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紧吗？”金熙玉问道。
秦上才不耐烦的说：“我做了这么多次推演，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它是一部分一部分进行转化的，失去双腿的代价，我还能试得起。”
“难道你觉得我会就此残疾，现在就嫌弃上了？！”秦上才逼问道。
金熙玉连忙安慰因为自卑而愈发自傲自大的丈夫：“怎么会，我支持你进行这项研究，又怎么会在乎这个。”
秦上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的步骤已经进展到了脱了脚上的人字拖，赤着脚走到水池边。
他自然也是有些紧张的，林夏阳能清晰的感受到秦上才微微颤抖的双脚。
听到这几句，林夏阳心中有个不妙的猜想，他原先是怀疑秦上才偷偷做人体实验，但从目前的情况下来看，难道说——
秦上才是打算用自己做实验？
正当林夏阳还在猜测，秦上才说了第二句话，他对金熙玉说的：“如果，我中途出现了不妙、你立刻，我如果叫你的名字，你必须立刻把我从水池里拉出来。”
金熙玉没应，但秦上才当她已经听明白了。
他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对于他的精神而言。
秦上才坐在水池的边上，他的脚偏白，脚背上有淡青色的血管。
林夏阳作为一个旁观者，当然是无法体会当时秦上才的感受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回忆中的金熙玉没有给林夏阳那种危险而神秘的感觉，并不像是祂。
难道是他猜错了？林夏阳想。
还没有到最重要的关头，林夏阳沉下心，继续观看这场以秦上才为第一视角的回忆。
秦上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把自己的脚一点点的浸入到了水池中。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只是被稀释过百倍的海水。但，慢慢地、慢慢地，秦上才觉得自己开始一点点的变热，就像是他接触到的并不是冰凉的海水，而是像是一个绵软的沼泽。
秦上才的意识模糊了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腿部已经没了。四只裸|露着尾骨的鱼正在撕咬他同样裸|露在外的粉色肉膜。
他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正在被一点点被海水肢解。秦上才几乎是整个人都陷入了到了水池中，幽灵海的海水很轻，没有漂浮感，只有不断下坠的恐惧。
这是肯定的事情，他已经没了自己水面以下部位的知觉。
秦上才在不知不觉中漂浮到了水池的中央，以他的手臂长度，他根本无法触及到水池的边上。自救几乎不可能。
他惊恐大吼道：“金熙玉，熙玉！熙玉！熙玉！”
秦上才叫了半天，金熙玉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死亡的恐惧迫使他用上了极限的求生欲，秦上才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回头，金熙玉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温柔的妻子根本没换实验衣，她还穿着那条红色的长裙。
金熙玉张着嘴，口水正不断的从她的嘴角流下，可她就像是没有感觉那样，仍旧张着嘴。
金熙玉张着嘴，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你现在闻起来，更好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但是，不要把结论下得太早。
_(:з」∠)_
啾咪啾咪！
第98章
秦上才还在陷落, 他像是在沼泽中。
他的灵魂，他的□□，都在一点点的溶解。
林夏阳心中不对劲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他的视线也随着秦上才绝望的目光, 看着明显有问题的金熙玉。金熙玉拖着步子, 一点点朝着秦上才所在的位置挪动。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秦上才的结局必死无疑, 而且由于他是进入幽灵海水导致的灵魂分割，他甚至都不会产生异灵——
秦上才的灵魂已经变作了这些怪鱼, 自然不会再变成异灵了。
想到这一点后，林夏阳被自己的这个观点给吓到了。
所有人都被骗了！
多么似曾相识的处境，林夏阳后怕不已,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也就是说秦上才并不是水恶灵，水恶灵的原生根本另有其人。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错误的，可除了秦上才, 水恶灵还有可能是谁？
难道本就没有水恶灵？
这也是一种可能。
在林夏阳思考着的时候，金熙玉已经走进了水池中，被稀释过的海水只淹没到了她小腿的部位, 红色的裙摆湿漉漉地漂浮着, 像是一滩慢慢流出的鲜血。
和秦上才不同，她在水池中行走着, 一点点的逼近了秦上才。
这些海水没有对她起到任何的作用。
按照秦上才的理论，怪鱼和异灵本质上其实是同一种物质，那就是灵魂的变异体。既然如此，海水没对金熙玉起作用，正是证明了金熙玉是变异了的魂体。
水花缭绕在金熙玉的身旁, 像是围着她摇尾乞怜的狗。
等等，难道说——
林夏阳猛然回忆起，几个A市异能者透露给他的消息，研究所是在几个月前重新活跃起来的，算算日子，还在北湾小区的活性异灵爆发之前。而这个点，金熙玉并不在E市的家中，甚至在之后的几个月中，她的行踪都不知去向。
这一点，水恶灵暴动的节点恰好与金熙玉的行踪对上。
金熙玉已经慢悠悠的走到了只剩下半身还浮在水面的秦上才，她张着嘴，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然后将秦上才按进了水中。
她从水池中抓起一条生满骨刺的鱼，张开嘴，狠狠的咬下。
秦上才连接着怪鱼的痛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猝然爆发出一阵短暂且凄厉的哀鸣。
伴随着秦上才痛苦的哀嚎，林夏阳的意识也在涣散，等秦上才彻底的死亡后，回溯球的功效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水恶灵就是金熙玉？！
这么一想似乎也能说得通，之前林夏阳推测祂是金熙玉，正是因为之前金熙玉的种种怪异行为，而这些作为恶灵的水恶灵自然也能对得上。
因为有更坏的可能作为前提，林夏阳反而没有自己猜测的那样震惊。
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只要确认金熙玉在他们的队伍里就行了。等回溯的记忆结束，林夏阳会立刻返回，将他刚刚得知的这些消息告诉那些异能者。
还剩下最后一件最关键的事情。
那祂会在哪里？
祂从不参与故事，祂是故事之外的第三人。但就以目前办公室的情况、和秦上才与金熙玉的家庭情况来看，好像在这次的故事里仅有秦上才和金熙玉两人。
算是勉强能排除了祂的参与，至少看起来像。
或许、说不定，祂真的消失在了W218海域中呢？这是最好的结果，在现在这样的境地中，林夏阳总是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的。
不过，这些到底也只是林夏阳的猜测。
虽然没有得到林夏阳想要的水恶灵的结果，但在确认了金熙玉是水恶灵而不是祂的情况下，怎么也算不上空手而归。
只是林夏阳心头的不安始终没有散去，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这种不安，让林夏阳产生了一种近似于揪心的心悸，他找不到原因。
林夏阳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在恐怖的咀嚼声中，他隐隐似乎听到了门把扭动的声音。
可惜的是林夏阳的视线和秦上才“尸体”的残骸一起坠入了水中，他看不见来人的样子，只能听到一阵脚步。
但仅仅只是脚步声，就足以让林夏阳的灵魂都开始战栗。
第三个进入这个办公室的是一个孩子，他的年纪大概只有六七岁上下。
祂也走到了水池边，平静的注视着疯狂吞食自己丈夫尸骸的女人，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我们晚上还吃炸鸡翅和烤鳗鱼吗？”
最后一个第三人。
林夏阳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总被他遗忘的关键。倒也不是被他遗忘，只是他不愿意去想。
回溯球彻底的破碎了，林夏阳睁开眼，他依旧身处阴暗的307办公室内。
办公桌上坐了一个人，而林夏阳确信在他闭上眼用回溯球回溯记忆以前，这里并没有坐着人。
林夏阳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再次适应黑暗，看清她的轮廓。
她逆着房间内微弱的光，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侧，就像是林夏阳在秦上才的回忆里看到的那样。
金熙玉在把玩一把回旋镖，她也在等。
林夏阳有些愣神，但很快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声音有些沙哑：“哦，是金阿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