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初一着实松了一口气,推开阎齐起来洗澡。
渣男的一切特质,阎齐都有,最重要笃定他不会动感情。所以,祝初一选他。
进卫生间,祝初一漱了好几次口。
无框落地镜里,祝初一曲线美好,精致的一字锁骨,瘦削的直角肩,脖子上一大片紫红吻痕,像日本晚樱。
巴掌宽的腰有两道虎口状的红痕。
她气色很好,唇瓣红润。
只是太久没有过男人,腿根发酸。
她抬手打开淋浴,水流顺着头发打湿。她身上男人的味道渐渐消失。
祝初一捂着胸腔,里头是并不存在的心动,这玩意儿也是限量的,不懂事的时候用光了额度,现在只剩个续命的功能。
多大年纪了,应酬交际多累人呐,重新去了解一个人更费神,生存就很磨人了,大家不如直奔主题,开心省事。
洗一半的时候,阎齐推门进来了。他揉着祝初一腿根,“怎么跟水蜜桃一样”,后面几个字儿太不正经,他吐进祝初一耳朵里,躁得她腿软。
她被抵在瓷墙上。顺势而下又是一场。祝初一有点累了,靠在阎齐身上敷衍。
老实说,俩人资本都挺足的,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含糊。祝初一和他算是互利互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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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阎齐竟来接祝初一,他车停在公司对面,隔了一段绿化带,墨绿色的斯巴鲁森林人,非常不惹人注目,按了声喇叭才看见他。
公司在川城新落成的最顶级CBD,下午六点人群鱼贯而出,多为二十来岁的小女生,毕业不久眼皮子尚浅,没怎么见过世面,看到阎齐一个二个频频回头,连喝水的姿势都未免优雅许多,连六十秒一个的红绿灯都多等好几个。
五月,金箔一样珍贵的黄昏,贴了几片在低空,衬得霞光潋滟。
阎齐双手抱臂,车窗全摇了下来,车里放着不吵不闹的音乐,斜靠在车门上。
干净直率的发型,硬朗精致的五官,嘴角眉梢有一股莫名的狠意,身材高大修长,太平洋般的宽肩,脱衣有肌肉的窄腰,比例绝佳的大长腿。
他没有等得不耐烦拿出烟来抽,也没有刷手机信息打发时间,更没有接收过往美女暗投的秋波。
他就站在那里等她,专注且专心地等,像最深情的男朋友,落在祝初一身上的目光柔和,下颚印了一点浅浅的余晖,原本瘦削的脸型被光缓解了凌厉。
这样的阎齐,跟昨晚在迷醉灯光下让下属带她去他房间的,和发狠做她的,仿佛不是同一人。
贵气,野性,狂狷,温和,讳莫如深,坦荡大方,这些矛盾的词能在一个人身上和谐并存。
祝初一明知他在演,也有片刻失神,惊讶之余更是头疼,昨天明明说得好好的,阎齐还是会错意了。
不想高调,她硬着头皮过马路,自己拉开门就坐进去。
等男人下车绕过车头再拉开门请上车的过程太矫情,不符合祝初一和他的定位。
阎齐拉开门坐了进去,把温热的星巴克递给她,静静看了祝初一几秒。
祝初一今天穿了一条丝质的阔领吊带长裙,外搭一件修身小西装。简约干练。
她喝了两口,杯盖上半圈梅子色口红。口齿生甜,腻在嘴里。
她其实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
阎齐四平八稳地回她:“有心查,自然不难。”
祝初一终于后怕,自己是不是太草率。
对面目光太深,祝初一感觉些微不自在道:“我妆花了?”
阎齐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水马龙,分出精力乜斜一眼,嘴角轻扯,露出一枚酒窝,“没有,很漂亮。”
川城的五月,整天阴雨,像是在跟世界接一个悠长的湿吻。傍晚倒晴了,不冷不热,整座城市的树翠绿饱满,树影随着风颤动。
迤逦的车流,磨磨蹭蹭,他们俩都没欲望聊天。
阎齐接了个电话,切断了车载音乐,他喜欢听佛歌,安静舒缓的歌曲,念经唱佛。祝初一是非常诧异的,跟他的个性简直是南辕北辙。
音响里淌出女人的声音,软淡轻柔,很有做情人的资质,若是发出某种百转千回的低喃,猫抓一样的拿人。
祝初一来了兴致,瞄了眼显示屏,周婧懿。
没立场追问,她偏头看向窗外,靠着车窗眯眼假寐。阎齐果然深藏不露,她也不打算要个究竟。
清楚自己的身份,事儿就好办多了。
没准,她还能找机会问问,谁的活儿比较好。
阎齐接完电话,把祝初一的手包进掌心,很温暖干燥的大手,修长,有力。
喜欢这样牵手的男人,掌控欲十足。
昨天到现在,祝初一还没彻底适应自己的堕落与放纵,男人的温度高于她,她不自在地抽出来。
为避免尴尬,岔开这茬儿,补问他:“现在是去哪里?”
阎齐垂眸,看了眼被拨开的手,在空中不自然地打了个转。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右手顺势摸上操纵杆,迅速换挡,车被他飙得很快。
车往市区外开,祝初一心里警铃大作,悄悄在手机里按出紧急联系人的页面。
她观察了会儿路况,不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而是通往众所周知的富人区。
有钱人通常给人莫名其妙的信誉感和安全感。
那么多人不顾道德和法律圈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变畜生。
她渐渐放松警惕,放下心来。她不适应有人接送,跟阎齐打商量:“下次不用来接我了,阎齐。”
尚且算小女生的时候,巴不得男朋友时时刻刻都在,腻歪,下课等,食堂陪,牵手逛街,忘了一个节日或者纪念日都不依不饶。
闻言,阎齐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淡淡一笑,眼里看不出情绪,“想什么呢,今儿恰好去周围办点事,顺便接你。以后不定是哪天呢。”
祝初一想原是自己会错意,理了理自己不存在的刘海。
或许是刚才那通电话的缘故,他情绪不高,祝初一也知趣不再找话聊。
风从头顶的天窗灌进来,隐隐约约夹杂栀子花的香味,一场雨之后花骨儿全开了,满城香气。
所有季节嬗递,初夏最怡神。晚霞如海鲸倒游,粉紫色流云穿过斜拉桥,渐渐撕拉扩散成一张渐变的抽象画。
祝初一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下这座斜拉桥,她给川城宣传片做过翻译,无意了解到,这座桥的桥龄已经很老了,跟她同岁。
也许在10后眼里,她也很老了。
这会身边有个人也不错,哪怕彼此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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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进入一个高档住宅区,门口的保安看到阎齐的车,自动抬杆放行。
祝初一的阅历告诉她,看楼房的结构,里面住的非富即贵。
阎齐先下车,不容推脱地拉着祝初一的手腕,指尖上滑,交叠,换成十指紧扣上楼。抬手往后随意按了车锁,动作潇洒。
啪嗒一声,很有安全感。
一栋楼四层,一梯两户。
阎齐住顶楼,买下两户人家打通。按密码锁开门,没避着她。祝初一终于得空把手挣脱开来。
屋内黑漆漆的,借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四处打量,四百多平米的复式,地板光可鉴人,家具极简到极致,宽敞透亮,不像家,像是杂志里那种样板房。
祝初一默默按房价算了算,不由咂舌,不确定地问:“这你家?”
阎齐用手机软件点开家里所有的开关,明晃晃的白织灯把祝初一的惊讶照得一览无余,他好笑反问道:“不像?”
弯腰从鞋柜里随便找了双一次性拖鞋给祝初一穿。
祝初一确实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职业,他的家庭,他的婚姻状况。
毕竟他俩认识到发生关系,满打满算没有两天。她这是矫枉过正了。
虽然这段关系起点糜.乱,没多高尚,祝初一至少不打算在道德上犯错误,她想起车上那通电话,忍不住问阎齐最基本的原则性问题:“你结婚了吗?”
她没换鞋,站门口,还没走进去。
这年头两边瞒着的男的太多了。男人出轨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离婚不像分手那么简单,即使被老婆发现,也不会轻易离婚。
闹完了哄,皱皱巴巴地不计前嫌继续过不易的婚姻生活。
阎齐从厨房出来,把往祝初一沙发引,她没动,眼神执拗如小兽,他喜欢这双眼睛,干净清澈,被吸引,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