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扒拉着面前的米饭,“没钱,少吃点吧。”
方生“哦”了一声,把自己的米饭匀了一点给他,“我知道这种,帝国总裁老父亲逼自己儿子回来继承家族产业,但是小少爷不肯,于是落魄出逃,结果被家里停了卡,被迫过着苦日子。”
“你这什么狗血脑残的剧情,我家没产业,就一普通的小康水平吧。”陆定咽了两口米饭,继续道:“就自从我开学和我爸妈吵架,我就再也没接到过他们的电话,也没给生活费。其实我这人平时还挺和气的,对除了我爸我妈之外的人都没怎么炸过毛。”
方生看了看他,又从碗里夹了块红烧肉递到陆定嘴边,“那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陆定很自然地吞下红烧肉,还顺嘴咬了一下方生的筷子,“这不是刚报名参加了知识竞赛嘛,据说第一可以获得五千的奖金。”
“第二才三千。”
陆定白了他一眼,“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96分?”
方生抬头冲他笑了笑,“确实没多大的信心,98分。”
“我发现你是真的会杠啊,你是国家级的抬杠运动员吗?”
“我是体操运动员谢谢。”
陆定发现他总能被方生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这样拌嘴还挺好玩,他平时逗安绍文都没觉得这么好玩过。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陆定收拾了餐具,拄着拐杖往清洁台走去。
方生把自己的餐具摞到陆定餐具上,“下午在兴川剧院有我喜欢的一个乐团在那演奏。”
“能不能带我一个。”陆定毫不犹豫地问道。
“好吧,”方生笑了一声,“刚好我有两张票。”
陆定放好餐具,跟在方生背后:“那车费我包,咱们这去兴川剧院还挺远的。”
盛情难却,方生点点头。
陆定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和方生一起去。
他一个五音不全、非常非常不擅长音律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去听乐团的演奏。
想当年刘晓霞女士送他去学二胡,他学了一个月拉出来的声音依旧和杀鸡一样惨不忍听。
别人的二胡声铿锵有力气势磅礴让人听了耳朵怀孕,但他的二胡声,大概能让人家耳朵坐胎非常稳的人流产。
还有她老姐,学了一个月的古筝,坏了人家琴行三把琴。
这大概就是遗传吧,而且绝对是遗传他老爹的,他老爹的歌声,让人听了流泪。
等到宿舍的人都去参加下午的军训了,陆定和方生他们两个瘸子才打了车去了兴川剧院。
“方生,你最喜欢什么乐器?”
“我喜欢听钢琴曲。”方生挑了中间的位置坐好,看向宽大的舞台。
陆定哦了一声,也转头看向舞台。
第一支乐团正在入场,这次的乐团演奏来了很多著名的大型乐团,中西方都有。
现在在台上准备开场的,是一只民族乐团。
陆定瞟了一眼二胡方队,如果他是个音乐奇才,估计也能在这样隆重的舞台上闪亮登场然后帅气地拉奏那些了熟于胸的曲子,最后迎来一片不绝的掌声。
想着想着就摇头晃脑起来,凭空拉奏,装的和自己是个大师一样。
这一切都被坐在旁边的方生看在了眼里。
“你喜欢二胡?”方生问。
陆定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我学过,但是没学成,然后就放弃了。”
方生勾起嘴角笑了两声,“你怎么不坚持坚持,说不定学的时间久了就学成了呢?”
陆定挠挠头,说道:“我这种没有一丝丝音乐天赋的人,还是不去浪费时间了吧。虽然我觉我应该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但是没希望就是没希望。”
主持人已经拿着话筒在台上站好,背后是已经准备好的民乐乐团。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兴川剧院,我是本场音乐会的主持人。今天下午一共有四只乐团将在这里进行演奏,话不多说,第一支乐团是传统民乐乐团,带来的是一首古风合奏曲。”
全场沉默几秒后,听到一声轻快的琵琶声,前奏细如涓涓流水,不断萦绕在剧院中。
当众人还沉浸于窃窃私语的琵琶琴音时,一个鼓点叩动了所有人的心弦,紧接着,二胡,笛子等众多乐器逐个加入,震撼全场。
一曲奏罢,观众纷纷起身拍手叫好。
方生拉着陆定重新坐下,“你个瘸子还硬要站起来干什么?”
“下一个就是管弦乐队了吧?”陆定问。
“对,我喜欢的那个钢琴家就在里面。”
陆定把身子微微凑近方生,“你个农村孩子,怎么就喜欢上钢琴了呢?”
方生向远离他的方向斜了斜:“怎么,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陆定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你喜欢钢琴为什么不去学?”
“我和你一样,五音不全。”
陆定跟着方生的眼神,一齐看向舞台。
一架漆黑亮堂的钢琴摆放在舞台横向的中央、纵伸三分之一处,演奏者依钢琴坐,右脸方向面向观众。
方生侧过脸,压着嗓子说道:“我曾经听过这个钢琴家的独奏,简直是天籁之音。”
陆定看见方生正经的样子就想开玩笑:“这种高级钢琴家还会进村巡演啊?”
方生脸上的笑容立马变了样:“我发现你比我能杠。村里人这个梗能不能过了?我是前几年去上海参加体操比赛的时候,主办方送的票,这才有幸听了一场。”
陆定朝他吐了吐舌头,“就逗逗你,怎么就这么经不起逗啊?听歌吧,听歌。”
旁边这个人有点可爱了。
第13章 烤鱼店的烛光晚餐
听了半天之后,陆定大概知道了这人为什么喜欢听钢琴曲。
即使混杂在乐团中,钢琴的清澈、雄厚、起伏跌宕都能给整首音乐点一笔睛。
“方生。”陆定偏过头,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
“没事,就叫叫你,觉得你名字好听。”
“……”
这场音乐会刚刚结束,陆定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比起前段时间的飞扬跋扈,陆定觉得自己现在很容易就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就像现在这样。
“妈。”
“定定,”电话那头,虽然刘女士很刻意地使自己语气平缓,但是总藏不住那一丝丝的□□味,“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陆定舒了一口气,“就那样吧,跟姐姐借了钱,没饿死。”
“你姐一个刚刚参加实习的学生能有多少钱,行了,我给你打点钱,”老妈顿了一下,问道:“最近的那个全国的金融知识竞赛参加了吧?”
“参加了,后天就是省赛了。”陆定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跟着方生,人太多,腿又瘸,怕和方生走散,就伸出手揪住了他衣服的下摆,拐杖抱在怀里,一蹦一蹦地往出走。
“爸爸妈妈最近都忙,没空管你,等到最近全国决赛的时候我们去现场看。”
陆定“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接着就收到了刘女士的转账,一万块。
“方生,”陆定把手机揣兜里,“哥有钱了,请你吃饭?”
方生带着他一蹦一跳地走出剧场:“吃什么?”
陆定想了想,“附近有一家麻辣烫特别好吃。”
“你好抠啊。”方生白了他一眼,“富家大少爷请人吃饭就请麻辣烫?”
陆定又想了想:“那还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烤鱼店。”
“带路。”
这家烤鱼店是十几年的老店了。
陆定小学时候在附小读书,这家烤鱼店就开在附小门口,后来才搬到这。
小时候家里也不会多给零花钱,他大概攒一个月才能和安绍文一起来这吃一顿。
好多年没来了。
等他掀开帘子,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焦香的鱼皮,带着一丝丝海腥味,再配上这家店独有的酱料,光是闻着味道就足够让人口水留下三千尺。
“老板,一份烤鱼,大概五斤左右的,有吗?”陆定看着多年不曾改过的菜单,熟练地点菜。
老板擦了擦那副溅了油点的小眼镜,“是陆定吧?”
陆定有些惊讶地点点头,这么多年没来,老板竟然记得他。
“那旁边这个就是绍文?看着不像啊。”老板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方生,上下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