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林依秋辗转难眠,最后做了决定。
既然要干,那就干票大的。
她穿越之后,所求的是什么,原本是安稳自由的生活。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也渐渐改变了,譬如一开始做李永贞的门客,只是为了谋生,为了让自家人能吃好喝好,但之后她在这份工作里,得到了成就感,体现了自己的价值,被很多人尊重。
然后她就想以一己之力来改变这个时代,现在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但是,她还想再试一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依秋眼中闪耀着光辉,也许这才是事情的正确展开方式。
事不宜迟,她留下书信,连夜离开。
“相公,对不起,当你看到这份信时,我已经离开这里了。至于我去了哪里,过一阵子你们应该能猜到。请不要担心我,不要找我,我只想尽快解决这纷纷扰扰的事情,想尽快让天下安顿下来,想这人世间能离我理想的人世间更近一点。珍重。”
翌日,邵明轩他们看到书信,又急又气,可现在他们自己的行踪都要保密,不可能大规模的找人,只能作罢。
当晚,林依秋单枪匹马的返回西洲,还未靠近城门,便被一众兵士拦下来。
她利落下马,扔掉武器,大声道:“我是林依秋。”
守城兵士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她好不容易逃掉,又只身一人回来,立刻将情况汇报了上去。
林依秋被绑住手,蒙上眼睛,送进了密室。等她复能看见时,眼前便是几位老熟人,莫燕兰、十三娘,还有祝云,另外还有几位面生英姿飒爽的女人。
“你不是逃出去了么?回来做什么?莫非你改变主意,打算投效我?”莫燕兰问。
“没错。”
祝云拿帕子捂嘴轻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莫燕兰挑眉,诧异:“为什么?”
没直接回答,林依秋背过身,露出缚住的双手,直接开口:“先帮我把绳子解了。”
这完全没按常理出牌,密室里的姑娘们愣在那里,还是十三娘走了出来,边走边嘟囔:“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这一个小姑娘吗。依秋,咱俩可是老相识了,你可别害我哈。”随即给林依秋解了绳。
“谢谢。”林依秋松了松手腕,转过身,看向莫燕兰,“这里都是信得过的人吗?”
莫燕兰点点头。
“告诉我,你们的目标,优势,以及现有的部署安排。我会帮你们得偿所愿。”
此时十三娘还在林依秋旁边,闻言惊得目瞪口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傻孩子,你别是吃错药了吧。”
“我是认真的。”林依秋坦然道,没有躲避众人探知的目光。
片刻后,莫燕兰:“祝云,去把我们的部署图拿来。”
“主子~你真听她的呀,谁知道她心里打什么小算盘。”
“快去!”
“是。”祝云不甘的离开。
很快,祝云带回来了一副山河堪舆图,图上用毛笔或圈或点,或画了其他形状作标记。她不情不愿的将图画展开在林依秋面前。
林依秋看了看,也不托大,指了几处,道:“还请姐姐为我解释一二。”
哼,这土包子,连山河堪舆图都看不懂还想指点天下,祝云心里默默吐槽,却在莫燕兰的事宜下,给林依秋解释起来。
林依秋详看了图,又仔细了解过她们的实力后,很快便在心里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如何?林娘子有何妙策?”莫燕兰好奇问,其实她心里早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不过此时更想听听林依秋会说些什么。
“三个月。”林依秋伸出三根手指,“改朝换代。”好吧,她承认这样有点装逼,但莫燕兰这边优势比她想象的大,可操作性空间强,她有信心,三个月内达成目标。
“三个月?!”祝云叫起来,“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主子,咱们还要听她胡扯吗?”
“你闭嘴!”莫燕兰呵斥,然后对林依秋道,“愿闻其详。”
林依秋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先帝死得突然,新丰帝刘韬继任不过两年,根基不稳,朝中党派林立,其中,以伯爵三公子刘泓为首的一众朝臣是端王一派,在新丰帝爆出弑父丑闻后,更是隐隐有让端王取而代之势。
“我们完全可以让他们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她作结论道。
莫燕兰闻言有些失望,摇摇头:“端王野心颇大,可惜无兵权在手,那些朝臣再如何唇枪舌剑,也难以伤到新丰帝根本。”
“他没有兵,我们就送他兵。”林依秋指向地图上的一处,“现在习唯、邢宝山、郁立三位大将军皆在京都外,新丰帝也苦于无兵,多日称病不上朝,不敢与端王党派正面交锋。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现在是促成端王造反的最好时机,就是不知您舍不舍得这几千精兵。”
“主子,万万不可呀!精兵怎么随意给他们!”
莫燕兰皱了皱眉,最后道:“我可以给两千精兵。”
“两千也够了。”林依秋暗自松了口气。
另一边,李永贞携带密旨,与邵明轩等人汇合,得知林依秋独自离队、不知所踪,他长叹一声:“都怪我,我不该瞒着她,咱们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危险,我本意是不想将她牵涉其中的,反倒让她误会我,生了嫌隙。”
邵明轩冷冷道:“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尹飞白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安慰他们:“林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她聪明机灵,又会一点防身功夫,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吧。”
三人达成了短暂共识,李永贞拿出密旨,说道:“我初步获取了新丰帝的信任,他要我去接邢宝山大将军进京护驾。刑将军在泸州宜辉县那边剿匪,我们速去接应他吧。”
几日后,他们成功的接到了刑将军,结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跟随大队人马快速赶往京城。
京城八十公里外,刑将军带领众人暂时在这驻扎,若不是夜色深沉,将士疲惫,他还想一鼓作气,直接赶到京城,看样子只能等明日了。
天气还未转热,士兵们穿着单薄的棉衣,架起篝火,炙肉吃。
李永贞一行人跟着赶了几天路,风餐露宿,眼看快要到京城了,心里也松泛了些,围着篝火喝几口烈酒。
“刑将军,来一口么?”李永贞将酒囊递给邢宝山将军。
刑将军也没客气,接过来痛饮几口,饮完惊喜道:“王爷这酒不错,够醇够味,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香的烈酒。”
“刑将军你可享口福了,这可是我们西洲特产。”李永贞微微一笑,紧接着想起提出这酿酒方法的人,心又渐渐沉了下去。
“这酒叫什么名?我之后命人去你们西洲买上十几坛。”
“这酒......酿它的人还没来得及取名。”李永贞顿了顿后道,“就叫它一秋吧。”一秋,忆秋,依秋,他仰头将囊袋中剩余的酒饮尽。
刑将军在一旁看着眼馋,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罢了,心想之后去西洲喝个爽。
酒足饭饱后,众人安顿歇息。
丑时,睡梦中的李永贞等人被巡逻兵唤醒。
“邕王殿下,快醒醒,京城那边出事了!”
李永贞匆匆穿戴好,撩起营帘,只见京城里升起滚滚狼烟,火光时隐时现。
第68章
新丰二年戊寅月辛丑日,端王造反,携精兵利器,将新丰帝困于中庭。一场血雨腥风后,万盛国第四任皇帝刘韬死于非命,被人发现时,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
聂太后抱住自己孩儿的尸首,几近癫狂:“韬儿,我的韬儿!”
“是你,是你!”她突然指向站在端王旁边的曹大福,“是你杀了我儿!”
曹大福低着头退后一步:“太后娘娘,请节哀。”
“啊——”聂太后疯狂的朝他扑过去。
端王身边的人立马出手护住曹大福,将聂太后推倒在地。
“来人,聂太后已经疯了,将她送入慈宁宫好生静养。”端王刘裕下令。
“报告王爷,邢宝山将军携五千兵马立于城门外。”
“本王没记错的话,邢宝山的家属还在城内,速速将他们请进宫来。另外派人去说服他投效本王,否则,他全家老小性命不保,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