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出来后问我借过两次钱,一次一千五,一次五百。我都借了。
再借也不会给了,老妈知道我现在不打工无收入,开始每月给我生活费,真好,那么大了还可以靠家里,捏着我妈给我的钱,我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可以靠家里养。
开学后我正常报道,上期末没及格的成绩让我汗颜。
这学期大家都开始找地方实习了,只有我无动于衷。
三宝好像真的和我分手了,我恍恍惚惚,像做梦一样。
萧衍和我联系的还是平淡如水,我越发发现其实我是不爱他的,只把他当成了过渡,一个古老的用新欢代替旧爱的方法。
三月萧衍陪我过了我二十三岁的生日,我自己和他几个朋友,圈内人。生日我表现很好,该开心就开心。饭后无一例外去唱歌,这些后来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是在酒店,萧衍问我吃什么,我说包子吧,和豆浆。
萧衍很听话的去买了,生日的第二天早上我吃的是包子和豆浆。
我和三宝那么多年,他没为我过过生日,我也没有为他过过生日,那么多年啊,一次也没有,很是遗憾,现在我才发现,那个算命的说的真准,我和他真的没有挺过二十三岁生日。
直至此刻我才发现,我和三宝真的分手了。
我怕我会难过,拉着吴乐去逛街,可哪里那么好逛,每条街我都和三宝一起逛过,想找个吃饭的地方,一抬头,也是和三宝一起来过的。我触目所及,都是三宝的影子,呼吸的每一寸,都是和他的一起空间。
我这才发现坏了,我还想着他,我还爱着他。
我心里空落落的,分手的不真实感慢慢强烈起来,我正常吃饭,正常睡觉,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二黑被抓了,送货的时候被抓的,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开始庭审了,我和吴乐老王都去了,律师念了很久的法律文件,开始辩护。
外面下雨的天气,里面却黏糊糊的让人想睡觉,辩护了两个小时,我没听懂,最后休庭。我们出去吃午饭,三宝也来了,大家一起吃了个饭,门口的小摊,三宝说他下午没事,一起听审,我们没说话,三宝还是那么活跃,反倒我有点拘谨。
吃完大家站门口抽烟,吐槽二黑太不是东西,一包货才两克,感情忽悠了我们这么久,不是这次被抓,大家都以为他足斤足两。
下午开庭,律师又开始念文件,长长的,律师年龄很大了,念起来没完没了,中途老王出去了,晚些时候就判了,两年。
我们出去都劝慰他的父亲,他母亲没来,在家带孩子。他父亲五十多岁了,有点显老,不知道是生活的压力所致还是为儿子操心所致,我看了好不心疼。
儿子不争气,苦了父母。
临走的时候三宝过来和我说话,简单的打招呼,然后又偷偷告诉我:“你知道老王中途为什么出去吗?”
我摇摇头。
他说:“你就傻,律师好几次念到二黑有个朋友小王,说的就是他呀,他肯定坐不住。”
我这才反应过来。
看吧,三宝总是这么有洞察力,比一般人聪明。
我开始失眠了,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有时候是三小时,有时候是两小时,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想着今天一定一夜好梦,结果还是在两小时后醒来。
我开始崩溃,为什么睡不着呢?
我开始吃药,野酒花、酸枣仁、谷维素。从最开始的一颗两颗到最后的五颗六颗,最高记录吃了七颗。
我头疼不已,睡不好让我白天很疲惫,我拒绝见萧衍,萧衍没有强求,他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不是特别喜欢他的那种,萧衍也开始试着慢慢放手了,失眠的痛楚让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开始抑郁。
有一天晚上我实在睡不着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我问她:“如果我和三宝和好怎么样?”
我妈沉默了一会:“乖儿子,妈真的不愿意……”我妈哭了……
我以为我会坚持的久一点,却在妈妈的电话里,断的分崩离析……
那晚我哭了很久……
我想到三宝,想到冰天雪地,想到冷,想到我一个人在雪地里穿行。
真想再回一次冬天雪地,听风吹着脸颊,感受着热血付出
把没能伸出手的胆怯放下
立在冬里,化作春风,我没有撞南墙的决心,你没有拉着我不放的勇气
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爱……
我们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心……
这个心承载了世间的屈辱
承载了道德的沉沦
承载了千年的孔子
承载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承载了金钱的不堪
承载了爱情的扭曲
承载了年轻
承载了骄傲
承载了我22年最多的泪水与委屈,承载了我的弱小
我的心,装的下我的生命,却装不下生命的轮回
我的爱,可以分给世上所有人,却独对你痛不欲生
我年轻过,我挣扎过
我没有勇气,我放手了
我以为执着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啥也不是,卑微的可怜,
我自以为是的痛,就像无数个早上升起的阳光,丝丝缕缕,
平凡,安静……
我以为我转身,世界就会跟着我转身
而我转身了,世界没动……
压死我和三宝之间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我妈,哪怕我再难过,我也要和三宝彻底分开。
我从未想过亲情会在我心里占据那么大分量,没想到关键时刻,亲情压倒了爱情。
我选择妈妈。
我努力的战胜失眠,小潘也消失了,打了电话给他,他说他回F市了,老家。
吴乐还是那样,比以前更萧条了,我选择离开这个混乱的玩乐圈,吴乐还在继续。
木子听说要嫁人了,吴乐还和九儿在一起,我想吴乐这次要和九儿修成正果了吧。
我在H市待不下去了。
我收拾了几件行李,去找小潘,我知道他最近难过,我也是。两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好活。
F市还是几年前来过,来考过美术。地大,人少,车少。
我和小潘租了个房子,没住在他家里,我们互相陪伴,小潘说他和那个哥哥分手了。
因为他有孩子了,他决定回归家庭,给孩子一个家。那男的拿了二十万给他开服装店,他接受了,所以他现在不缺钱,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就开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失眠了。
我住了几天因为妈妈那里有事,我去了她工作的小镇,一个经济繁华而小的小镇,真的很小,小的几圈就转完了,我在那里哪里也没去,妈妈不知道我的失眠,我表现的很正常,就是和妈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有点害怕、恐惧、手抖、不敢夹菜,和老爸在一起就没这种感觉,可能是老爸平时不管不问我吧,没感情,没恐惧。
老爸和我谈了三宝的问题,上来就说那个王八蛋根本不是真心对你的,一个吸d的人,他是把你当玩具。
我震惊于老爸语言的粗俗,也庆幸于相对于我谈了个吸d的男朋友,反而性取向都不是什么大事了,想着谈恋爱这事,竟然收获了无缝出柜的好处。
我在那里待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了,老爸老妈互相没有好脸色,要不是我在,估计他们早就对骂了起来。
我走了,回小潘那里。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我们都没去上学,老师也不问了,只当我们在实习。
小潘是个有原则有梦想的人,分手也是他所提的。
相比较于小潘的冷静,我就逊色很多。
不过不管冷静也好,逊色也好,我们还是人,有体温,有七情六欲,有失眠。
我和小潘保持着同吃同睡同住,一起失眠一起起床。
我们白天去逛街,去吃各种小吃,玩的精疲力尽,晚上回来继续失眠,我不知道感情能对一个人影响有那么大,大的出乎我的想象。
我们都对陌生人产生了抵触,小潘也是。哪怕是朋友我们也害怕。
房子在三楼,有一次小潘下楼扔垃圾,正巧二楼有人出门,他吓得又把垃圾拎回来了,回来告诉我,我们俩个抱在一起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潘说他好想哥哥,我说我也是。
我问小潘:“如果当时在那个房间里我遇见的不是三宝,还会不会有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