重瑕一人自说自话就行的,真要是到了那一刻,柳兆衡绝对会离开,师父也好,亲爹也罢,她想做的事,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只要那人在,若非让她彻底死心,再也无处可去,作为柳兆衡的她,是永远不可能受人胁迫成为杜轻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