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忽略头发的疼痛，看着一脸愤怒的奶奶，任水从下巴滴落，冷静地说：“亿亿报警。”
“报警？呵，是你不孝！有家不回，就喜欢赖在苏家当一只可怜虫！”岁奶奶的话难听至极，岁安眼睫颤了颤。
“放开！”顾琛急忙上前愤怒地将岁奶奶拉开，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岁安身上。
岁奶奶被拉开，本来愤怒的情绪更加深，就算隔着顾琛也要伸手去抓岁安：“这个贱人就是会勾引男人！苏今朝费尽心思，花了那么多钱娶你，知道你外面水性杨花嘛！你就是个狐狸精！扫把星！”
不堪的谩骂在整个餐厅回响，每个人都好奇地看过来，有目光有好奇，有轻视。
像是小时候每次被奶奶拖到学校操场打骂时，看到的目光一样。
岁安浑身发抖，她下意识地低着头往里面躲了躲，抖着手打了苏今朝电话，但是手一滑，手机从手中掉落，掉到沙发底下。
她再也受不住，崩溃地捂着脸蹲了下来，把自己卡在角落，脑袋藏在臂弯处似乎这样才能躲避伤。
耳边的谩骂像是催命的话，让她呼吸都噎在喉间。
她一直不明白，明明奶奶才是她的至亲，为什么对她却抱有恨不得她死的恨意。
“安安你没事吧！”因为岁安那边的出口被顾琛和岁奶奶挡住了，她过不去，看着岁安这模样，担心不已。
在一旁的李喻看着脚边岁安的手机振动着，屏幕上显示老公两个字，伸脚用尖锐的高跟鞋后跟重重踩下。
屏幕瞬间由亮变暗。
她朝顾琛喊了声：“你先带岁安去医院吧，这里我来解决。”
顾琛一直挡着岁奶奶，听到李喻的花，回头一看，心里担心不已，直接推开岁奶奶，将沙发推开，把岁安从角落里抱出来，大步往外走。
“我要拍下来给苏今朝看，让他看看能让他割舍半个苏家换来的女人是怎么在别的男人怀里装可怜的！”岁奶奶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对着顾琛拍，一边拍还一边笑，癫狂不已。
“神经病！”顾琛骂了声，也没管她，把昏迷的岁安快步抱了出去。
陈得亿想到岁安和顾琛那些事，担心出大问题，也顾不得岁奶奶，急忙跟过去。
李喻看着陈得亿离开，弯腰把岁安的手机捡起，走到岁奶奶身边，将她拉了起来笑着问：“老人家，把那些照片给我吗？”
岁奶奶看着眼前漂亮女人，笑了：“你想要其他我也可以给你。”
“哦，那换个地方聊聊。”
*
苏今朝看着手机里岁安奶奶发过来的照片，手背爆出的青筋有些狰狞。
他将手边的文件重重地砸在地上，扯开束缚的领结，撑在桌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冷静，不能伤害她，不能。”他闭着眼默念着，但是握到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愤怒。
他再一次拨打了岁安的电话，关机，陈得亿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他死死地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坐到电脑前，调出许久没有用的监控器。
他定位了岁安的手机位置，开车过去，但是只看到李喻。
“岁安呢？”苏今朝看到了岁安摔破的手机，心里有些担心。
“她没事，听我说几句话。”李喻拍了拍一旁的位置。
苏今朝懒得迁就她，拿过岁安的手机，转身就要走人，李喻高声朝他喊：“你上回要我给岁安介绍一个好剧的配音，我给她介绍了，但是她拒绝了。我把剧本发给你，你问问她为什么。”
苏今朝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等他到岁安住的病房时，透过玻璃，看到顾琛正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的岁安满脸心疼。
他打开门，走进去，就看到岁安的手紧紧地握着别人的手。
他快步走到顾琛的身边，发狠地将他一拳打倒在地。
“顾琛你他妈再碰她一下，我杀了你！”他咬着牙，眼中都是狠厉。
顾琛也不甘示弱，打了回去：“你根本就照顾不好她！你不配！”
“你配？要她当第三者？还是你娶了她后，被顾家的人嫌弃她的身世！你一点也不了解她，你以为她要的就是你那点见义勇为嘛！滚！”苏今朝把他揪出病房，把门锁死。
他靠在门上，吃了几颗药，闭着眼平复了情绪，才再一次走到病房里。
但是一走进去，就看到岁安躺在病床上，一双本来灵动的眼睛只剩麻木和呆滞。
她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看他。
静静地和他对视，苍白的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再一次垂下头，才怯怯地说：“对不起。”
他看着她这一副怯懦的模样。不由地记起她刚来自己家，只要稍微没做好一件事，就害怕地缩到角落，对不起连着说。
苏今朝觉得呼吸都要没了，他坐到床边，将她抱紧，喉咙紧的发疼：“没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岁岁，不是你的错。”
三十二颗糖
“苏先生我建议你给你妻子找个心理医生，她可能需要一些心理上的疏导。”
苏今朝拿着病历单，走到病房前，记起医生的这句话，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他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打通了齐欲颂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就接了起来：“有事？”
“你什么有空，我带岁安去你哪里看看。”
“她怎么了？”齐欲颂不由地担心起来。
“她对她的童年有阴影，之前通过心里干预差不多好了，这次大概又被她奶奶吓到了，我带她去你那里疏导疏导，随带你看看能不能结合一下我跟她的情况……”苏今朝欲言又止，但是齐欲颂已经听出了他的目的。
“行，明天就带她来吧，我先看看什么情况。”
“谢谢你欲颂。”苏今朝轻叹。
齐欲颂倒是不像平时那样损他：“上回不是说是喜欢她是一种历练，现在这不就是历练，或许这一关过了就happy ending了。”
苏今朝听着好友的劝慰，透过玻璃看着外面明媚的光，心想，无论如何都会是好结局的。
他挂了电话，静站了会，看到路人抱着一捧花路过。
想到自己送她第一束花时，她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向电梯。
*
岁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阳光在窗户上爬过，一只蝴蝶钻进了病房，栖息于白色的窗帘上，她眨了眨长睫，想告诉苏今朝有蝴蝶。
但是她转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才记起苏今朝去给她拿病历单了。
抿了抿唇，拉高了被子，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那只漂亮的蝴蝶。
苏妈妈告诉过她，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很多人喜欢，后来喜欢她爸爸，就因为她爸爸抓了一只蝴蝶给她。
岁安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那只蝴蝶，那只蝴蝶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扇动着翅膀飞到她的枕边。
她屏住了呼吸，看着它翅膀上漂亮的花纹。
一时间她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这时咔擦一声，门被打开，蝴蝶振翅而飞，岁安脑袋一空，伸手去抓，身体直接滚下了床。
苏今朝听到声响，吓得急忙跑过来，看着她躺在地上，一把丢了手里的一大捧玫瑰花，将她抱起担心地问：“疼不疼？”
岁安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苏今朝看她笑，更担心了，将她抱在怀里，轻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岁岁。”
“我没事，也不疼。”她小声地说着。
他将她推开，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没事？”
“嗯。”她点了点头，看到床上一大束的玫瑰，“你给我买花了？”
苏今朝把她放到床上，按了铃，把花放到她手上，伸手轻摸了下她的头，温声道：“嗯，希望小岁岁能早点好。”
“好。”她朝他露齿一笑，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苏今朝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让自己不担心，才装的精神真好。
他坐在她身边，轻揽着她：“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吗？”
“去宋医生那里？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宋医生哪里？”苏今朝好奇地问，但是岁安只是抿着唇，不说，憋了会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她总是偷偷地看你。”
苏今朝听她小气吧啦的话，失笑：“好，不去，去齐欲颂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