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对你从小要求的严,不是要你成为谁的替身,谁的影子,只是要你能肩负起齐氏的未来。天底下做父母的,心都是如此。辰儿,你不愿回家,我知道一直在怨我们。可是,辰儿,你生在齐家,注定了不能随心所欲。
生在齐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权利越大,责任越大。你能明白娘这番话吗?”
齐辰点头,他怎能不明白。重生一回再穿越回来,他看清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已。
他可以抽身脱离齐氏,独自去外面生活。可是,要他对生他养他的齐氏,刀剑相向,他做不到。
他与她,都是身不由已的人啊!
他无法帮她,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齐氏,因她而亡。他只能尽全力地,保住齐氏,然后,要怎么处置,任由她去。他唯一能做的,是让齐氏避开夺位之争,减小最大的伤亡。
“阿音,我以为我对他们死了心。穿越一回,我才知道,有那等不负责任的父母;也有那等,望子成龙,待儿狠厉的父母。若我的生身父母,是前一等,我便脱开手,来到你身边,替你扫清一切障碍。可他们不是。他们仍对我,保留一颗最真挚的心。
为了我,他们吃喝清减半月有余;为了我,他们满头乌发变白发。
当我醒来那一刻,看着他们头上的白发,我竟然心生恐惧愧疚。”
齐辰望着天上月,遥想陈府的秦音,应是同他一起观看。
这盛京的景与月与旁处的不同,格外的缠绵悱恻。
“怎么?又在想她?”齐浚讨人嫌的出现在园中。
齐辰对他恨不起来,却也喜欢不起来,说:“你不该杀害无辜之人。为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齐浚冷笑:“我没有你的仁心仁德,杀了便是杀了。你别忘了,那些个流民可是当初逼她去死。为了给心爱之人压惊,你该感谢我。”
齐辰望着下面越变越陌生的齐浚,叹息:“你杀伐太重,小妹与张氏在天上看了,也不会安心。”
齐浚咆哮:“你不配提她们。若不是你,她们怎么会死。你说你当初都死了,为什么不死个透彻?偏要活着。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齐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首之人,说:“她们是为你而死。齐浚,你还有良心,就不要把所有的事,怪在我头上。我问你,两年前,是谁联络你一同去剿灭前朝余孽?冒充我身份的人,是不是你?”
齐浚转身便走,“你管得着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57章
与齐辰相见后,又过去月余,秦音每日不间断收到北边的消息。那里种出大面积的耐寒抗饿食物。看来,今年冬日,饥民的数量将大大减少。
心中盘算过后,她闲来无事,便练字静心。哪料,几月未曾见过一面的表嫂,今日领了一府女眷到她院中叨扰。
表嫂是个三七年华的美人,一张巴掌小脸,叫人见了,能念念不忘几日。
陈表嫂进门后,暗中四处打量一下,道:“瑛表妹,我领着府上的姐妹,过来见见你,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她搁了笔后,道:“哪里。来到府上多日,还没有拜见过表嫂,及众位姊妹,是阿瑛的不是。”
她正好行礼,被陈表嫂扶住,说:“可当不得。你是府上的贵客,家公的掌上珠,夫君的心头肉,哪里敢受你的礼。”
原来是挑衅来了。秦音笑:“如此,阿瑛多谢表嫂的美意了。近日天凉,表兄给我送来了几盘番邦晚熟的瓜果。月菊,去厨房吩咐一声,多切点过来,叫表嫂与众姊妹尝尝鲜。”
陈表嫂身边梳了头的女子,半恭维半讥讽地说:“番邦的瓜果,是进贡之物,咱们几年都吃不到一次呢!可见相爷是真心的心疼,咱们这位远房来的表姑娘。”后面几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又有一女子附和说:“这座院子,我记得是夫人所居。后来,大姑娘想住,相爷都不允呢!”
“瑛表妹,见到你,我想到一个故事。说出来,你不要见怪。”
月菊领人奉了茶上来,秦音让众人就坐,说:“既是要我见怪的故事,不说也罢。”
说话这人被堵了一口气在心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秦音又道:“表嫂同众姊妹都是第一次来阿瑛的院中做客,阿瑛没什么好招待的,也不知道众姊妹的喜好,便准备了同样的礼物,送予表嫂与各位姐妹们。望礼轻勿怪!”
她奉送上的是,云郡特产的大珍珠,一颗价值万金。更有罕见的金色、黑色、粉色珍珠,各自串成一串,送在名分较高的女子面前。
送到陈表嫂面前的是,金色珍珠串成的手串。她内心苦涩,这样好的东西,她见过,却是一件未得过。夫君从不叫她,看管婆母的嫁妆。
珍珠晃花众人的眼,她们小心抚上它。“瑛表妹,这些珍珠,是贵府所有吗?”有女子问。
秦音摇头,说:“是姑父送给我的见面礼,我用不上,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众姐妹。”
夫人来历大,陈府有价比万金的珍珠不奇怪,可是,相爷却给了一个外人。最后,通过外人的手,赏给她们。
众女子的心,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里头。原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把相爷与大公子/长兄迷得七晕八素,都不叫她们去打扰她。
相爷既把夫人/嫡母的嫁妆拿出来,送给此女,她们还有什么争心,不过是来给人长脸,回去后再被训斥一顿罢了。
众女纷纷告辞:“瑛表妹,天太冷,改日再上门相聚。”
秦音:“月菊替我送送表嫂与姐妹们。”
秦昭憋了半天气没说话,等人一走,不装样了,立刻松散下来,说:“姐姐,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说成是别人给的呀!”
“不这样说,怕是你以后都不得闲,天天要被她们烦死了。”秦音轻点她头。
秦昭:“不懂。”
月菊回来后,补充:“少夫人与府上的姑娘姬妾,今日便是来兴师问罪。瑛姑娘不在势头上压压她们的威风,以后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秦昭:“姐姐又没招着她们哪儿,她们干嘛要来找姐姐的麻烦?”
月菊:“相爷与大公子,把府上吃穿用度,最好的都搬在姑娘这里,能不让她们嫉妒吃味吗?且我听大公子院中的丫头说,大公子与少夫人,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冰。姑娘来了,少夫人看到大公子如此热络地待一个远房来的表妹,心中肯定酸楚多多。以为咱们姑娘,要与她争少夫人的位子。”
秦昭呸道:“少夫人的位置,谁稀罕。姐姐要做,就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秦音阻止:“阿昭,以后不许再说胡话。”
秦昭:“哦。”说完后,她觉得脸上凉凉的、冰冰的,伸手一抹,手上有水,再抬头看天,下雪了。“姐姐,下雪了。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秦音伸手,让一朵雪花飘落在手心。
不见他的日子,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齐辰带了齐府几十个死士,连夜赶到幽郡。陈府运送皇天珠的消息,不知道被什么人散播出去,让他费了大力气去寻找又失散的皇天珠。
近日,听说有颗特别的珠子,在幽郡出没,描述的异景与他长姐所说一致。
不知消息真假,但他必须尽力去找。只要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伤春悲秋,为不知的命运,整日伤怀。
“公子,就是这户人家。”手下禀告。
齐辰命人敲开大门,出来一个瘦老头。
瘦老头惶恐:“几位贵客,找小民有啥事?”
伪装过的齐氏死士,一身寻常打扮,说:“十七日前,你是不是,捡到过一颗珠子,拿去换钱?”
瘦老头回忆:“是有这么回事。”
死士:“那颗珠子,你拿在那里售卖?能画出它的模样吗?”
瘦老头:“小民以为它不是凡物,直接拿到城东的当铺,找的冯三,换回一些银钱。小民不会画画,这个能不能?”
死士:“废话少说,画不出来,小心你的小命。”
瘦老头:“我画我画。”
瘦老头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四不像,说:“小民手抖,画的不太圆,见谅。”
“我们走。”死士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二话不说,离开老头的房子。