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为什么不信我?”齐辰想要一个答案,那怕她说是迫不得已,他就能放心地离去。至少,他娘还是爱他信他的。
“你亲手送走了你长姐,叫我如何信?宝贝在你手中安然无恙,到盈儿手中,瞬间化为催命的毒物。整个过程,只有你接触过那颗珠子,只有你啊!辰儿,娘信你一次,你却害死了娘的盈儿。”
齐辰死心了,终于死心了。父母的爱,是自私的爱,掌控一切的爱。他们有更偏向的孩子,更重的私心,而他,终究与他们无缘,成为不了那个他们眼中的好孩子。
他回顾自己的一生。自小到大,他们从不肯听他一句解释,不肯给他想要的东西。只会告诉他,不可玩闹,不可任性。而大哥的一个皱眉,一声咳嗽,便能叫他们失了心神,万般讨好。
此时他才看清自己。其实他,是一个失败的孩子。活得失败、成长得也失败。
听到齐母这样的答复,齐辰的一颗心,冻碎成一地,连齐父在旁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茫茫然地对着空气说:“阿音,我的心碎了,我没有心了。”
他抬头望向某一个地方,他知道她会在某处看着他。
“我与你的缘,是我一手摧毁。我希望你过得好,有一个真正疼你爱你护你的人,陪你过完一辈子。而我,累了,不想再有下一世。”
“阿音,我们永世不见。”
齐辰闭眼。
“午时已到,行刑!”监斩官丢下令牌。
刽子手扬起手中刀,齐辰静待死亡。一刹那,于他来说,就是永恒。
场面忽然乱起来,齐辰睁眼,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死亡,是谁在打搅他的好事。
几十黑衣人,手法利落,身手彪悍地摞倒一地的官兵,来到他面前,砍断他身上的铁链,直接带走他。
“你们是谁?”他问。
黑衣人高冷,一字不回。只带着他横冲直撞,离开包围。
“孽子,你不好好受死,却想着逃避罪责,你难道想罪上加罪,陪上整个齐氏才罢休!”齐父在监斩官旁大喝,被劫刑场的歹徒牵着走的齐辰。
刑场外瞬间涌出大量的兵,各个手拿弓箭,对准齐辰。
齐父:“齐辰,再不回头,小心我不顾念父子之情。”
齐辰没有理会,对他们心死的时候,他这个人就已经死了,再活着的,是他齐辰本人。既然能活着,他为什么要去死,为无所谓的人,背负上不该有的命运。
他一手劈退一人,随着黑衣人在场中突围,齐相急下令:“放箭!”
整个刑场乱成一片,避退不急的百姓,多少有遭了天降灾难死伤的。
远处茶楼,陈思忧来到秦音身边说:“你救他,为什么?”
救他等于在救自己,秦音回:“他,有千奇百怪的想法。把他拉拢在我们一方,拿下南赵也是一个助力。”
陈思忧同她一样远望前方,正在发生的事,说:“你不怕,这是齐氏计谋中的一环。目的,是为了让你现身,来个瓮中捉鳖。”
秦音转脸看着他,回:“不是还有表兄你,为我遮掩身份。有表兄在,阿音不会出事。”
陈思忧:“你就这么肯定?”
秦音:“我们是至亲,我为什么不信你?”
陈思忧:“说的好,我们是至亲。阿音,我让你来盛京,以身为饵;又使计,令齐辰脱离齐家,不得不被你所救。你怪我所做的一切吗?”
秦音:“表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秦着想。我为什么要怪表兄你?”
陈思忧笑说:“也是。都是为了大业着想,你不会怪我。”但愿你未来的某一天,也能这样想。
再看刑场处,齐辰已被人顺利劫走。
陈思忧:“齐氏的算盘又落空了。”他这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可不好破解。齐氏,接下来就等着天子的怒火,焚平齐氏。
不一定,秦音:“儿子当着父亲的面被劫走,很难不令人猜想到,是齐氏本身,没有让这个儿子送死的打算。不过,齐氏百年基业,手中保命的东西,不会少。”
齐家的打算,她能猜出一些,就是想要试探她,是否真的对齐辰爱的深,进而出现在刑场,被当场抓获。那么,齐家又立了一个大功。只是苦了齐辰,一直被利用而不自知。
陈思忧:“那又如何。齐氏在天子面前已经落下个,言而无信的形象。以后做什么事,都会束手束脚。”
“最好是这样。”秦音望着齐辰远去的背影,愧对他一丢丢。若非她来到盛京,怎么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不过,她不后悔。她要走的就是这样的路,如若她后悔了,那些为她死去的人,又算什么。
她心对他道:好好在呆在云郡,必要的时候,就去你说的那些岛屿,生活下去。再重逢的时候,可能我成功了,也可能我失败了。不管成与败,一切皆是天命,顺势而为吧!
第60章
毒杀王后的囚犯,在刑场被劫,天子盛怒,下令关闭城门,各城张贴告示,务必要抓到齐辰。
现如今的齐辰,一身西域商贾装扮,拉着一批货物,大摇大摆地一路南下。
在他离开盛京不久,盛京城骤然起了兵变。
陈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量将兵涌入陈府,誓要把陈府翻个底朝天。
秦音呆着的院子,更是被列为重点查探对象。
彼时,秦音正在教秦昭弹琴,月菊急忙冲进来,说:“音姑娘,快跟着婢子走。”
“要去哪儿?”齐浚闯进来,拦住三人去路。
秦昭护在秦音面前,说:“姐姐你快走,阿昭拦住他。”
齐浚:“哼!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来人,给我抓住她们,必要的时候,死伤勿论。”
秦音避开眼前一刀,对着秦昭说:“你趁乱逃出去,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
表兄还是小看了齐氏的能力。在天子盛怒的情况下,齐氏还能让齐浚进入兵部,成为兵部侍郎,处死有了身孕的陈贵妃。
秦昭:“我不走。姐姐,阿昭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想再失去姐姐。”
“傻姑娘,姐姐身份不同,他们不会轻易处死姐姐。倒是你,他们会百般地折磨,令姐姐不得不开口,说出秦氏其它人的下落。”揪准时机,秦音推她到一个缺口处。
秦昭:“姐姐,你保重,阿昭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
齐浚:“想走,没那么容易。”一柄飞剑直飞秦昭面门,趁秦昭躲避空间,齐浚另取一剑,攻入秦昭面前,才走几步,被秦音阻住。
“不要走神,我才是你的对手。”秦音提剑。这又是一场赌局,她能做的,仅是保住自己的命。
齐浚:“你不是齐辰,束手就擒,我还能怜香惜玉,赏你一个全尸。”
秦音低眉浅笑,一双眸子水润澄澈,令齐浚下手轻了几分。而后,回过神来,便恼怒道:“你不是她,不要装着她的样子。你听到没有,快收起你那做作的模样。”
秦音:“你真的喜欢思澜表姐吗?她死在你手上,你的心会不会痛?”
齐浚狂怒:“是齐辰害死她,是齐辰,不是我。你不要再装作她的模样,你快停止。”
秦音继续说:“你喜欢把什么事都推在别人头上,所以思澜表姐喜欢的人,不是你。”齐浚这个人啊,自大又无自知之明。表兄与姑父提起他的时候,都不屑于说。倒是很少在世人面前出现的齐逸,更令人忌讳。
齐浚:“你住口,你算什么,也配提起思澜。哦,忘了告诉你,我杀秦氏余孽的时候,他们竟然跪地哀求我,放过他们。上座那个老头,是前朝太子吧,死的时候是真惨,被我补了一百多刀,才咽气。”
秦音握剑的手微抖,说:“你冒充齐辰,攀上湖心岛杀了我秦氏千余人。”
齐浚:“没错。看到你跟陈思澜长得像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你与她有亲属关系。若是我早知道,你们这些前朝余孽跟陈氏是这种关系,我根本不用顾虑那么多,直接一把毒药掺在火中,毒死你跟齐辰。”
秦音问:“你冒充齐辰杀我族人时,齐辰是否已生死未卜?”
齐浚:“你快死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切。不错,齐辰是被我追杀,跌入悬崖。”
“原来是这样。”齐辰没有对她说谎,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难怪失了记忆的他,不想回齐家,面对着这样的父母兄弟,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